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以凡怒不可揭,跟著謝歲辰身後跑,決心做個背後靈。 柏以凡:不信半夜嚇不到你! 柏以凡路過舅舅身邊,看見他在抹眼淚。似乎遠處朱老師被人扶著走過來。 不說再見的離別未嚐不是好事。 柏以凡迴頭看了一眼,很多人同學和老師都來了。柏以凡不忍再在這裏呆下去,大步去追謝歲辰。 謝歲辰倒是很淡定,開車去了公司,就好像平常一樣。 謝歲辰的公司柏以凡隻來過兩次,一次丟了鑰匙,另一次給謝歲辰送落在家裏的材料。他對這裏不熟悉,跟在謝歲辰身後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是黑白兩色的,冷冰冰。 尤成衝進來:“老大!你這幾天去哪兒了?芝加哥合作方那邊沒見你去都上火。不過我都給搞定了。總之你這無聲無息地到底去哪兒了?” 謝歲辰:“找人。” 尤成:…… 尤成:“找到了嗎?” “丟了。”謝歲辰坐下,“謝六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尤成跟著拖了把椅子坐下:“都成了,謝六這塊一塊硬骨頭總算啃下了!” 別提多興奮。 接下來尤成洋洋灑灑匯報工作,很多內容柏以凡聽不懂。隻能大概猜到,謝歲辰把同姓家族的產業都掰扯散了。破產的破產,投降的投降。可惜投降謝歲辰也不接受。 謝歲辰迴家甚少說工作,從來報喜不報憂。 柏以凡聽得歎為觀止:多大仇? 謝歲辰卻習以為常似的,垂眼聽著。 說到差不多,尤成猶豫了一秒:“老大,那什麽,謝六那邊宣布破產的時候,初戀那個誰跳樓了。” 謝歲辰:“死透了?” 尤成點了點頭。 謝歲辰:“挺好。還有說過好多次,裴智一就是裴智一,別叫初戀。” 尤成嘿嘿笑:“習慣了習慣了,再說知道這麽叫的,肯定知道當年的事兒。誰讓他當年見誰都說他是你初戀。還和謝家搞一塊去了。” 謝歲辰:…… 謝歲辰搖了搖頭:“也有人不知道的。” 尤成轉移話題:“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他到底怎麽和謝六那老頭兒攪合到一塊兒去的!反正問你你也不會說,我去做事兒了。” 謝歲辰卻動了動:“陪我聊會兒,我還有事要交給你做。” 尤成驚訝一下,就坐下了。 謝歲辰笑了笑:“謝家是我本家,謝家的事情是我告訴裴智一的。你記得高二那年我們去喝酒?我喝多了是裴智一送的……” 謝歲辰喝多的反應很奇怪,哭是小事問什麽他都會說。謝家事情一樁一件都交代,沒一件是自願的。後來裴智一主動對天發誓不泄密,謝歲辰信了。 再後來裴智一有心追他,謝歲辰無意,當時謝家鬧得不可開交,謝歲辰沒多和裴智一周旋便拒絕,卻給自己招禍。 謝歲辰:“他找了謝家,我二太爺留的東西,藏著的沒藏著的被刮走了八層。” 尤成眼珠快掉下來,柏以凡要是有眼珠現在也會掉。 尤成安慰:“老大,謝六倒了,謝家之後也成不了氣候。咱把他們吞下的全拿迴來!” 謝歲辰:“就看你的了。” 尤成鬥誌滿滿站起來。 謝歲辰:“我要出趟遠門,之後這邊事情你多擔待,照著之前的計劃來就行。” 尤成點頭:“行,我讓蜜蜂給你定機票。” 謝歲辰擺手:“不用。不過過些天你可能得送我一程就行,比較麻煩。” 尤成疑惑,不過還是說:“老大你……別客氣。” 這麽說著出門去,一會兒又推門進來:“老大,大程讓我給你帶個請柬,他和女俠要結婚。” 謝歲辰笑起來:“他總算和邢美嘉定下了?” 尤成:“追得少了一層皮,難得他當年被初……裴智一那貨蠱惑幹蠢事兒,還能跑到異地複讀重考大學。日期是下周。他讓你帶著家屬,男女都成。” 謝歲辰:“也是被我牽連的,虧他不計較,但我就不去了,禮我會準備好,你幫我帶到。” 尤成皺眉毛:“老大,你沒事兒吧?遠門是多遠啊?” 謝歲辰站起來:“很遠。謝家那邊不要手軟,免得日後再生禍。好了,我先走了。” 說完往外,走廊很長,謝歲辰往外走,影子很長。 謝歲辰路過前台時停下,前台文員站起來。 謝歲辰:“我看到你的鑰匙扣了,是柯顏的掛墜,喜歡樂隊嗎?這個送你,今天晚上的演唱會,和朋友一起去吧。” 謝歲辰從錢包裏拿出兩張演唱會的票,很大方地遞給了那個女孩。 柏以凡:…… 柏以凡哼哼唧唧看著票沒了。戀戀不舍看了那票一眼,繼續跟著謝歲辰走。 柏以凡好像被謝歲辰牽著,似乎肋骨之間扣了線打了結。柏以凡甚至不需要多動,能跟上。自嘲做鬼也有可取之處。 下一站是律師事務所。進門後,有個人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謝歲辰走過去:“元苗苗你來了。” 元苗苗站起來:“寶貝兒,你終於肯見我了,當年的事情你聽我說……” 謝歲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已經不重要了。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做我的見證人。” 元苗苗點頭:“結婚嗎?辰辰你要結婚了嗎?” 謝歲辰黯淡下去:“是遺囑,公證要一周,我沒那麽多時間。所以到這邊讓律師代書,你作個見證。” 謝歲辰領著元苗苗進去找人。顯然早就約好了。 律師好奇,之前有份公證的怎麽不用了。 謝歲辰:“繼承人去世了,所以改一下。公司這邊……” 謝歲辰已經思考得很清楚,哪些人去接手哪些東西,全部分散開了。 謝歲辰:“初小學區那邊有套新房子,給程逸灝。飄逸的逸,灝是這樣寫的。” 謝歲辰拿起筆寫了這個字。 寫完之後還囑咐:“宣布的時候,希望不要說是遺產饋贈,直說是禮物。” 律師點頭。一切做完出門來。 元苗苗眨眼睛:“寶貝兒,你怎麽了?” 謝歲辰拍了拍元苗苗的肩膀:“我沒事,別想多。對了這個你拿好,因為你是見證人,所以沒法出現在饋贈名單上。這個提前給你,這幾天就提了吧,超過十天就得作廢。” 謝歲辰把一張信封遞給元苗苗,元苗苗卻不肯接。 謝歲辰:“其實,你當年給我買的東西,我都很喜歡。我也早就不怪你了。” 元苗苗:“真的?” 謝歲辰:“隻要你拿了它。” 元苗苗立馬拿好信封。 最後一站是公墓。 謝歲辰跪在謝壽常的墓碑前,手裏一把刀。 柏以凡:……祭祀麽? 謝歲辰:“你讓我去找新的家人,我找到了,沒守好。事情成了,謝家散了,我也不失敗了。想去說卻再來不及留不住……” 謝歲辰停下,頭抵著墓碑:“謝壽常,太爺爺,我撐不下去了,你——別怨我沒用。” 身後突然鬆濤陣陣,似有應答。 謝歲辰抬起頭,刀尖抵在胸口,橫切入肋骨,一寸一寸按下去。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結束,無盡解脫與滿足。 “以凡以凡柏以凡,我還能不能找到你……” “如果我早點遇到你該多好……” “如果……你從沒遇到我就好了……” 然而謝歲辰不知道,柏以凡一直在他身邊。隻是沒有影子,唯有夕陽晚照,一片豔紅。 綁在他和謝歲辰胸口肋骨間的線斷了,柏以凡心如刀絞。 巨大的窒息感撲麵而來,水裏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謝歲辰說:“以凡,別怕!” 第149章 從河裏撈出 謝歲辰抓住柏以凡的手臂,再托住他頭頸向岸邊遊過去。 柏以凡很聽話,一點沒有亂掙紮,隻是抓住了謝歲辰的衣角。 上了岸,謝歲辰已經到了生活區這邊。對麵的校長老師紛紛上橋往這邊來。 柏以凡坐在地上咳了好幾下,靠在岸邊的一塊千層石上不說話。他隻覺得冷,心裏有一塊地方空空蕩蕩謝歲辰蹲在柏以凡身邊,身上在滴水,卻伸手給柏以凡脫校服外套。 謝歲辰拉著拉鏈:“哪兒不舒服,嗆水了嗎?難受?你,說句話。” 柏以凡卻隻盯著謝歲辰,任他動作。外套脫下,柏以凡右手按在了謝歲辰的胸口。 砰砰砰的心跳傳到柏以凡的手心,結實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