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廝腦袋一縮,結巴著說道:“侯侯侯爺,門門門外有有京京京兆尹的官兵兵來了了,要求見您您您……”杜赫坤已經沒有功夫聽完小廝說了什麽,一腳踹開小廝,快步往正堂走去,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物走了進去。“啊,龐大人,有禮有禮,不知您來舍下有何要事?”杜赫坤笑著走了進去,看到龐克隆以及其他的官兵們嚴正以待的等自己前來,小廝端著茶盤戰戰兢兢的站立在一邊,“混帳東西,竟然不好好伺候,龐大人真是對不住,家中仆役沒有規矩,驚擾到大人了。”瞪了眼小廝,“還不快去倒茶,小心的伺候。”“侯爺對不住了,來人哪,請侯爺走。”龐克隆拱手,淡淡的看了杜赫坤一眼,他們平時沒有什麽交集,在朝在野也就是點頭之交,所以逮捕杜赫坤,龐克隆是一點兒心理障礙都沒有。經曆了上一次的事情,龐克隆原以為自己官路走到頭了,說不定連命也可以到頭了,誰知道並沒有人追究他的過錯,這讓龐克隆高興之餘,也更加的小心謹慎,徹底的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跟著誰、站在哪一派,也不如堅定的站在陛下的身邊。“龐大人,我們平時無冤無仇,你怎可這樣?”杜赫坤掙開鉗製住自己的官兵,大聲的責問龐克隆。龐克隆嘴角一掀,冷冷的說道:“侯爺做了什麽,隻有您自己知道,我們勢小位卑,也就是聽上頭的吩咐,來人呐,怎麽還不請侯爺走,耽誤了時間誰負責,侯爺請吧!”杜赫坤心驚難耐,龐克隆的上頭是誰,是皇上,那可是皇上啊!“龐大人,龐大人,我是冤枉的,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杜赫坤驚恐的大喊著,看到邊上身側焦急的管家,立刻喊道:“杜安,快去找葉大人,快去啊,我什麽都沒有做,快啊!”現在找什麽人都沒有用,杜赫坤前腳剛被押出大門,送進了黑漆漆的馬車,後腳小葉氏就被人扶了出來,“杜安迴來,不準去。”“夫人,侯爺他……”“嗬嗬。”小葉氏冷笑兩聲,“所謂清者自清,侯爺又沒有做什麽,請到順天府很快就會出來的,不用擔心,忠國公可是貴人,家大業大事務多,怎好為了侯爺的事情煩勞他們。”“……是。”杜赫坤就根本沒有被送進順天府尹,進入黑漆漆的馬車裏顛簸了好一陣子,眼前一直黑乎乎的,感受不到任何顛簸的時候還是黑乎乎的,杜赫坤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摸索著道路,“來人啦,有沒有人啊,誰在這裏?”除了自己的迴音,什麽聲音都沒有,四周空蕩蕩的,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觸摸不到任何盡頭。杜赫坤害怕的慢慢蹲下來,手指觸摸到地麵,他甚至害怕,連地都是不真實的。突然,手指摸到了什麽東西,冰涼的、帶著些柔軟的,半是害怕、半是好奇的,杜赫坤用手指描繪著物體的形狀,長長的一條之後是漸漸寬闊的一小麵,最後延伸出五條細長的東西。“咕咚……”杜赫坤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寂靜的環境中也尤為的突出。猛然的,像是被胡峰蜇了一下,嗖的跳了起來,拚命的往後退,腳邊突然多了許許多多的的障礙,身體、大腿、胳臂、腦袋,好多好多的,黑暗中那些個東西仿佛會抓住自己的腳踝,寒意從腳底一下子竄進心底。在黑暗中,人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眼睛、耳朵、手腳的觸感都失去了作用,黑暗變得無邊無際,口鼻間隻有濃濃的黴爛的臭氣,杜赫坤死死的咬著嘴唇,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隻是四周太黑太黑了,誰也看不到他的麵色如何!這樣的黑暗,讓他仿佛迴到了杜赫乾還活著的日子裏,他永遠都被籠罩在兄長燦爛的光輝之下,誰都看不到他,看見了也會無視他,他隻能縮在黑暗裏麵看著爹爹驕傲的看著兄長,那樣的美好,而爹爹看到自己,隻會皺眉,不喜的麵容下藏著厭惡,自己不是他的兒子嗎?為什麽,為什麽不喜歡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美好的一切都是兄長的,都是杜赫乾的?第五十四章(二更)在小黑屋裏,永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杜赫坤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大吼大叫,遠處一閃一閃的好像飄來一點兒光亮,杜赫坤迷離著眼跌跌撞撞的靠近那點光亮,驀然眼前大亮,杜赫坤看清麵前的人,瞬間跌倒在地上,拚命的往後退,雙手在麵前亂揮,不時將地上的“胳臂、腿”扔向發光的人影。“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不不,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我!哈哈哈,是我又怎麽樣,是我又如何,你該死,你該死,要下十八層地獄,哈哈哈。”杜赫坤瘋狂的大笑著,瞬間收掉臉上所有的笑容,身子前傾,偷偷摸摸的說道:“我讓人在你的茶水裏下藥,這還不夠啊,我還讓人給你的馬喂藥,是不是一上了戰場就渾身不聽使喚,都是我做的,哈哈,都是我做的,憑什麽你可以得到父親的關愛,憑什麽你一出生就可以成為世子,憑什麽憑什麽,我也是嫡子,我娘可是衛國公讓父親娶的,我娘可是葉家的人。”杜赫坤瘋癲的說著,拚命的和幻想出來的杜赫乾說著話,謾罵著杜赫乾,用平生最惡毒的語言,使盡所有的力氣,一點一點地他不害怕了,他完全的沉靜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哈哈,你看著我做什麽,怪我害死你嗎,不,不隻是這樣,我要讓你兒子在最肮髒的地方,被肮髒的人騎著。”眼睛眯了起來,杜赫坤陷入沉思喃喃自語,“廣平王不是出了名的暴戾嗎,怎麽讓你兒子活到現在,還活得這麽好,不應該啊不應該啊!不過不要緊,我會讓他不好過的,等陛下厭棄了他,我就把他捏在手心裏,讓他死就死讓他活就活,哈哈,葉家都答應我了呢,都答應我了哦。”杜赫坤豎起一根手指朝著幻想出來的人得意的搖搖,可是幻想出來的人兒那麽平靜的看著他,杜赫坤瞳孔一縮,突然變得瘋狂,“憑什麽你可以這麽看著我,你都死了,都死了……”小黑屋外,當杜赫坤胡言亂語的時候,武善終就把其他人打發走了,自己守在門口,眉頭皺得死緊,想了想招手讓屬下找來郝仁,讓郝仁親自在這邊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而他急忙的去找陛下。杜赫坤已經在小黑屋裏麵關了一夜,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巳時時分,大朝會已經散去,趙恆煦留著一些人在禦書房中說話,元寶走近,小聲的對趙恆煦說了幾句話,趙恆煦點點頭,“今天就到這裏,五日後進行殿試,禮部、吏部要做好準備,不得出現任何差錯。”“喏。”葉文韜和吏部尚書出列應諾。等眾人都走了後,武善終進來,跪下行禮後將杜赫坤在小黑屋裏說的慢慢道來,武善終低著頭硬著頭皮往下說,就算是這樣也可以感覺到禦書房內的氣壓越來越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陛下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似一把利劍散發著致命的銳利寒光。“好一個杜赫坤。”趙恆煦陰冷一笑,目光了充滿了嗜血的光芒,讓杜赫坤痛快的死也太便宜他了。杜赫坤會死,會死得很痛苦痛苦,但在他死前他會失去一切,失去他不折手段得到的一切。……杜赫坤的死活,杜堇容目前絲毫不關心,得知自己可以帶領一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可能太多,但杜堇容依然很高興,今天就開始寫以後的章程,還讓人搬來了很多兵書等,仔細的研讀著,認真專注。福寧殿上下安靜祥和,今天天氣好,采薇帶人仔細的收拾著箱籠,該曬的曬了、該洗的洗了,各種顏色的東西在院內鋪展開,這可花了紅棗的眼兒,一聽到拍打被褥衣物的聲音就興奮的撲過去,紅棗脾氣很好的,不會胡亂的咬人抓人,但福寧殿上下還是怕這隻小豹子,誰讓紅棗發起火來,曾今把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直接咬斷了咽喉。當然,這件事杜堇容不知道,趙恆煦卻大大的誇獎了紅棗一番,對著一隻不懂人話的豹子許諾以後帶紅棗去打獵。郝依始終跟在紅棗身後,不讓它搗亂,可別把好好的被褥給扯壞了,這事兒紅棗做得出來。忙碌的大家誰都沒有理會站在廊簷下身姿婀娜的女子,深秋的季節,女子穿得卻不多,纖細的腰肢上係著一根醬褐色的腰帶,顯得更加纖弱。麗嬪安靜的站在廊簷下,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就連眼睛中也帶著笑,她來福寧殿快有兩個時辰了,站在四處透風的廊簷下沒有人理睬,卻也沒有人給自己使絆子甩白眼。她喜歡福寧殿中安靜平和的氛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舒心的笑,在這冰冷的宮殿中那麽的可貴。“嗷唔。”玩了一陣子覺得不好玩了,紅棗甩著尾巴邁著優雅的小步子悠悠噠噠的往宮內走,大大的眼睛突然瞄到廊簷下一個人,頓時呲牙咧嘴的吼了一聲,它可是記仇的,上一次花園裏麵就是她和另外一個討厭的女人要傷害主人,它要報仇,嗷唔一聲就要撲上去。“紅棗。”杜堇容喝住紅棗,坐著的時間長了,杜堇容出來走走,鬆鬆筋骨,剛出殿門就看到紅棗要“行兇”,遂出聲阻止。紅棗懊惱的“嗷嗚”了一聲,衝著麗嬪呲牙,甩了甩尾巴,不甘心的走到主人身邊,用小身板蹭了蹭主人,主銀主銀人家給你打壞人嘛!紅棗說什麽,杜堇容不是豹子還真是不明白,抬頭看到麗嬪,眼中閃過一抹思量。“公子,這是玉堂殿的麗嬪。”采擷小聲的說道。“嗯。”杜堇容點點頭,“怎麽沒有上茶,讓麗嬪娘娘在這邊站著太不像話了。”杜堇容話中有責備之意,臉上卻無半點責備之情。“公子萬福,妾剛來而已,這邊陽光正好,妾看著看著就呆住了,未能及時求見,望公子莫怪。”麗嬪娉婷一禮,端的弱柳扶風一般的嬌柔婀娜。“麗嬪娘娘這是折煞在下了。”杜堇容淡淡的說道,陛下白天時常去玉堂殿小坐,見的就是麗嬪,現在看來麗嬪的確有誘人之姿,就這嬌柔的身段就讓人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杜堇容眼神暗了暗。廊簷下架起了擋風的屏風,屏風後白玉圓台麵的紫檀小圓桌上放著茶水細點,杜堇容靠坐在同套的紫檀靠背椅上,身後是緙絲的大靠枕,他端著暗刻龍紋白瓷釉底的小碗,小碗內是山藥銀耳羹,香甜粘稠。“麗嬪娘娘,陛下並不在宮中,大概會在午膳的時候迴來,您來早了些。”麗嬪笑著搖搖頭,“是陛下讓妾來的,但並不是讓妾來見陛下,能夠見到公子,已經是妾的榮幸了。”杜堇容不知道她,但是她卻知道杜堇容。麗嬪有一首好的茶藝,嫋嫋茶香中,也許是知道麗嬪攥在自己的手心裏,也許是麗嬪太過安靜可以無視,有一次趙恆煦無意中問了麗嬪如何討喜歡的人歡心,麗嬪給了好的建議,讓趙恆煦受益良多,漸漸的趙恆煦在她那兒坐坐的時候總會說上杜堇容的好來,笑容中的幸福是麗嬪從來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