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教室裏,所有人都趴在窗戶上看著這一幕。


    曾經在三中地位超然、尊貴無比的皇帝,現在卻在被他親封的紅花狀元的腳下蹂躪,猶如一條苟延殘喘的狗。


    “說,滾不滾出三中!”賈陽吼著。


    “你……叫……爺……爺……”黃傑喘著粗氣。


    “操!”賈陽使勁踹著黃傑的臉,黃傑的臉又紅又黑,血肉模糊、汙跡斑斑,像一團被揉爛的衛生紙。


    “賈陽,操你媽的,有本事衝我來!”我也忍不住大吼起來。


    這一次,沒有猴子再幫我們,也沒有那一柄逆轉局勢的手槍了。


    賈陽停下了動作,朝我這邊看了過來,眼神陰森森的。


    “嘿嘿,我都忘了,你也算是個帶頭的呢。”賈陽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


    我瞪著眼,咬著牙,一點都不怕他。如果是在其他學校,我未必會出這個頭,黃傑也不需要我來保護。


    但,這是在三中!


    我寧肯賈陽踩我、吐我,也不願讓黃傑,三中的皇帝再受這份屈辱。


    賈陽朝我走了過來,狠狠一腳踩住了我的臉。不是很疼,但他的鞋底很髒,我都能聞見他的鞋臭,差點把我給熏暈了。


    說實話,這種姿勢,給人的精神摧殘最大,還不如被他踢上兩腳呢。


    “說,滾不滾出三中?”賈陽問我。


    我的嘴巴被他踩的都變形了,卻還是含糊不清地說道:“給我磕一百個響頭,叫一百聲爺爺,我就……”


    話還沒說完,賈陽便狠狠的踹起我來,踹我的鼻子、踹我的嘴巴、踹我的臉頰、踹我的脖子,一腳又一腳,就像是被大擺錘擊打,踹的我腦袋嗡嗡直響,踹的我眼花繚亂,踹的我鼻血橫流,踹的我幾乎昏厥。


    十幾腳踹完,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眼睜睜看著一顆牙齒蹦出。


    我的心中悲涼,以前總是把別人的牙踹飛,今天自己也嚐試了一下這樣的命運……


    “說,滾不滾出三中?!”賈陽又踩住我的臉。


    “你……叫……爺……爺……”我說出了和黃傑一樣的話。


    賈陽再次大怒,這迴踹向了我的肚子,一腳又一腳的踹過來,我一個沒忍住,“哇”一聲吐了點穢物出來。


    “飛哥!”馬傑突然大叫起來:“賈陽,我操你媽,有本事衝我來!”


    賈陽停了腳,朝馬傑看了過去。


    看了半天,才說:“你他媽算個雞巴呀,你說了話管用嗎?”


    說完,又踹起我來,踹的我滾來滾去,踹的我奄奄一息。


    “說,滾不滾出三中!”賈陽嘶吼著。


    “不……”我沒力氣再說多一個字了。


    賈陽一咬牙,再次準備踹我。就在這時,走廊頂上的喇叭突然響了起來。


    “賈陽,你趕緊停手,我們把你父母叫過來了,趕緊到教導處來一趟!”是教導主任的聲音,看來他們也闖不上來,隻能通過這種方法了。


    “媽的。”賈陽衝著喇叭罵了一句,又往地上吐了一口。


    接著,他又踹了我一腳,說:“你們趕緊滾出三中,不然老子每天打你們一次!”


    罵完,賈陽才急匆匆的往樓下趕去,其他人也跟著散了,走廊上隻剩下我們這些人還在躺著。


    “左飛!”莫小花第一個從教室裏奔出來。


    莫小花將我扶起,讓我倒在她的懷裏,用手摸著我臉上的傷,淚眼婆娑地說:“你還好嗎?”


    我搖了搖頭:“沒事,你把我扶到牆邊吧。”


    我不能躺在她懷裏,王瑤知道了會不高興的。莫小花也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立刻拖著我將我往牆邊扶。又跑過來一堆人,劉明俊他們終於上來了。


    “飛哥!”劉明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急的他臉上的癬子都紅了:“飛哥,你怎麽樣了?”


    我衝他擺擺手:“我沒事,你去看看其他人。”


    劉明俊點點頭,立刻招唿著眾人去扶黃傑、鄭午他們。除了劉明俊他們外,趙明明他們也迴來了,也是一個個都被打的不輕,雖然沒人責怪他們,但是他們自己也露出羞愧之色。


    牆邊,莫小花摸著我的臉,哭的更兇了:“你就服一下軟不行嗎?何苦要挨那些打呢?”


    我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有些軟,是死都不能服的。”


    “為什麽一定要留在三中,咱就換個學校,不跟他們鬥了行嗎?”莫小花哭著求我。


    我還是搖搖頭:“死……死都不離開三中。”


    一向隻有我們趕走別人,別人從來沒有趕走過我們!


    “你這是何必呀,何必呀……”莫小花哭著。


    在劉明俊等人的攙扶下,大家下了樓,出了學校,前往醫院。來三中以後,我們去醫院的次數大大增多了。在人群裏,我還看見了何勇,他也是遍體鱗傷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來幫著我們一起打架的。


    去醫院的時候,我沒讓莫小花送。


    到了醫院,大家輕車熟路,該包紮的包紮,該縫合的縫合。外科室裏,誰也沒有說話,一片哀鴻遍野。外科醫生都認識我們了,見我們第一句話就是,怎麽又是你們?


    我和黃傑最先出來,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著他們。


    黃傑看看我,我看看他,我倆好像都有話說,但是誰都沒有開口。


    最終,還是黃傑先開口了:“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


    我被他雷的不輕,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唱完半首歌,我才忍不住打斷他:“你好好唱歌幹嘛?”


    “我心情不好,當然要唱歌了。”


    “……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吧。”


    “行啊,說吧。”黃傑不唱歌了。


    “猴子說他一個禮拜就能出來,現在還有兩天了,咱們是等他來了再打呢,還是現在迴去就打?”


    “左飛,如果你讓我選,我肯定是選現在迴去就打。可猴子讓你管事,那就是看中你的能力,還是你做決定吧。”


    我沉吟著說:“咱們這十幾個人,戰鬥力基本都廢了,要打的話隻能靠劉明俊的人……可劉明俊這邊隻有五十個人,比之賈陽還是懸殊了一些。猴子說過,逼不得已的時候可以去找肖賀,就說猴子答應他的條件了……”


    這事我和黃傑說過,我倆還聚在一起i討論肖賀到底開了什麽條件,但討論來討論去也沒個什麽結果。但我們有個共識,那就是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否則猴子早就答應了,不會一直拖到今天。


    “那你覺得,咱們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刻了嗎?”黃傑問我。陣長豆劃。


    “我本來覺得到了,我恨不得把賈陽碎屍萬段……可是一聽你唱歌,我突然又覺得不是那麽逼不得已了。”


    黃傑哈哈大笑起來:“那就等猴子唄?”


    “等!”我說:“我還想手刃賈陽呢,現在打的話我都出不上勁兒啊。”


    說完,我又問黃傑:“你身為皇帝,被賈陽那樣侮辱,是不是覺得很沒麵子?”


    黃傑沉默了一下,說:“我沒把自己當皇帝。”


    其他人也都縫合、包紮、處理完了,劉明俊剛才一直跑上跑下的幫我們交錢、辦手續,現在終於閑下來一會兒了。


    “飛哥,今晚報仇麽?”劉明俊目光炯炯,顯然蓄勢待發。


    和劉明俊一起來的還有大剛他們,此刻也都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不打。”我說。


    “為什麽?!”劉明俊急了:“飛哥,咱們雖然人少,但是也還可以拚一拚啊!”


    我搖了搖頭:“等猴子,他快出來了,在這之前,大家都忍著,別跟賈陽較勁兒。”


    “猴哥什麽時候出來?”


    “還有兩天。”我說。


    當天晚上,大家休息了一下,第二天繼續去了學校。


    說不走,就一定不走。


    堅守三中。


    據說,賈陽的父母確實來了,學校本來想借賈陽父母之手管管他的,結果賈陽的父母比賈陽還橫,說教育孩子是學校的事,他們是交了學費的,為什麽還要讓他們付出精力?而且,他們還認為賈陽是個乖孩子,賈陽和別人打架,那一定是別人的不對。學校本來還指望他們管管賈陽,結果他們反倒在教導處鬧起來了。


    於是,賈陽繼續橫行無忌,也為他後來的悲劇埋下了種子。


    話說迴來,我在班上風光了沒幾天,又是一副傷痕累累的樣子迴來了,班上同學都不知該用怎樣的眼神看我,怎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了,於是就索性不看。


    不說,我倒是也落個清靜,反正我本來就不樂意和他們說話。


    不過馬曉茹可不清靜,一下課就跑過來跟我說:“飛哥,我能幫上你什麽忙麽?”


    我沒好氣地說:“你能滾的遠遠的,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馬曉茹一臉吃癟的表情,萬般無奈地走了。有時候我也會心軟,覺得自己對一個姑娘太刻薄了。說起來,馬曉茹來三中,就是衝著我來的,這份心思我還是挺感動的。


    但同時我又知道,確實不能給馬曉茹好臉,否則這姑娘極容易蹬鼻子上臉。


    你跟她說句話,她就敢勾你胳膊;你衝她笑笑,她就敢叫你老公。


    當然,我現在也沒空考慮她,我自個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賈陽說,我們一天不離開三中,他就一天打我們一次。


    這種事他絕對幹的出來。


    所以我就在想,今天他什麽時候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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