……


    “你跪有什麽用?起來吧,都一把年紀了,不怕丟人麽?”


    周伯熊沒有因為文延昭夫人跪下而打算放過他,而是一臉戲謔的看著文延昭。


    “起來,跪什麽!”文延昭一把拽起夫人,怒斥道,“堂堂太尉夫人,居然當街給一個六品都尉下跪?你不嫌丟人,老夫都嫌丟人!”


    周伯熊聞言,破口大罵:“還他媽太尉呢?你現在什麽官職都沒了,裝你娘的蒜呐?現在想要臉麵了?早幹嘛去了?”


    說完,周伯熊又向四周圍觀群眾大聲說道:“諸位街坊四鄰,大家聽我說一句,這家夥叫文延昭,前朝官居右太尉,陛下他老人家登基以來,並沒有下他的官職,


    但可惜,這文延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為什麽呢?因為怕死啊!一聽蒙洛人要南下扣關,就立馬上表辭呈,想帶著一家老小去江南避難!


    這可是堂堂太尉啊,什麽是太尉?那是參與軍機的大臣,當朝一品大員啊!他心安理得的拿著朝廷俸祿,享受高人一等的地位,


    臨了一聽要打仗了,居然二話不說辭官逃命,你們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奸詐無比,如鼠輩一般?我周伯熊要是這文延昭,早他媽一頭撞死算了,


    為什麽?因為他娘沒臉見人啊!”


    在周伯熊到底蠱惑下,周圍百姓立馬群情激奮,紛紛對文延昭一家子指指點點,數落他們的不是。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些軍爺要故意刁難他們,活該!”


    “真沒想到,陛下如此體恤他,他非但不知恩圖報,居然想要遠走江南?這算是人麽?”


    “狗官啊,不,連狗都不如,狗都知道對主人盡忠,他身為朝堂一品大員,居然一心想要逃命?簡直是斯文敗類!”


    聽著周圍百姓對自己議論不止,都是謾罵之聲,文延昭隻覺胸口一陣煩悶,差點吐出血來!


    “讓他跪下!”


    這時,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一聲,緊接著整個人群的聲浪齊齊迴蕩透宇。


    “跪下~~”


    “跪下~~”


    “跪下~~”


    麵對這種局麵,文延昭再也忍受不住,老眼一黑,頓時仰天吐出一口血來。


    “老爺~”


    “爹~~”


    “你沒事吧~~”


    文家見此,立馬驚唿不止,幾個兒子忙扶住要倒下的文延昭,不停大聲唿喚著。


    “我要進宮,我要見陛下,要見陛下……”


    文延昭昏迷前留下一句話,然後頭一歪,徹底昏了過去。


    看著文家車隊如潮水般退了迴去,整個南門前爆發出一陣雷霆般歡唿聲。


    孔逸夫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握槍杆的手不住微微抽搐,心跳也急劇加速。


    今日這一幕,給他的衝擊是在太大了……


    周伯熊則是望著文家車隊離去的身影,再次點燃煙鬥裏的煙絲,猛吸一口,愜意的吐出一口煙圈,戲謔地說道:“還想進宮?哼,金魚袋都被收走了,你拿什麽進宮?”


    南門這場風波很快被平定,來往車輛再次恢複了常態。


    ……


    十月中旬至十月底,長安官場人事變動迅速完成,那些新晉的官吏剛開始或許有些不適應現在的崗位,但僅僅兩三日後,很快就習慣下來。


    現在的長安行政機構運轉比二月劉策登基時更加高效了,而且沉珂的官員被優秀的備用官吏取代,以前三四人才能幹成的事,基本一個人就能完成了……


    甘泉宮內,劉策看著一封封奏折,心情大好。


    到目前為止,來自遠東和北地的嫡係官員基本在長安站穩了腳跟,比例占到七成以上,大大加強了中央的軍政鞏固,不會再出現各自為政的局麵了。


    “陛下,您喚微臣?”


    許文靜受詔來見劉策……


    劉策笑著問道:“許尚書啊,這些時日你們六部也都忙壞了吧,尤其你兵部,還要準備大閱兵,辛苦你了……”


    許文靜拱手迴道:“多謝陛下抬愛,閱兵儀式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十月二十八日辰時,準時在朱雀大街進行……”


    劉策點點頭,說道:“今日朕喚你前來,不是為這件事,而是……”


    說到這裏,劉策起身讓焦絡和韋巔將一副掛有中原山河地圖的屏風移到殿中。


    這副地圖十分巨大,上麵對各省各郡標注十分詳盡,讓許文靜也是為之震撼。


    劉策指著淩河以南,青州和湖州方向說道:“這是黃覆所立楚國的地盤,雖然他隻占據區區兩省之地,但他所處的位置卻是四通八達,


    從楚國的位置來看,他若是出兵,江南、渝川、交州、易州皆是他的攻略範圍,一旦勢成,危害不小啊……”


    許文靜點點頭:“陛下所言甚是,但目前荊楚之地尚未恢複元氣,無法渡河給予黃覆雷霆一擊,


    唯有從江南和渝川蜀地出兵夾擊方為正略,隻是,渝川有勃紇人需要防範,江南一代瀛患猖獗,且南兵疏於訓練,怕是暫時不堪大用。”


    劉策歎息一聲:“現在也是鞭長莫及,楚國那片朕現在隻能暫時采取固守防範策略,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即便強行渡河,也未必有勝算,北兵雖猛,但一來有水土不服之憂,二來塞外局勢又如此緊張,也隻能暫時放下南下的攻略了。”


    許文靜忙道:“陛下,請您切莫沮喪,治國之道不可操之過急,當徐徐圖之,等北麵局勢篤定,荊楚、渝川成軍後,方可一戰而定乾坤。”


    劉策想了想說道:“對了,說到軍略,武鎮英和楚子俊聯合上書,建議先平南後定北,當讓中原統一,再集結舉國之力與蒙洛人展開決戰,你意下如何?”


    許文靜搖頭說道:“武、楚二位將軍也都是赫赫名將,他們此舉也並非沒有道理,所謂是攘外必先安內也是合情合理。”


    “是啊……”劉策輕歎一聲,“不光他二人,孟珙、崔諒、竇雋也是此意,禦史台的姚仲也覺得攘外必先安內當是國策,但,現在這條國策真的適合麽?”


    許文靜道:“若是數月前可行,但現在,當北定狄夷,後略南方才是正策,何況蒙洛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大漢統一崛起的。”


    劉策道:“朕也是這麽認為的,雖然朕目前隻占據了半壁江山,但江南之地隻是名義上歸附大漢,渝川官員任命也依然在刺史餘階手中,等他們徹底歸附還需要不少時日,


    這其中大漢朝廷的威望至關重要,若中央強盛,則能順利將這些地域掌控手中,但若稍有差池,怕是要重蹈大周覆轍,君令不出京畿。”


    許文靜立馬接過話:“所以,與蒙洛人之間是一場必定會發生的血戰,最差限度必須旗鼓相當才能震懾各州各郡……”


    劉策沒有迴話,而是順著地圖指向涼州方向。


    “朕昔日滅了驪國,在遼東設立安東都護府,朕也打算在西北塞外設立一處西域都護府,目的就是切斷西域對蒙洛人的補給,


    去年白麒的戰略給了朕很大啟發,蔥嶺以西就是蒙洛人後勤的軟肋,隻要扼守住它,對將來的漢蒙之戰有巨大影響,你覺得呢……”


    許文靜看著劉策指向蔥嶺一代,不由眉頭一皺:“可是,蔥嶺離涼州實在太遠了,而且去年白麒這麽一鬧,蒙洛人在西域也定是部署了大股兵力,想要再輕鬆取下怕是很難。”


    “再難也得去做!”劉策斬釘截鐵的說道,“若不能扼守住西域要地,蒙洛人便會肆無忌憚的南下扣關,


    不要小瞧蒙洛人,他們沒有農耕文明這樣的包袱,隻要跨上戰馬,手握一張角弓,就是一名合格的騎兵,


    所缺的就是完整的農業體係而已,但這個劣勢蒙洛人卻能從各方麵彌補,從西域到中州延綿數萬裏,部落國度如牛毛細雨,


    更有大食、薩珊、帕提亞、貴霜這樣的強國可以吸血,一旦大戰來臨,必是一場苦戰,唯有切斷這條通道,才能斷了蒙洛人的補給。”


    許文靜道:“陛下聖明,西域都護府確實該設立,一來可以讓蔥嶺以西各國無法順利運輸輜重到蒙洛前線,也可以把大漢威望傳播到西域各國,但……”


    說到這裏,許文靜眼珠子轉了兩圈道:“這個契機在哪呢?”


    劉策笑著說道:“眼下就有一個契機,昨日朕收到白麒送來的馳報,言羌人殘部在元獒帶領下,洗劫了綏州和夏州,


    虧得兩州軍民殊死抵抗,才擊退了元獒所部,但有八百百姓和數千牛羊被劫掠至土斤澤,兩州守軍官兵折損五百多人。”


    許文靜雙眼一亮:“陛下的意思是……”


    “就先從這元獒下手吧……”劉策道,“段熲上書言羌人之禍危害頗大,務必要一網打盡,先把盤踞在西北塞外四州的禍患解除,再借口圖謀西域,大事方可成……”


    許文靜立馬說道:“那微臣這就以兵部名義讓白督軍出兵……”


    劉策搖搖頭:“不,白麒前段時間被百官彈劾,此時暫時不能由他帶兵出剿,朕打算讓段熲試試,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懂羌人的習性。”


    “段熲?他行麽?”許文靜狐疑的問道。


    劉策笑而不語,在他見到段熲這個名字時,立馬聯想到了前世漢末涼州三傑,其中有一個人,就叫段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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