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元傾城忍了一路的火氣迴到宮裏才發泄出來,“皇甫夜寒救了我的性命,你卻對他這般冷眼相待,難道這是咱們華國報答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不是奴婢忘了寧王的救命之恩,是公主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紅嬋語帶責意的說道,“難道公主忘了,公主的姐姐還押在他的手裏生死難料,華國王儲未定,王外孫又禁在寧王宮中,公主不想著營救出他們挽救華國危機卻隻想著和寧王的兒女私情,公主難道就做對了嗎?”


    “皇甫夜寒不會殺姐姐的!”


    “是他說的不殺,還是你猜的不殺?”


    “我……我去問他!”元傾城說不過她,站起來就要去找皇甫夜寒問個清楚給她聽。


    “慢著!”雖然元傾城才是公主,可在紅嬋麵前她卻更像一個奴婢,紅嬋這一喝,她果然不敢走了,“他要是不答應,你怎麽辦?”


    “他不會不答應的!”元傾城雖然感覺皇甫夜寒不會殺姐姐,但那畢竟是以她對他的了解感覺出來的,沒有什麽直接性的證據,所以說起來還是有些禁不起推敲。


    紅嬋歎了口氣,將元傾城拉迴來,放柔了語氣說道:“或許我的態度是急切了一些,但那些都是為了你和華國好。公主忘了陛下病重的時候那些文武大臣是怎麽來逼你的嗎?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咱們退的了那些人這次,可難保下一次還會退得了。”


    “華國的儲君之位至今未定,若是王外孫迴去執掌大權也還好說,可若是換成像丞相公子那樣的人,他若……”紅嬋頓了頓,盡量換了個輕一些的用詞,“覬覦公主美色,你該怎麽辦?”


    元傾城沉默了。上次群臣逼她立儲的事她還心有餘悸,若是父王有個意外,她確實駕馭不了華國的形勢。按照華國的慣例,新君繼位,即便是先王的遺妃都難逃填充新**的命運,更何況她這個未嫁的長公主,雖然她不讚同紅嬋的激進做法,可擺在眼前的難題紅嬋的確比她想的深遠。


    “其實臨來之前,陛下曾經召見於我,他的意思公主應該比我明白,”紅嬋揣摩著今夜皇甫夜寒和元傾城的親密模樣,探問道,“若是公主能嫁到寧國來,對元氏一脈倒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隻是皇甫夜寒對於當初約定的事,還願意守約嗎?”


    元傾城默然不語,不像是兩人已經談攏婚事的樣子。紅嬋一皺眉:“他不願意,還是你沒有問他?”她看皇甫夜寒的意思,似乎有意通過聯姻的方式鞏固勢力,隻娶元傾城一個是不大現實了,可立她為後應該不成問題才對。


    “他沒說,我也沒問,也不想問,”元傾城被她說的一陣頭疼心煩,“我根本就不想嫁人。”


    “你這又是在說什麽胡話?”紅嬋有些氣惱的看著她,“在華王宮的時候感覺你成熟了許多,怎麽一到了這裏又孩子氣起來了?”紅嬋雖然這樣訓她,可心裏卻隱隱有種不安,元傾城或許有時候是有些孩子氣,可她說她不想嫁時的神情又不像是一時意氣,難道她心裏真的另有主意?


    而麵對她的疑問元傾城依舊默然以對。紅嬋陪著她一起長大,她也一直把她當做姐姐,她有什麽心事並不是想刻意的隱瞞著紅嬋,而是紅嬋有時候總給她一種不同世界的感覺,她心裏的想法紅嬋並不是單純的不讚同,而是根本無法理解。所以有時候她寧願等著上官景軒來了再跟他聊,也不想多對紅嬋解釋幾句。


    華寧兩國的變故一直像塊石頭一樣的壓在她的心頭,壓的她喘不過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皇甫夜寒,怎麽麵對華國的危機,她甚至曾經一度恨不得自己死了。


    可當她真的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她才深刻的明白了自己這一生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她愛皇甫夜寒,也注定了這一生都離不開皇甫夜寒的世界,可那種愛與婚嫁與否無關,她想要的隻是他把她背在背上時的那種愛和歸屬的感覺,而不是想從他那裏得到一個能確定她一生地位的鳳冠玉印。


    她從生死邊緣迴來,感覺一切壓抑著她的東西都不見了,她仿佛又迴到了剛遇到皇甫夜寒的時候,而那種初遇時的感覺也讓她以為一切的難題都可以慢慢的迎刃而解,可紅嬋又把她拖迴了她遇險之前的那個沉重的世界,讓她明白,還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決。


    好不容易送走了紅嬋,元傾城躺在床上想著華國的那些事,翻來覆去睡不著就索性起來到寧宮裏到處逛逛。


    月光流瀉了一地的光華,整個寧王宮都泛著一種月亮的白色,高聳在整個寧王宮最高處的鳳鳴殿雖然已是深夜,卻依舊燈火通明守衛森嚴。元傾城不知道那道宮門裏的姐姐是否明白當初寧王為她建造鳳鳴殿時是懷著多麽真摯的愛意,可她卻從這座遠遠高出於整個寧王宮建築群的宮殿裏清清楚楚的讀到了皇甫旌對姐姐的那種獨一無二的情意,又或者姐姐其實也早已讀懂看透,隻是怨恨蒙蔽了她的雙眼,讓她寧願選擇漠視?


    宮廷的悲哀就在於那永遠都不停止的鬥爭和猜忌,她生於宮廷無從選擇,可她剩下的生命難道也要像姐姐像母後一樣的投注於這永無止境的無聲殺戮之中嗎?她所向往的生活不過是能夠伏在心愛的人的背上,讓他背著她慢慢的走下去而已,可這再簡單不過的生活於王室成員來說卻成了最無法達成的奢望。


    元傾城想找個人聊聊,可她內心的苦悶卻沒有人能夠聽她訴說。她忽然想起了被召迴安國的上官景軒,他就像一麵鏡子一樣讓她看清了她內心的很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可他卻比她更身不由己,處處受那個變態王兄的控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做迴他自己。


    他還會迴來嗎?元傾城不知道,或許連上官景軒本人也不知道。想到上官景軒處處受製於人的困境,元傾城心裏的苦悶又增加了幾分,她抬頭長歎了一口氣,這才發現皇甫夜寒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離她不遠的高階上正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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