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等等,再讓我好好想想……”慕容寶暫時拒絕了慕容紹第二天對聖崗堡發動進攻的提議,“此事事關重大,當從長計議……”


    慕容紹聞言,眉頭一皺,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寶哥,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麽?你若不敢麵對拓跋玉海,那就由我代勞好了!”


    “那可是阿雪的父親!”慕容寶瞪著眼睛說道,“如果我殺了拓跋玉海,阿雪還會願意跟我在一起麽?”


    慕容紹搖搖頭說道:“寶哥,不要忘了,在這片草原上,女人,不管這個女人的父親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她的身心都是屬於他丈夫的!


    拓跋玉海死後,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千萬不要學周人那些令人費解的繁文縟節,在強者麵前,女人就是一件附屬品,哪怕你和阿雪再如膠似漆也是同樣!”


    慕容寶托著下巴,眼珠子不停轉動,仿佛在思索著自己所做到底對還是錯。


    良久,慕容寶說道:“明日先不攻,天太冷了,先準備好禦寒的皮囊吧……”


    慕容紹說道:“正因為天氣寒冷才更要速戰速決,寶哥,你別管了,明日我領三千人攻堡,等把拓跋玉海生擒之後,送你發落!”


    說完,慕容紹大步走出了大帳,前去安置那些奴隸炮灰軍團了。


    ……


    十月初九,蒙洛王庭,皇宮……


    “啟稟聖皇,正紅幡命人送來六百裏加急快報,請聖皇您過目……”


    尉遲敬雲的信件比預料中早了一日抵達了王庭,由拓跋律接手轉送至了正在與衛蓉飲茶的拓跋宏業手中。


    “愛妃稍待,朕去去就來……”


    拓跋宏業接過打上火漆的情報,從衛蓉宮中出來,直奔禦書房。


    等看過尉遲敬雲送來的書信後,拓跋宏業氣的一把將紙狠狠甩在地上,厲聲喝斥道:“好一個慕容部的子孫,沒朕允許,擅自集結兵馬跑了那麽遠,他們是想造反麽?”


    拓跋律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羊皮紙,仔細看了眼上麵的內容後,眉頭一皺對拓跋宏業說道:


    “聖皇息怒,依微臣了解,這定是慕容衝暗中蠱惑慕容寶和慕容慎他們幾個,若聖皇有意,直接讓正紅幡出兵搓搓他們的銳氣……”


    拓跋宏業聞言,坐到椅子上,從拓跋律手中又接迴那份急報,左右看了眼,奇道:“按理說這種事,正紅幡應該直接派兵先將慕容家這群兔崽子擒拿再上報也不遲,可現在居然要朕來定奪?真是奇怪……”


    拓跋律欠身說道:“迴稟聖皇,微臣對此也有疑慮,尉遲敬雲雖然年輕,但他跟著他兄長好歹也處理了幾年幡內事務,


    不可能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要請示王庭,想必定有什麽無法確認的事,不得不讓聖皇決斷……”


    拓跋宏業點了點頭:“確實,不過,從這封情報中,能找到多少聖崗堡的線索……”


    拓跋律想了想,猶自說道:“距離聖崗堡比較近的除了正紅幡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部落,還有就是百裏之外的新城,


    難道慕容衝是為了打新城去的?也不像啊,莫說新城未竣工,就算竣工了,慕容衝也沒理由去奪新城,


    因為新城內數萬蒙洛人多是正紅、繡紅兩幡的牧民,真要如此,正紅幡早就先斬後奏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原因讓慕容衝不惜集結幾萬人呢?”


    拓跋宏業看著手中的信件,聽著拓跋律念念有詞,忽然眼前一亮:“對了,輔政王和公主到哪裏了?”


    拓跋律聞言一怔:“算算時日,應該早已在新城了吧?聖皇為何有此一問?”


    “慕容衝定是以拓跋雪為誘餌,蠱惑慕容寶等人集結兵馬,在途經聖崗堡時,遇到了輔政王和他的女兒,


    於是要想從輔政王手裏奪迴拓跋雪,近而將他們困在聖崗堡內,沒錯,就是這樣的,以慕容寶那點出息的男人,也隻有在女人身上才會鋌而走險!”


    拓跋宏業準確的從這封情報上得知了事情大概的原委真相。


    拓跋律聞言大驚,忙對拓跋宏業說道:“聖皇您所言莫非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應當馬上修書一封,轉交尉遲敬雲,命他立刻出兵馳援聖崗堡,救迴輔政王!”


    拓跋宏業點了點頭:“沒錯,不光要讓正紅幡出兵,王庭衛隊也同樣得出擊!”


    說完拓跋宏業拿起桌上的筆,蘸了下墨水,準備下令救援聖崗堡。


    但是,剛準備落筆時,拓跋宏業忽然定住猶豫了,慢慢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著潔白的紙張上留下的一點黑墨陷入了沉思之中。


    “聖皇,您怎麽了?”拓跋律見拓跋宏業停手,忍不住催促道,“若聖皇累了,請允許微臣代筆……”


    隻見拓跋宏業笑著說道:“此事不能太過草率,也許是朕太過擔心了,應當仔細斟酌一下才對……”


    拓跋律一驚:“聖皇,就算聖崗堡不是公主和輔政王,但慕容衝等人集結大軍本就大逆不道,派兵圍剿也未嚐不可啊……”


    拓跋宏業搖搖頭:“此事應當跟眾臣商議一下,不能由朕一意孤行!”


    拓跋律霎時啞口無言,拓跋宏業這話簡直讓他覺得萬分陌生,蒙洛帝國大小事務皆是由拓跋宏業一人說了算,這所謂的商議基本就隻是一個擺設,突然說要和眾臣商議討論,他頓時覺得十分奇怪。


    而且,拓跋宏業的預測一向很準,為什麽忽然會推翻自己的決定?


    各種疑點充斥在整個拓跋律的腦海,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尊重的聖皇,此舉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深意存在。


    “莫非……”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拓跋律腦海閃過,登時讓他緊張不已。


    “聖皇……他想要除掉輔政王……殺掉自己的親弟弟……”


    拓跋律知道,拓跋宏業早就對拓跋玉海不滿了,這從西征歸來之後,第一時間就當著滿朝文武卸掉西征最大功臣拓跋玉海的軍權就能可見一斑了。


    爾後,拓跋宏業又剝奪了拓跋玉海之下三片牧場,拒絕給他兒子世襲等一係列舉措可以看出,拓跋玉海已經失去了拓跋宏業的信任。


    其實,拓跋玉海本本分分,絕對沒有半點要造反的跡象,禮數也相當到位,根本就讓人無可挑剔。


    可偏偏越是這樣,拓跋玉海就越讓拓跋宏業忌憚,隻因拓跋玉海的名望實在太響,在蒙洛子民心目中,拓跋玉海是和聖皇同等的存在。


    而這,正是拓跋宏業不能容忍的……


    古今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允許有臣子能超越自己,更何談等同地位。拓跋玉海功高震主,拓跋宏業認為他已經嚴重威脅到了自己的統治地位,但想要除掉拓跋玉海又沒有一個合適正當的理由。


    畢竟拓跋玉海沒有任何逾越之處,何況如果因為一點小瑕疵就殺了這位帝國赫赫名將良臣的話,定會讓蒙洛各部族民寒心,甚至引起草原大亂的局麵。


    所以,這一次,是個機會……


    拓跋宏業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借慕容部的手除去拓跋玉海,然後再把這弑殺皇弟罪名全加在這群小屁孩身上,讓草原子民的怒火全發泄到他們身上就行。


    而自己所需做的,僅僅隻是拖延時間,給慕容寶他們殺掉拓跋玉海爭取足夠的時間而已……


    “拓跋玉海,我的親弟弟,你千萬不要怪朕,在權勢的道路上,是沒有親情可言的,你一定要原諒你的兄長為什麽這麽做,因為草原上,隻能擁有一個王者!”


    拓跋宏業心中冷冷一笑,隨後提筆在紙上寫下給繡紅幡的迴信……


    ……


    “可惡,幾天了,援軍為何還未來?”


    昨夜剛下了一場大雪,將聖崗堡籠罩在一片雪浪之中……


    連著五天時間,至今日十月初十,堡外的慕容部一共隻發起了四次進攻,全數被堡內的親衛軍所擊退。


    拓跋玉海所說沒錯,那易守難攻地地形,確實讓慕容寶他們的人數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環形斜坡陡峭無比,根本無法將攻城重武器運送上來。


    不過,現在擺在拓跋玉海麵前的另一個問題就是,能吃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經過對堡內搜刮,親衛軍好不容易找出一些幹草,編成竹席裹在身上,倒也聊勝於無,隻是隨身所攜帶的糧食最多隻夠吃兩天了。


    在寒冬時節,沒有果腹的糧食,那是十分可怕的……


    援軍遲遲未至,木黎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他暗罵一聲,搓搓凍的發紫的雙掌,爾後從懷中拿出一塊幹硬的奶酪,艱難的啃下一口。


    速闊台則站在垛口處,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麵的敵人,良久才抬頭望著天空猶自說道:“明天,他們怕是就要對我們發起猛攻了……”


    木黎說道:“那好啊,總比在這裏等死強!”


    速闊台想了想,忽然說道:“木黎,這堡內可有其他密道通往外麵?”


    “你問這個幹什麽?”木黎反問道。


    “不要多問了,有,還是沒有?”速闊台沉聲說道。


    木黎將手中啃剩下的半塊奶酪塞迴懷中,向四周掃視一圈,爾後起身拉著速闊台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指著一片山崖說道:


    “從這後麵繞過去,有一條小道,不過非常陡峭,一般人根本攀爬不了,不過一旦爬上去,就能前往新城方向了,對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速闊台說道:“連著五天了,繡紅幡的援軍是指望不上了,我想親自去王庭求援軍……”


    木黎聞言眉頭一皺:“速闊台,你該不會是被外麵那群毛都沒長齊的野狗給嚇的想臨陣退縮,獨自跑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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