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站起來,還笑嗬嗬地賣乖:“原來楊哥是自己人啊。”


    “是啊是啊。”老楊把我拉到床邊坐下。便給我擺起資曆,說他之前是在西街混的,跟過某某大哥。他說的這個大哥我不認識,但我還是配合著說哦哦我知道。反正就瞎吹了一通。


    其實像老楊這種人,放在外麵的話,我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不過現在是進來了,他又是牢頭。我給他幾分麵子。他知道我的底,也不敢在我麵前造次,對我恭恭敬敬的。


    老楊又拉著我,給我介紹號子裏的其他人,說這是誰、那是誰,分別犯了什麽事進來的,還讓他們叫我飛哥,大有和我結交的意思。老楊正拉著我聊天,某個號子突然傳出聲音。


    “老楊,你幹什麽呢?”


    一聽這個聲音我就愣了。這不是……


    聽見這個聲音,老楊立刻跳了起來,“噌噌噌”跑到號子門口,透過窗口朝著外麵喊道:“厲哥,我這進來個新人,我正和他說話呢。”


    老楊一叫,我就更加確定了,說話的這人是王厲!


    怪了,王厲不是在監獄服刑嗎,怎麽又跑到拘留所來了?這倆地方可不是一個性質的啊。我正琢磨呢,王厲的聲音又響起來:“既然來了新人,怎麽沒聽見你教導新人的聲音?”


    “厲哥,剛進來的是自己人。對了。他還和你妹妹關係不錯呢……”


    不等老楊說完,我就撲到號子門口大喊起來:“厲哥,厲哥是我啊!”


    能在這地方碰見王厲,我可是太開心啦!雖然王厲對我一直不怎麽好,還動不動就威脅我要打我,不過碰見他總體感覺還蠻親切的。


    王厲聽見我聲音,顯然也愣了一下,才說:“是你啊左飛。犯了什麽事進來的?”聽他的聲音,好像是在左上角的第二個號子,那個號子是陽麵,陽光充足啊。


    我開心地說:“厲哥,我打架了,被拘留十五天。”


    我正準備問問王厲怎麽換到這了,走廊就傳來管教的聲音:“幹什麽,有點規矩沒有,都給我安靜!”管教在這就是土皇帝,你就是在外麵再大的腕兒,在這也得給人麵子,於是大家都不說話了。


    我們在號子裏說話,管教就聽不見了,老楊又拉著我說,你和厲哥也認識啊?我說當然,我們當年一起打過小鬼,那可真是一起浴血奮戰出來的。老楊也知道這個事,但不知道具體細節,於是就拉著我問。在號子裏無聊,我也就給他講,說我當初是一中老大,拉了一幫學生去幫王厲打架,眼睜睜看著王厲把小鬼的雙手給剁了。人嘛,誰不願意吹自己牛逼,我也把自己吹的特牛逼,說自己在那場戰鬥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講完以後,不隻是老楊,號子裏的其他人都對我崇拜至極。我也趁這個機會問老楊,我說厲哥不是在監獄服刑嗎,怎麽又跑到拘留所來了?老楊說厲哥是前幾天才來的,因為他刑期快滿了,不知怎麽擱倒的,就轉到這來服完剩下的刑期。我一算日子,王厲還真是快出來了,也就個把月吧,想當年他被判了兩年,這轉眼間也快到了啊。華估夾亡。


    至於林子和剛子,則早就刑滿出獄了,一直在東街為王瑤效力。


    我們一直忙著北街的事,有點把王厲給忘了,想到他快刑滿出獄了,我也有點開始擔憂,這家夥一出去,第一時間肯定就是重掌大權,拿迴他的東街老大之位,到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配合猴子……


    當時我們想著,兩年時間足夠我們拿下東城了,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才剛剛拿下十一中,猴子又不忍心對他哥下手,這可怎麽是好?


    別到時候北街還沒拿下,東街又內部起火了!


    仔細算算時間,王厲還有一個月出獄,而我要拘留十五天。等我出去以後,無論如何也得勸猴子盡早動手,有王秘書這個大殺器在我們手裏,我覺得對付猴子他哥應該不是難事!


    想著這些事,不禁就有點走神,老楊搖搖我的胳膊,問我怎麽迴事。我說沒事,老楊又笑嗬嗬說:“還沒給你安排床鋪呐。我跟你說,你以後就在我旁邊睡,這些活也不用幹!”


    按號子裏的規矩,剛進來的是要睡在廁所旁邊的,我的身份這麽特殊,當然可以直接跳過這個步驟。還有手工活,這事一向隻有牢頭才不用幹,現在我也跟著免了。我恍了一下桌子,他們正在糊火柴盒,拘留所裏的活兒一般不重,但就是枯燥乏味,做的久了能把人逼瘋。得知我不用幹活,好幾個人朝我投來豔羨的眼神。


    我心想,也別羨慕我啦,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好幾次都在生死邊緣,前天還被人割了一道口子呢。我坐在老楊給我安排的床上,心想這十五天什麽也不用做,也不知幹點什麽打發時間。老楊也看出我無聊來了,問我要不要找兩個犯人出來表演節目。聽見老楊說話,糊火柴盒的那幫人都緊張起來,生怕老楊抽中自己。


    拘留所裏的表演節目,我以前就說過這個事,其實就是整人的,招數五花八門,新來的要背監規就不用說了,這個也不算整,是人人的必經之路,像報站名、報菜名、學狗叫、拿大頂什麽的才是整人的玩意兒,會玩的能把人整的死去活來。


    這些招數我都見過,所以並不新鮮,也不想整他們,便說不用啦,我躺下休息會兒。


    見我不看節目,那幫犯人也都鬆了口氣。老楊似乎有意在我麵前表現,不停地訓斥著那幫犯人,一會兒嫌他們幹活太慢,一會兒看誰不順眼了就罵兩句。我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心想還不如去糊火柴盒呢,好歹也有個事情打發時間啊。


    不過我也隻是想想,不會真的去,掉價嘛。


    剛躺了一會兒,就聽見號子的門“咣當當”開了,管教站在外麵說:“左飛,換號!”


    我愣了一下,怎麽剛進來就換號?老楊也問:“怎麽換號呀?”


    “沒你事少雞巴瞎問。”管教頂了老楊一句,老楊就無話可說了。


    老楊被嗆,我也無話可說,在這地方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我趕緊收拾床鋪,踏了拖鞋就往外走,老楊拉住我輕輕說了一句:“放心吧左飛,以你的地位,在哪都吃不了苦,況且還有厲哥罩著你呢?”


    我心想這不是廢話,還用你說?不過嘴上還是說:“謝謝楊哥的照顧哈,以後有緣再見吧。”


    我出了號門,管教把我帶向另一間號子,又“咣當當”的開門,把我推了進去。在進來之前,我就有點預感了,當我進去、看到王厲以後,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預感!


    管教把我調到王厲的這個號來了!


    看見王厲那張蒼白的臉,我興奮的差點叫起來,那種感覺真的無法形容,迴想起我們曾經一起坐監的日子,王厲對我真是百般照顧,讓我舒舒服服的度過了那七天,至今迴想起來仍舊感激萬分。


    等管教關上門,我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厲哥!”便朝著王厲奔了過去。看來是王厲和管教打了招唿,才把我調到這裏來的。


    王厲和其他牢頭一樣,坐在靠牆邊的床上,那是號子裏的至尊首席,隻有牢頭才有資格睡這個位子,其他犯人則都圍著桌子幹手工活,不過此刻都紛紛迴過頭來看我。


    “站住。”我還沒奔到,王厲突然開口:“新人不知道規矩麽,用不用我教你?”


    我一下站住,有點懵了,不知道王厲是什麽意思。


    “到底懂不懂規矩?!”王厲眉毛一挑,一臉的兇煞之氣顯露無疑。


    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其他人和我這麽說話,我還能當他是在開玩笑。可是王厲,怎麽會和我開玩笑?我皺了皺眉,不曉得王厲什麽意思,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說我打不打的過他,就憑他是王瑤親哥這一點,我也得對他畢恭畢敬。


    我走過去,蹲在王厲腿邊,抱著頭說:“厲哥你好,我是左飛,今年十八歲,東城本地人,家住西街,犯了聚眾毆鬥罪進來的……”


    “啪”的一聲,王厲直接甩了我一耳光,這一耳光把我給打懵了,是真懵了。


    “聚眾毆鬥?你他媽長毛了沒有就毆鬥?!”王厲抓住我的領子。


    我呆呆地看著王厲,完完全全的傻眼了。


    沒錯,這是牢頭對付新進人員的招數,不管新人懂不懂規矩、迴答的好不好,這耳光是少不了的,也就是俗稱的下馬威,為了維護牢頭地位的存在。每一個新人都得受著——當然除了特別牛逼的新人。


    可是,王厲怎麽能把我當普通的新人看待?


    怎麽能?!


    我看著王厲,臉頰上還火辣辣的,目光中也露出不可思議來。


    “看什麽看,你他媽還不服氣是不是?!”王厲又一個大耳光甩了過來。


    我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王厲的手腕,極其不爽地說道:“厲哥,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打我可以,總得說上來個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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