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你別拉著我。痛痛痛!”牽牛花揮舞著觸須大叫大嚷。有些小妖怪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就很不樂意的指責藤蘿:“小綠真討厭!”槐二跟著起哄:“就是麽就是麽,兩位英雄別走!”小花妖小樹精正在一旁鬧嚷嚷吵得厲害,虎族的那位肋下生雙翼的侍衛長忽然沉著臉走了過來,冷冰冰地說:“請安靜一點。”小妖怪們被他威嚴的目光嚇了一跳,都吐吐舌頭不敢再吱聲了。槐大見狀,也板著臉走過來:“你們有時間在這裏討論這個,不如過去給那些受傷的獸族侍衛治療傷口!”接著,他又轉臉訓斥槐二:“你多大歲數了?怎麽也跟著這群小的胡鬧?”被嚴肅的槐大訓得耷拉著葉片,這群小花妖樹魅你推我我推你的跑去受傷的妖族侍衛那邊。槐二不敢和哥哥頂嘴,也奄奄地走了迴去。路過被捆著的山豬精時,還泄憤似的踢了人家一腳。南明離火這種天地靈物,自然有其與眾不同之處。南明離火的特點就是除了混沌之氣外,六親不認,而且因為過於霸道,基本上和他一起祭煉的材料都會被其吞噬,即使煉製成功了,沒使用一次,也都會耗費主人的混沌之氣。但是混沌之氣對修士而言是多麽珍貴的東西啊。那可是娘胎裏帶來的珍寶,用一點就少一點。再者說,誰又舍得用同一級別的天材地寶去煉製這樣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呢?退一萬步講,就算千辛萬苦煉製出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南明離火一旦操縱不好,就是玩火自焚的結局。未經煉製的南明離火生性霸道,所到之處無所不焚,又不生不滅,永存於天地間,因此於修士而言,對這八大真火之首的南明離火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四郎本來就是混沌,是南明離火真正的主人。即使他如今轉生為一隻弱小的小狐狸,可是南明離火依舊會認出自己真正的主人,從而願意聽他的話。修士界殺人奪寶之事並不鮮見,可是一旦看到南明離火,就不會動手了。誰也不想搶一顆已經開了環的定時炸彈迴家。所以二哥才敢在煉製銅鏡時,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祭煉過四十九次的南明離火。把這種火放在銅鏡中給四郎,這也是二哥為自自己心愛的小狐狸設下的多道保護線之一。說起來,饕餮對四郎也實在是盡了心。在四郎尚且沒有自保能力之時,願意花費大力氣甚至不惜欠下道門聖人的人情,也要給四郎煉製護身法寶。而這一切,二哥隻是默默替四郎做,從來不在他麵前提起半個字。因為四郎以前修為不到家,隻是被動的得到南明離火的保護,即使饕餮有心要告訴他如何運用銅鏡去戰鬥,四郎也做不到。饕餮原本是打算等到四郎突破參同契第四層,真正能夠調動體內混沌之氣後,再教四郎運用之法。因為四郎卡第三層到第四層的臨界點已經很長時間了,饕餮怕他著急傷心,也就沒再提起這事。誰知在今日這個危急時刻,四郎自己胡亂搗鼓,莫名其妙學會了如何主動去運用這個法寶,使其真正發揮出離火身為八大真火之首的實力。因為槐大和某些妖族侍衛都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們不知道四郎的來曆,心裏自然覺得很奇怪。可是今日人多口雜,又有奸細未明,這些侍衛到底穩重和克製許多,都沒有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隻在心裏暗暗懷疑:這位深受殿下寵愛的狐狸精,約莫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之處,說不定是上古哪個大神的轉世也未可知。於是心中便都有了盤算。他們雖然忠心於饕餮,但是也有自己的種族,在二者利益並不衝突的情況下,他們是可以利用天子近臣的身份泄露一些內部消息,也好使族中長老們作出正確的決策,免得被某些上躥下跳的小醜帶進溝裏去。而槐大也在旁邊暗暗點頭,他知道饕餮的計劃,想到小主人身懷混沌鍾,能夠開辟新空間,便隱隱約約對四郎的來曆有些猜測。四郎並不知道這群大妖在想什麽,他絲毫沒有架子地給一位侍衛端上一盆清洗傷口的清水之後,就皺著眉直立起身,運足目力看向窗外,想看一看外麵屍群的動態。可是什麽異常都沒有,除了那種溫柔靜謐的笛聲還在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因為當四郎問身邊的侍衛時,他們都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沒聽到,所以看似這毫無異常的情況卻已經是最大的異常了。“槐大,你守好這結界,我看對方一定還有後招。”四郎叮囑槐大。“小主人放心吧。有我看著,任他出什麽幺蛾子,管叫他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槐大向四郎保證道。第146章 雪花肉10“大人,請您救救我妹妹吧!”一個高大的狼族侍衛忽然大步走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四郎請求道。即使跪著,這個巨人仍然幾乎和四郎一般高。“什麽事?”四郎剛迴過神,完全不明所以地問。他又不是大夫,朝他求情有什麽用?高大的侍衛並不多話,隻是低垂著頭,語氣沉重地重複了一遍:“求大人賜藥。”胡恪皺著眉頭走過來,要把這個病人家屬拖迴去。可是因為體型差異太大,拖了一下沒拖動,隻好不悅地放棄:“快跟我迴去吧。我都說盡力了,你又去求四郎作甚?他一個廚子,最多會做點藥膳,還有什麽妙手迴春的奇藥不成。”侍衛們被僵屍所傷,傷口裏都有屍毒。妖怪們的生命力還是比凡人要強很多的,加上有些妖怪本身血液中就自帶奇毒,所以即使中了屍毒,也沒有立時斃命,但是因為治療不及時,胡恪給他們檢查之後,就不得不砍去這些侍衛的爪子或者切下來一塊肉。好在妖怪們的恢複力也很強,砍掉的爪子過段時間就能重新長出來。皮肉傷對妖族來說還都是小事,真正的大問題是侵入肺腑的毒素該如何消除。因為有的侍衛中毒之後又劇烈打鬥,導致中毒很深,光靠著砍掉肢體挖掉皮肉的方式已經完全無法阻止毒素的蔓延。連神醫胡恪對此都是一籌莫展。這個狼族侍衛喚作蒼然,他妹妹叫白然,兄妹倆都是狼族族長的兒女。白然雖然是雌性,但是作風十分彪悍,縱橫沙場,是百年來新出的得力戰將。今日她打僵屍最為賣力,所以受傷也最重。因為白然用嘴撕咬過僵屍,又遭遇僵屍圍攻,肚子都被劃拉開了。若不是後來四郎忽出奇招克敵製勝,隻怕這位狼族女戰士已經戰死沙場了。雖然最後還是被哥哥蒼然拚死在火球的掩護之下救了迴來,可是白然已經毒入肺腑,奄奄一息,胡恪檢查了傷口,最後隻得無奈搖頭。中毒這樣深,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救活了。蒼然平時都隱於有味齋之外做暗衛,兄妹倆很受饕餮信賴,連給四郎取卻死香的時候也帶著他們,所以此時蒼然才來請求四郎取藥救他妹妹。因為四郎愣了片刻才反映過來,這位狼族侍衛求得是卻死香丸。二哥身邊的侍衛都是百裏挑一,嚴格訓練過的,培養這麽一個忠誠能幹的下屬出來,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心血和時間。卻死香雖然是療傷聖品,能夠使人返生的奇藥,但是侍衛們的忠心,以及並肩戰鬥過的同伴肯定比什麽仙丹都珍貴。再說了,以四郎那種女性之友的做派,也不可能對一個為自己身受重傷的女人見死不救。剛要一口答應下來,四郎忽然看到槐二對著他輕輕搖頭。高大的狼族侍衛見四郎沉吟不語,就走到近前,低著頭質詢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狼族十分高大,他這麽忽然站過來,使得雙方身高差距極為明顯的表露了出來。四郎從濃密的眼睫毛下瞪著他,不太高興。[怎麽,想打架啊?]小狐狸用眼神挑釁。蒼然猛一抬手,四郎以為挑釁成功要挨揍了,趕忙舉手格擋。誰知麵前高大的狼族侍衛並不是要打架,他隻是從脖子上摘下自己的貼身攜帶的狼牙,然後將其珍而重之地放進四郎修長而瑩潤的手裏。蒼然隨即單膝跪地,執起四郎的一隻手說:“隻要我妹妹能得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任打任罵絕無怨尤。”頓了一頓,他猶猶豫豫地再次開口:“聽說……聽說大人習練的是采陽補陽的功法,若是……”“是誰說我習練的是采陽補陽的功法?我看上去這麽像色魔嗎?”四郎嫌棄的抽出手,隻抓著那個狼牙仔細打量。侍衛看一眼那個逆光立在窗戶邊的俊朗身姿,原本正經嚴肅的臉詭異的紅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小聲說:“我聽朱……朱鸞說的。”四郎:-_-#胡恪在一旁聽見了,就氣哼哼地再次插嘴:“都說了我會盡力而為,你這不安分的大野狼又想做什麽?”想了想,他也微微明白過來:“縱然那位大人可能在有味齋裏放了什麽奇藥,四郎也不能做主送給你。你明明知道我們妖族對自己的東西都有極強的占有欲,那位的所有物,旁人更是連多看一眼都不行。所以你這是打量著四郎心軟人傻好擺布,讓他去做替罪羊是不?”胡恪一語雙關的警告這個侍衛。雖然嘴上說的不客氣,可是醫德極高的胡恪依舊走了迴去,開始給受傷的白然施針。狼女已經連維持基本人形的力量都沒有了,隻變成一隻白色的巨狼躺倒在地上,渾身不停的抽搐著。一瓷瓶卻死香丸,四郎自己用了一粒,打定主意要給陸大叔一粒,其實還剩下滿當當一瓶。可若他今日渾不在意地隨手就賞了出來,以後若是又有妖族來求藥,自己給是不給?雖然自己隻是敬佩這些侍衛的忠勇,施恩不求迴報,可也不想施恩不成反給自家招惹禍端。以往二哥給自己好東西的時候,從來都和遞過來一朵路邊野花一樣隨意。可是這一次二哥卻特意提點自己,說卻死香是一出現就能掀起腥風血雨的神藥。四郎雖然平素看著呆萌呆萌的,可也不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子,人心惡世情薄,二哥這是在提點自己要小心呢。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該知曉財不露白的道理。修煉一途中太多危險,麵對這樣的奇藥,不論哪種修士,約莫都是禁不起考驗的。再一個,縱然二哥沒有多說,四郎也知道他要找來這麽一瓶藥,想必是很花了一番功夫的。若自己轉頭就做順水人情送了出去,也是對二哥心意的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