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想學的話,明天上午在東街見。”黃傑掛了電話。


    我想學,我當然想學,一想到猴子用手一劈就能把人砍昏,我就激動的睡不著覺,這技能實在太有用了,尤其是一對多的時候,幾記手刀下去就能砍倒一片,想想就覺得非常狂拽酷炫啊。我立刻收拾東西迴東城,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趕到了東街。


    我沒和王瑤說這事,因為我覺得手刀這東西挺神秘的,猴子似乎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在一個十字路口見到了黃傑,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我倆幾天沒見,也甚是想念。問他猴子在哪?黃傑說還在那爛尾樓裏,我們兩個便一起去,我問他猴子答應教咱們了?黃傑說沒有,但是咱們這次要強迫他教。我點頭,說真是個好主意。


    到了那工地,進了爛尾樓,因為是白天,所以地方很好找,到了地方之後,猴子並不在,但是我和黃傑都驚住了。這裏儼然捯飭的已經像個家了,靠牆放著一張鋼絲床,有枕頭、墊子、鋪蓋等物,上麵還印著“東城一中”或是“東城七中”的字樣,顯然是從學校宿舍裏麵偷出來的。床的上空還吊著一個粉色蚊帳,因為我去過王瑤她們宿舍,認出這蚊帳是柳依娜的,看來柳依娜也知道猴子在這裏住,幸虧柳依娜把蚊帳拿過來了,不然這季節,蚊子能把猴子咬死。


    床邊還有一張長桌,桌上有電磁爐,以及幾口鍋,案板、菜刀,還有各式調料,看來猴子平時還自己做飯吃。桌子的邊角處還放著一個相框,上麵是猴子和柳依娜的合影,兩個人都笑靨如花,每一處都透著幸福。


    “這小子還挺會活的。”我看著周圍的一切,不僅感歎了一句。


    “嗯,他十二歲就出來,早就習慣一個人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去哪了?”


    “看這點兒,應該是去買菜了,咱們在這等等他吧。”桌上還悶著一鍋大米。


    我倆翻箱倒櫃——當然,這裏沒有箱也沒有櫃,我隻是用個成語,你懂的——竟然被我倆找出幾個蘋果來,我倆坐床上啃著,話題情不自禁地就聊到猴子和柳依娜身上。


    “你說,柳依娜來這住不?”“那是肯定的啊,猴子這小子真會活,連開房錢都省了。”“這地方晚上黑黝黝的,他倆就不嫌怕啊?”“你覺得猴子會怕?”“這倒也是……”


    正聊著,遠處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哎,猴子來了。”我站起來。


    “先躲起來。”黃傑把我拉到了柱子後麵。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悄悄看出去,猴子果然來了,手裏還拎著幾個塑料袋,他買了青椒、西紅柿、雞蛋、土豆等等。過來後也沒閑著,直接就開始做飯,洗菜切菜,手法還挺熟練,對從不做飯的我來說,看到猴子這樣無疑驚為天人,心裏自然更佩服這個家夥了。


    黑四代啊,砍的了人,做的了飯,鬥的了對手,談的了戀愛,好像這世上沒有他做不了的事,我知道柳依娜為啥這麽迷他了,我要是個女的也想以身相許啊。黃傑突然碰了碰我,衝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說,悄悄出去,製服猴子,強迫他教我們手刀。


    我點點頭,我倆從柱子後麵閃出,一步一步悄悄走向猴子,確保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響。猴子還在案板前忙著,肩膀聳動、刀功利索、全神貫注,完全沒注意到我倆。我倆走到他身後,同時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撲向猴子,他去掐猴子的脖子,我去抱猴子的肚子。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猴子卻突然彎下腰去,先是躲過了黃傑的那一擊,同時又用手肘往後一撞,正好幹在我的胸口上,疼的我當時就大叫起來。


    而黃傑更慘,直接被猴子一個過肩摔甩了出去,而且是直接甩到了桌子的另一邊,黃傑在落地的時候喊了一聲:“是我!”


    猴子一看,趕緊伸出手去,我還因為他要扶住黃傑,結果卻把桌邊的一個雞蛋拿走了。


    “砰”的一聲,黃傑並沒有躺在地上,而是使勁一拍桌角,扶著桌角穩當當站住了——他扶的那個地方,正是猴子拿走的那個雞蛋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說,猴子預料到了這一步,所以才提前將那雞蛋給拿走了。


    這倆人,這倆人真是……


    我還來不及驚愕,黃傑已經先比我驚愕了:“你怎麽知道我倆偷襲的,我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對對對,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揉著胸口走過去。


    猴子一指地上那倆蘋果核:“你們說呢?”


    我恍然大悟,原來猴子是通過這一點知道的,也沒見這家夥怎麽仔細看啊,觀察能力竟然這麽強悍。關鍵是他就算發現了,也沒有說出來,而是該幹嘛幹嘛,等我倆偷襲了才動手。我埋怨地說:“明知道我倆來了也不打個招唿。”


    “不,他不知道是咱倆。”黃傑說:“他還沒牛逼到從那倆蘋果核就能分析出是咱倆吃的。”


    “是。”猴子點頭。


    “要不是我在落地前喊了一句是我,你手裏那把菜刀就削我脖子上了吧?”


    “是。”猴子繼續點頭。


    我聽出一身冷汗:“不會吧,除了我倆還能有誰來找你啊?”


    “還有我哥。”猴子麵無表情地說著,又繼續拿起菜刀切起菜來。


    我和黃傑頓時都不說話了,猴子這四個字說的平平常常,在我們聽來卻夾雜著無限的哀傷。猴子剛才出手就要拿菜刀去削黃傑脖子,可想而知他是起了殺心的,也就是說他哥派來的人有可能取他性命,所以他才會這樣痛下殺手。對初涉江湖的我來說,雖然也會打架,但是剁人手指、斷人四肢已經到了極限,殺人什麽的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而猴子,卻似乎經常行走在這樣的邊緣。


    黃傑雖然比我經驗豐富許多,但顯然也沒和“人命”打過交道,一時間也是有點傻了。


    猴子接著說道:“不過,如果是我哥的人,應該不會犯下‘吃蘋果還把蘋果核扔在地上’這種低級錯誤的,所以我也留了一手,沒有第一時間去下殺手,你們以後可不能再和我玩這樣的遊戲,太危險了。”


    我和黃傑連連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對了,你們來找我什麽事?蹭飯吃恐怕不行,我隻做了一個人的分量,我說你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要來我這也不說買點東西啊?”猴子一邊切菜一邊說著。我也深感慚愧,確實把這茬忘了,來的時候該買點東西的。


    “嗯,我們不吃飯,我們找你是為了……”黃傑一邊說,一邊繞過桌子,重新來到猴子身前,“是為了……”話還沒說完,黃傑突然用胳膊卡住猴子的脖子,狠狠將他往地上推去,同時大喊:“左飛快來幫忙!”我忙不迭地跑上前去,配合著黃傑壓住猴子的四肢。


    如果是麵對朋友,猴子的防禦機製似乎就-到0的狀態了。


    我反剪著猴子的胳膊,黃傑死掐著猴子的脖子,我們三個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臉都憋的通紅,各自因為用盡全力,從喉嚨裏發出嘶吼聲。


    我確定了,在戰鬥力上,我不如黃傑,黃傑不如猴子。猴子的實力有多深,我弄不清楚。


    我們三個現在玩的要比剛認識那會兒大多了,簡直是拚了老命去的。


    “到底……要……幹什麽……”猴子費勁地吐出幾個字來。


    “教……我們……手刀……”黃傑同樣費力地吐出幾個字。


    “不許……收錢……”我也費力地說著。


    “好……”猴子答應了我們。


    “我數123……咱們一起放……”黃傑費力地說:“1……2……3……”


    我們三個同時放開對方,各自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猴子使勁揉著自己脖子,罵罵咧咧的說我倆不是東西。


    不過,他罵歸罵,該教還是要教的。


    “能等我先做完飯嗎?”猴子問。


    “不行。”我和黃傑同時搖頭。


    “好吧,你倆去找幾塊磚來,越多越好,我看看你倆的資質。”猴子揮了揮手掌。


    工地上磚頭很多,我和黃傑找了輛廢棄的平車,拉了一車的磚頭進來。


    猴子看著我們的平車,眼睛都瞪直了:“我去,我記得我說的是幾塊吧?”


    “可你又說越多越好啊。”黃傑翻著白眼。


    “我說的越多越好是指十塊上下就行……好吧當我表達有誤。”


    猴子走過來,從車上拿了三塊磚頭下來,挨個放在地上,以手作刀,狠狠一劈,磚頭便斷成兩截,這次輪到我和黃傑的眼睛瞪直了。


    尼瑪,手比磚頭還硬,那打架還要家夥幹嘛啊?


    “來,你倆試試。”猴子指著另外兩塊磚頭說道。


    我和黃傑蹲在地上,同時看了對方一眼,我知道我肯定是劈不斷的,但我就怕黃傑一下就給劈斷,又把我一人給晾在那,多尷尬啊。


    說時遲那時快,黃傑“嘿”的一聲,以手作刀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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