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海棠跑迴來,李長順一臉驚訝,聽明白情況,他立刻掏出幾張銀票和一些銀子塞進海棠手裏,叮囑道:“海棠姑娘,世子可交給你照顧了。”

    李長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鄭重,就仿佛在托付世子下半生似的,聽得海棠滿頭黑線。她趕緊隨口應了,也不看李長順給自己多少錢,轉身跑迴去。

    海棠跑迴跟端木夜分開的地方時,他還在原先的地方待著。那邊距離燈火通明的夜市還有些距離,這條街上兩旁的路燈又不亮,看不清楚端木夜的麵貌。他側身而立,微微仰著頭不知在看什麽,側臉輪廓清晰,身子挺拔,朦朧的月色之下,周身似乎籠著一層淺淺的光。

    海棠忍不住慢下腳步,她想,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給了端木夜這種人品的人渣一個這樣優秀的外貌。

    像是察覺到海棠的靠近,端木夜轉頭看過來,這一刻,海棠竟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溫柔的意味。

    她驚詫地走上前,湊近了卻隻看到他正淡淡地望著她,一貫的高高在上,便明白剛才隻不過是因為夜色太美而導致的錯覺。

    “爺,李公公給了奴婢不少銀子。”海棠複命道。

    端木夜點頭,轉身向前走去。

    海棠跟在端木夜身後,緊緊捂著銀票和銀子,不離左右。像夜市這種地方人多眼雜,小偷也多,她現在身懷巨款,必須提高警惕。

    帝都臨沂雖對進出管理還算嚴格,但並沒有實行宵禁,晚上有些街永遠熱熱鬧鬧的。這夜市大概要擺到晚上十點十一點才會散去,兩旁原本的店鋪早就關了門,街道兩邊都是小攤小販,有賣小吃的,有賣首飾胭脂的,有賣日常用品的,還有賣書本字畫的……總之各種東西,應有盡有。

    海棠緊跟在端木夜身後,看得眼花繚亂。這夜市上的商品可比她之前白天逛的那些店鋪要多多了。晚上跟端木夜一起吃飯根本不可能吃好,她現在看到一路上的那些個小吃都要流口水了,像什麽糖葫蘆啊,桂花糕啊,綠豆糕啊,燒餅啊,餛飩包子啊……她真的好想停下來買點吃啊!

    海棠看向前頭的端木夜,他一身華服,在這市井街道之中顯得相當另類,吸引了不少注意力,特別是一些小姑娘小媳婦,看他一眼就臉紅,卻又看了一眼又一眼,恨不得眼睛都黏到他身上。他卻目不斜視地向前行去,那一身氣度跟周圍格格不入,看到他的都自動遠離了他。

    海棠想,大家都是有趨利避害本能的,不知道端木夜是誰,卻

    知道他不好惹,主動躲得遠遠的。

    海棠也不知道端木夜逛夜市幹什麽,他就那麽一路走,她也隻能將目光從周圍的小吃上硬生生扯迴來,緊跟著他。

    端木夜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海棠道:“想要哪種,自己挑。”

    海棠一看,他竟然在賣胭脂的小攤販前停下了,那小販看有貴客來了,立刻熱情地介紹道:“兩位客人,我這兒的胭脂可是全臨沂最全的!臨沂的胭脂,好的沒我便宜,比我便宜的沒我這兒的好。您隨便挑,買多了我還能給您算便宜點!”

    海棠木然地看著那小販。

    端木夜側頭看著海棠,海棠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攤子,開始裝模作樣地挑挑揀揀。此刻她雖表麵上很平靜,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別告訴她,端木夜真是特意為了她來逛夜市的啊……

    海棠心中忐忑,很快就挑選了一盒胭脂,遞過去。

    那小販笑道:“這位姑娘,您原本就長得美,若用了我這兒的胭脂,必定更是美若天仙,讓更多男子為您傾倒啊!您要不要再多來兩盒?多買我肯定給您算便宜些!”他瞥一眼端木夜,又曖昧地對海棠笑。

    海棠麵無表情:“謝謝,就這個,結賬。”

    那小販有些遺憾,可看海棠態度堅決,一旁的貴公子又不說話,他隻好將那胭脂包好遞了過來:“收您六十文。”

    因為端木夜就在身旁,海棠壓下砍價的蠢蠢欲動,用李長順給她的碎銀結了賬。反正是公款消費,她為端木夜省個什麽錢!

    “爺,好了。”收好胭脂,海棠恭敬地對端木夜道。

    端木夜應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走兩步說:“記得用。”

    “……是。”因為知道這種化妝品含鉛量高,端木夜這句話在海棠腦中就自動翻譯成了“記得慢性自殺”。可既然端木夜都開口了,她還能不遵照著辦麽?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路,眼看著夜市快到頭了,端木夜終於停下腳步。

    這是要迴去了吧?海棠還沒吃到小吃,心中很是遺憾。

    但海棠隨即就發現,端木夜的目光正落在前方。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微驚。

    不久前才分開的林雪霜身邊隻帶著一個丫鬟,兩人正說笑著向前走著——確切來說,是她那丫鬟嘰嘰喳喳興奮地說著,而林雪霜本人則如同高山雪蓮,靜靜地聽著,表情淡然,半晌才點頭或者

    迴上一句。

    海棠忙收迴目光看向端木夜,他注意到了林雪霜,會不會上去說個話認一認什麽的?

    可沒想到此刻端木夜已經調轉視線看向了自己,目光幽深,隱隱帶著絲不快。

    海棠瞳孔一縮,真想拔腿就跑。

    端木夜下一刻移開了目光,轉身向來路走去。經過海棠身邊時,他陰測測地說了句:“走。”

    海棠哪裏敢不聽話,趕緊跟上。那邊林雪霜顯然並沒有看到他們,而端木夜卻是看到了假裝沒看到,一點上去攀談的念頭都沒有,也就是說,端木夜對林雪霜果真不感興趣?

    得出這樣的結論,海棠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隻要端木夜對林雪霜沒興趣,就不會接近她,也就不會被她吸引,再愛上她了!

    迴程端木夜走得很快,海棠勉強才跟上,她小跑著,眼神飛快地從周邊的飄香小吃上劃過,心裏哀歎了一聲。

    “爺,您迴了。”兩人迴到馬車旁,原本一直提著顆心的李長順一見端木夜便臉上一鬆,諂笑著跟了過來。

    端木夜理也不理他,自己跳上了馬車。

    李長順一臉奇怪,無聲地問海棠:“爺這是怎麽了?”

    海棠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不曉得。”

    端木夜一會兒一個心情,她哪裏曉得他又犯的是什麽病?

    李長順還待再問,馬車裏傳來端木夜不耐冰冷的聲音:“再不快上來,就自個兒走迴府去。”

    海棠身子一顫,趕緊爬上馬車。白天讓她自己走迴齊王府她也能接受,大不了悄悄雇車嘛。可這大晚上的,半路遇到個什麽壞人,那她不是慘了?

    馬車之中,端木夜端端正正地坐著,麵色似乎不見喜怒。

    海棠覺得他今天特別的喜怒無常,哪裏敢靠近他?她就在馬車門邊坐了,盡力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

    馬車啟動,端木夜眼神一抬,冷冷道:“坐那麽遠幹什麽?怕我吃了你?”

    “不是……奴婢這就過來。”海棠已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忙挪到端木夜近前。

    此時天色已晚,馬車內非常奢侈地用了夜明珠來照明,自然亮不到哪兒去,隻是柔和的光線也柔和了人的氣質,海棠忽然覺得,除去端木夜那冷酷的聲音,他此刻的模樣倒不怎麽冰冷嚇人了。

    因此,她不自覺地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這一切,自然

    被近在咫尺的端木夜感覺到了。發覺海棠在他身邊似乎沒那麽緊張了,他方才心中的戾氣也漸漸消了下去。

    “喜歡逛夜市麽?”他忽然開口,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海棠一怔,保持著側對端木夜的姿勢迴道:“喜歡。”她想,剛才端木夜應該就是特意帶她去逛的吧?畢竟就給她買了一盒胭脂兩人就迴來了。他特意帶她去逛個街,她要是說不喜歡,這是嫌命太長啊!

    端木夜的眉目便也舒展開。

    他定定望著海棠的側臉,發現這張並不出眾的臉,竟然怎麽看怎麽順眼,越看就越是喜歡。他忽然傾身向她,抓著她的下巴讓她正臉對著自己,頭一低便毫無預兆地對著方才在臨川酒樓裏沒能親上的雙唇吻了上去。

    海棠呆住了。

    臨川酒樓之中,端木夜想親她,卻被她故意後退下跪給躲了過去,她暗自慶幸,以為事情就會這麽過去了。可她忘記了,端木夜的身份是世子,而她是貼身照顧他的丫鬟,隻要他起了這個心思,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機會。

    短暫的呆愣之後,海棠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沒有讓自己本能地退縮。在端木夜親到自己前的躲避,還可以用不知主子意圖,是無意的來作為借口,他現在親都親上了,她幾乎能清晰地想象出她推開他之後,他那鐵青的臉色,暴怒的模樣。

    她不敢麵對那個端木夜。

    她隻能握緊了拳頭,裝作羞窘地閉上了雙眼,免得端木夜看到她眼中的嫌惡和抗拒。

    端木夜並不滿足於輕輕觸碰,淺嚐輒止,他手上一動,令海棠雙唇微張,緊接著他便入侵了她的口腔。

    閉上了雙眼之後,海棠其他的感官便更加敏銳起來,唿吸間滿是端木夜的氣息,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樣霸道,攻城略地,不留餘地。

    直到海棠幾乎喘不過氣來,端木夜才鬆開她。看到她臉頰飛上的紅暈,他頓覺心滿意足。

    “海棠,可喜歡如此?”他並沒有徹底鬆開她,兩人的距離依然是那麽近,他的氣息,幾乎將她包裹。

    海棠深深地吸了口氣,缺氧導致的眩暈終於好過了些,耳中聽到端木夜那帶著曖昧氣息的話,她心底一顫,緩緩睜開眼,發現近在咫尺的他勾唇淺笑,那本就英俊的臉竟多了些許引人墮落的豔靡。

    她飛快地垂下視線,整顆心一點點往下墜。

    端木夜隻當她是害羞了才不迴答他的問題,也不惱,吻

    她的滋味比他想象得更好,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得到更多了。

    他的聲音更低沉了幾分,卻如同炸雷般響起在海棠耳旁:“今晚來我房中,你可願意?”

    海棠的唿吸頓時急促起來。

    上迴在馬車之中,端木夜讓她脫衣服,與其說是想要她,不如說是逼她,依然有逗弄她的成分,因此當時便讓她糊弄了過去。但現在,端木夜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式,可想也知道,他怎麽可能容忍她迴答說不願意?在他心中,她這個丫鬟就沒有對他說不的權力。

    久久沒得到海棠的迴應,端木夜嘴角的弧度便一點點冷卻了下來。他那一雙習慣了冷眼看人的眼睛,此刻又一次將方才的溫柔驅散,冷冰冰的,似乎蘊藏著風暴。

    海棠沒去看端木夜,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氣息變化,她心中一抖,忙垂了視線輕聲道:“奴婢、奴婢……願意。”

    端木夜便隻當她方才是害羞了,心情再度變好,大發慈悲地鬆開了她。

    海棠忙稍微一動了下.身體,垂著視線不抬頭。她知道端木夜一直在看著她,所以她隻能做出羞窘的模樣,一點不情願都不能浮上麵龐。

    可她心裏卻快速地思索起來。她是被迫口頭應下了,但她總能有辦法不讓自己去侍寢的,一定能有辦法的!

    一路沉默。

    到了齊王府,馬車一停穩海棠便先下了車,又轉身扶端木夜下來。

    李長順被搶了活也不生氣,他敏銳地察覺到世子和海棠間的氣氛有些不對,隻是也不好多問,便一直忍著。

    時間不早,姚千戶也告辭離去。門房見端木夜迴來了,趕緊拿了燈在前頭引路,海棠和李長順在端木夜身後緊緊跟著。

    到了紅葉苑,海棠忽然開口道:“爺,請容許奴婢先行迴去……梳洗。”

    李長順有些驚訝海棠為什麽會這麽說,便聽端木夜道:“去我那兒洗便是。”

    李長順頓時一驚,隨即一喜,看來是海棠她終於想通,知道要投懷送抱了。瞧吧,他就說世子對海棠是有意的。

    海棠垂著腦袋,有些結巴:“奴婢……奴婢……還請世子爺成全奴婢。”

    端木夜側頭看她一眼,隻當她是害羞了,便道:“也罷。”

    “多謝世子爺!”海棠趕緊道謝。

    迴到自己的房間裏,海棠立刻關上門,原本在外頭故意做出的羞窘模樣已然消失不見,隻

    剩一片焦躁之色。

    如果沒有其他事發生,今晚她是絕對躲不過去的。可是,如果她發生了什麽,比如說生了病或者受了傷,自然就不用去伺候他了。然而她必須小心,要弄成意外的樣子。端木夜太聰明,要是被他發現是人為的,她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房間裏沒有點燈,海棠也不在意,熟練地摸到桌子旁,曲起膝蓋,用力地往桌腿撞去。膝蓋撞在桌腿上痛得她差點叫出來,然而她卻死死咬牙忍著,用力撞了好幾下才停下,緊接著,她又在地上蹲下,深吸了口氣,用力將額頭往地上撞去。她用的力氣可不小,隻一下就撞得她頭昏眼花,她強撐起身體,隻覺得身體搖搖晃晃。趁著還有些許清明,她打開門走出去,又轉身做出要進屋的樣子,卻一腳絆在門檻上,砰的一聲摔倒在了門內。

    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還不至於讓海棠暈過去,隻是她也沒起身,就那麽靜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像是個小太監,當他看到趴在門內人事不知的海棠之時,他立刻臉色大變,急忙跑過來蹲下,發現海棠還活著後,他又立刻跑掉了。

    不一會兒,李長順帶著人匆匆跑過來,他忙讓茉莉杜鵑和幾個太監七手八腳地將海棠扶起放到她床上,點亮了房間裏的燈。這燈一亮,他就看到了海棠額頭的那一片淤青,臉色頓時變得不怎麽好看。

    海棠幽幽“轉醒”,見房間裏圍了那麽多人,迷迷糊糊地出聲問道:“怎麽……了?對了,我還要去世子那邊……”

    李長順看她這副迷糊的樣子,知道以她這樣根本伺候不了世子,隻好道:“海棠,你先躺著,世子那邊你就先別管了。”他頓了頓又恨鐵不成鋼地說,“好好的,你怎麽能出這事?自己屋子的門檻都能絆到,還把自己摔成這樣!”

    “我……我是太高興了……”海棠小聲解釋道。她故意做的這個布置,就是為了讓別人認為,因為屋子太黑,她又太高興了,這才一時不察,被門檻絆倒摔暈了過去。

    李長順歎息著搖搖頭,他可一點都沒懷疑海棠的話。世子爺可是人中之龍,要能得了侍寢的機會,哪個丫鬟不高興得要瘋了?

    “那世子那邊……”海棠露出一臉的惋惜。

    “我會去說的,你先躺著吧。”李長順一臉煩躁地說道。他已經預料到,他去跟世子說這個消息,世子會有多憤怒。方才服侍世子沐浴之時,他就發現世子的心情格外好,那時的心情有多

    好,在得知海棠無法侍寢之後的心情就會有多遭。可偏偏這事他又不可能推脫。

    海棠道:“那便麻煩您了。”

    李長順帶著人又走了,房間裏就留了茉莉和杜鵑。

    剛剛海棠和李長順的話並沒有泄露出海棠要去侍寢的意思,茉莉沒聽出來,自然也不會多問,隻是心疼地看看海棠。杜鵑倒是能聽出點不對味來,不過她也沒敢問。兩人為海棠擦洗了一番,又為她上藥,看到海棠膝蓋上的嚴重淤青,她們都倒吸了口冷氣。

    “海棠姐姐,你這傷……”茉莉眼眶微紅,“怎麽摔得這麽重?”

    海棠有點心虛,她又不能說是自己弄的,看到膝蓋上的那一片紅腫青紫,她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弄過分了,現在一抽一抽的疼,受苦的還是她自己。

    “我也不曉得,大約是我迴屋子之時太著急了吧……”海棠歎了口氣道。

    海棠話音剛落,她的房門就被用力推開了。

    屋內幾人猛然迴頭,卻見門口站著的竟是一臉陰沉的端木夜。

    茉莉和杜鵑跟端木夜接觸的時間很少,此刻都嚇壞了,不知所措地站著。

    端木夜冷冷道:“都滾出去!”

    兩個小丫鬟趕緊跑了出去,經過堵在門口的端木夜時,都戰戰兢兢的,生怕碰到他一個衣角便要被拖出去打死。驚恐憂懼之下,她們哪裏顧得上擔心還在房中的海棠?

    在看到端木夜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海棠就意識到大事不妙。

    她本還指望著李長順跟端木夜說完她的情況後,端木夜雖然欲.求不滿,但看在她受傷了的份上,能暫且放過她這一迴。可沒想到,他竟直接跑過來興師問罪了——看他此刻的眼神,他也不像是擔心她的傷來慰問的。

    “爺,您、您怎麽來了?”

    端木夜來的時候,茉莉還在幫海棠處理膝蓋上的傷,她的衣裳被撩了起來,露出半條腿。在短暫驚詫於端木夜的到來之後,海棠立刻將衣裳往下拉,掙紮著從床上爬起。

    原本躺著的時候還好,一起身,她便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身體晃了晃,扶住床沿才穩住身體,她也不敢耽擱,翻身下床,筆挺地跪了下去:“奴婢恭迎世子爺。”

    膝蓋上的痛不是假的,這麽一跪,她立刻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聲音都不自覺地發起顫來。

    端木夜並沒有立刻開口。

    借著室內的微弱光

    線,他看到了海棠額頭的汗和傷,再加上方才他看到的她腿上那白皙肌膚上的淤青,他明白了她確實傷得不輕。

    在李長順將海棠受了傷之事告知時,他原本略顯期待的心情頓時如同暴風雨般狂暴起來。太過巧合的意外,他難免會覺得是人為的。再加上之前海棠曾拒絕過他,他立刻便想到,這是否又是海棠故意為之?

    海棠這丫鬟,鬼主意總是很多,若說她不願意服侍他才故意弄傷自己,他也是信的。隻是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中便忍不住變得暴戾。他若想要她,她就該歡歡喜喜地將自己交給他,竟敢還跟他耍心眼?不識抬舉!

    端木夜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望著海棠,冰冷的眼神中湧動著隨時要爆發的風暴。

    海棠這時候卻忽然抬起頭望著端木夜,臉上一片嬌羞之色:“爺,李公公說奴婢傷得不輕,要奴婢在這兒歇息,但奴婢卻覺得……奴婢覺得自個兒的傷也沒那麽重。”她說著垂下了視線,像是害羞得不敢看端木夜,聲音更低了,“奴婢、奴婢還是能伺候您的……”

    海棠清楚端木夜一旦起了疑心就很不好對付,一味的推脫,反而會加深他的懷疑,所以她隻能故意這麽說,讓端木夜明白,其實她是特別樂意伺候他的,帶傷都要上,而接下來,就要賭端木夜會不會禽獸到即便她傷成這樣也要睡她了。

    端木夜聽著海棠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表情卻始終沒什麽變化。

    片刻之後,他開口道:“你既有心,我自然不會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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