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遊子進京把學求,

    幾百裏外會故友。

    紅顏知己通靈犀,

    鐵杆弟兄共籌謀。

    愛慕之情益言表,

    兄弟之友不接受。

    人生路上難預料,

    不是冤家不聚頭。

    卻說那一天,張林騎著個自行車來找羅一輪,約他一起去西直門某學院找老同學喬寶華。羅一輪借了輛自行車就同張林走了。

    當路過高中同學徐蘭蘭上學的學院時,張林提議,去看看徐蘭蘭。羅一輪說:“多年不見,事先也沒和人家打招唿,貿然造訪,誰知人家在不在學校,還是直接找喬寶華去吧。”張林不聽,非得要與羅一輪一起去找徐蘭蘭不可,羅一輪依了他。進了學院,找到了徐蘭蘭的宿舍。

    兩位與徐蘭蘭同宿舍的女同學接待了他倆。一位說:“你們等一下,很快就迴來了。”不一會兒,徐蘭蘭和另一位女同學蔣淑琴從外邊迴來了。徐蘭蘭熱情地與羅一輪和張林握手,互致問候。羅一輪見徐蘭蘭變了許多。比原先長高了,瘦了,白淨的蛋型臉上一雙大眼睛還是那樣顧盼有神,長長的脖子長長的胳膊和長長的腿襯托著細細的腰肢和突起的胸部,被一身合體的蘭製服遮蓋著,讓人引起無限的遐想。

    文革前,徐蘭蘭及一些女生參加了第二屆全運會開幕式中的農民操的大型體操表演。中間又臨時派徐蘭蘭到機場給來訪的羅馬尼亞總理毛雷爾獻花,當時毛雷爾接過鮮花,情不自禁地親吻了徐蘭蘭的額頭。在這之前,學校組織了全體同學下到臨漳地區參加地方的四清運動。所以等到徐蘭蘭她們這些女生參加完體操表演後,再趕到臨漳,已晚去了半個多月。她們提的行李都放到牛車上,當地農民給她們拉著,一路上圍了許多男男女女的農民跟著她們的隊伍走,許多孩子們跟著跑前跑後,高興得就像過年一樣。

    經過一段時間的四清工作,徐蘭蘭和蔣淑琴表現很好,火線入黨。她們住在老鄉家裏,一天下來非常辛苦,頭一碰枕,就隨即進入夢鄉。

    這天淩晨四點多,徐蘭蘭被搖醒,她糊裏糊塗地說:“階級敵人來推牆了!”蔣淑琴是搞婦女工作的,早起正在抄寫材料,她說:“什麽階級敵人推牆?明明是地在動!”說著跑了出去,緊跟著徐蘭蘭也穿上衣服跑了出去。接著,較大的地震開始了。原來這就是66年3月8日波及到臨漳地區的邢台大地震。馬蘭峪一個村600多人,隻有3人沒被埋在瓦礫下,一位是清早拾糞的老者,一位是出門探親的婦女,還有一位是澆地的年青人。臨漳離邢台較遠,因此隻有強烈的震感,損失並不大。徐蘭蘭和蔣淑琴等女學生們鬧了一場虛驚,不久又恢複了正常的四清工作。

    6月1日的人民日報“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社論像一顆重磅炸彈,擾亂了人們的正常生活。在臨漳領導學生搞四清的學院當局馬上派出小分隊進京了解情況。不久小分隊傳來消息,全體速迴京城參加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在迴去的火車上,一些男學生就開始造反了,他們用剪刀去剪班上女同學們的辮子,他們糊高帽子給領導帶上遊車,徐蘭蘭班的一位男同學帶著幾個人糊了個高帽子給蔣淑琴帶上,拉著她遊車,嚇得徐蘭蘭也不敢說話,心想:“他們如果給我帶,我就一頭撞死。”也不知為什麽,這些人沒敢動徐蘭蘭。

    到校後,徐蘭蘭得知,造反派學生們把所有在校拿工資的人都鬥了個遍。他們把輔導員的日記抄到大字報上公布於眾,其中有一段是這麽寫的:“某某的臉蛋像紅蘋果,我真想有機會咬上一口。”下麵的批語是“多麽肮髒的靈魂!”

    羅一輪和張林用自行車輪流帶著徐蘭蘭,直奔西直門某學院,找到了老同學喬寶華。喬寶華所在的學院,也因為對工作組的認識不同,分裂成兩大派組織。喬寶華原先搞了一個對像,因觀點不同分道揚鑣了,最近新處了一個也是同班的高個兒帶眼鏡的女同學名叫金川秀。

    喬寶華和金川秀熱情地款待了羅一輪、張林和徐蘭蘭三個老同學,大家愉快地談起往事,敘說各自的別後經曆,最後相約,經常聯係,就這樣,羅一輪和張林又用自行車輪換帶著徐蘭蘭迴到了各自的學校。從此,羅一輪與徐蘭蘭接上頭了。

    過了些日子,有一天,羅一輪正在盥洗室裏刷鞋,同學通知他去接電話。羅一輪擦了擦手,跑到樓中間的公用電話處,將話筒接起來。“你好,我是羅一輪。你是那位?”“我是金川秀,我正在你們學院大門口傳達室電話機旁,快來接我一下。”羅一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金川秀是誰?電話裏馬上笑著說:“我是喬寶華的女朋友!想起來了吧?”“哎喲!金川秀!你等我,我馬上去接你!”羅一輪放下話筒就跑到學院大門口,遠見傳達室旁有一個高個兒苗條的女生穿一身舊軍服站在那裏東張西望。羅一輪趕緊走幾步,叫了聲:“金川秀!”金川秀高興得和羅一輪握起手來。

    金川秀長得很勻稱,帶著個近視度不高的小眼鏡,高挑的身材,白淨的皮膚,細軟的腰肢,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女孩兒。

    她對羅一輪說:“我正好來這邊醫院看望我高中同學,喬寶華告訴了我你的學校電話,我試了試,還挺順利地找到了你。”

    羅一輪高興地問:“喬寶華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金川秀假裝生氣地埋怨:“他呀,成天搞他那個小樂隊,排練起來沒個完。”

    羅一輪知道,喬寶華高中時就喜歡吹笛子、口琴,還有一手絕技,喬寶華用中間鼓起合起來的雙手,將拇指和食指中間的三角口對準鼓起來的嘴,不斷按某個歌曲的節拍,拍著雙手,嘴型大小不斷地變化,可奏出非常動聽的歌曲。

    當年在高中,羅一輪拉二胡,喬寶華吹笛子,張林敲著木魚,演奏著抒情民樂,玩得不亦樂乎。

    剛上高中時,喬寶華與羅一輪因個兒高被排在最後兩排坐位,倆人前後挨得很近。下課時,外麵的大喇叭放著“步步高”的樂曲。羅一輪跟著樂曲哼哼了兩句正想出教室去玩,喬寶華迴過頭來繃著臉問:“你會這首曲子?”羅一輪見他還不認識就這麽沒禮貌,心裏想著古小說中的對話,有些反感地說:“不敢說會,隻能說略知一二。”這時外麵的音樂停了,好像改播通知。喬寶華說:“我很想聽聽這個曲子,你再全麵地哼一哼。”羅一輪說:“好,哼得不對時請你多指教。”說完羅一輪就把“步步高”從頭到尾地哼了一遍。這時喬寶華馬上笑了說:“我叫喬寶華,你呢?”“我叫羅一輪。”喬寶華馬上握著羅一輪的手說:“羅一輪,我也喜歡音樂,我愛吹笛,你呢?”“我愛拉二胡。”“那太好了,我們做個朋友吧,哪天你把二胡帶來,咱們合奏一把。”“還用哪天?就是明天!”“好!一言為定!”

    第二天課間,教室響起了二胡和笛子合奏的樂曲聲,男女同學們都圍了上來。就這樣,羅一輪認識了喬寶華並結交成朋友。

    羅一輪高興地問金川秀:“他的笛子演奏一定又進步了?”

    金川秀不滿意地說:“現在又迷上了笙,成天抱著個竹笙吹個沒完。”

    羅一輪還要再問關於喬寶華的近況,金川秀笑著問:“你就這麽接待客人呀?”

    羅一輪一下子省過味兒來,馬上表示歉意:“對不起,你大老遠的來看我,光顧問東問西,都忘了請你先到我宿舍休息了,至少也得請你喝點水。”

    小金笑了說:“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渴了,去你宿舍怎麽走?”

    羅一輪將金川秀帶到宿舍,他把茶缸拿到盥洗室涮了又涮,迴來將暖瓶裏的開水倒了一茶缸擱到金川秀跟前的桌上。金川秀說:“你們男生住得擠,還是4個人一個宿舍。”

    羅一輪笑著說:“自文革開始後這已經減少一半了,原來是8個人一個房間,4個上下床都有同學住。現在隻有我與賈雄住這屋。”

    金川秀與羅一輪隔著大桌,對著臉坐在大桌兩邊的床上。一邊聊天,羅一輪一邊想,她和我們隻見過一麵,並不太熟。是不是喬寶華托她在看她的老同學的時候順便來看一下,抑或有什麽事?要不要把張林他們都叫來?

    金川秀笑著說:“你怎麽走神了?眼睛看著我卻好像沒看一樣,我問你的話你怎麽不迴答?”

    羅一輪笑道:“我在想中午咱們到哪兒請你?”

    金川秀說:“你還是先迴答我的問題吧。”

    “什麽問題?”羅一輪迷茫地問。

    金川秀苦笑著說:“看來我剛才說的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我隻重複一個問題,我問你,今後我自己來找你玩,你歡迎嗎?”

    羅一輪暗吃一驚,想了想說:“我歡迎你和喬寶華一起來做客。”

    “言外之意就是不歡迎我單獨來了?”金川秀歪著頭,笑得很天真地問。

    “咱們最好不討論這個問題,你是我老同學的女朋友,我當然歡迎你們一起來。但是像這次喬寶華有事,你單獨來看看我,我不是也很高興地接待嘛。”羅一輪應付著笑著說。

    金川秀聽後埋怨說:“我和喬寶華接觸時間不長,開始以為他會樂器,肯定感情細擬,會疼人。誰知接觸時間長了才發現,他心粗,不懂得關心人。”

    羅一輪聽了哈哈大笑說:“這你就不如我了解喬寶華了。在高中,喬寶華就像哥哥一樣,我比喬寶華小一歲,張林比我小一歲。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相處的很和諧。記得有一次天氣很熱,我和喬寶華去體育場看球賽。散場後我很渴,自己就到茶攤花了一分錢買了一碗茶喝了起來。他站在旁邊笑了。我喝完茶,和他一起走了一段路,正碰上賣冰棍的,他花了6分錢買了兩隻冰棍,給了我一隻。我手拿冰棍,實在是不好意思,慚愧地說:‘剛才實在太渴了,光顧自己喝水也忘了給你買。’他像大哥似的笑著說:‘沒關係,不過當你和別人在一起時,無論想買什麽東西,都要讓一讓對方。否則,這次是和我在一起,我能理解你不是故意的,換了人,你這樣作是不禮貌的。’他給我上了一課,從此,我還真在他身上學了不少待人接物的小竅門。”

    金川秀聽了笑了起來說:“這方麵我更不行,但我覺得你比他強。”羅一輪剛要再說啥,同宿舍的同學迴來說到點了,快去食堂吧。

    羅一輪堅持要到外麵小飯館,金川秀說:“別去了,就在食堂打點兒飯得了,再說我也不餓。”

    羅一輪說:“我去去就來。”他拿起兩套餐具就跑了。

    兩人邊吃邊聊,羅一輪感到不好,是不是她對喬寶華有意見,說話總是扭著個勁兒。

    羅一輪說:“天色已晚,你還要跑很遠的路,我送你去坐公共吧。迴去晚了,喬寶華該不放心了。”

    金川秀聽了哈哈大笑,說:“你真是喬寶華的鐵杆哥們兒,這麽護著他,我服你了。”說完,就讓羅一輪送走了。

    分別時,小金長時間握著羅一輪的手不放,並說:“我還是要來的。”

    正是:不應拒人千萬裏,隻因所愛是兄弟。

    若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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