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帝國縱橫它功不可沒。


    是一種哺乳綱奇蹄目食草動物,除了被加拉哈德人類吃掉的其他種,隻剩下家馬和普氏野馬兩個亞種。


    在十年前,西國不論南方北方,都要孩子學會騎馬。像恩菲爾德爵士為了讓小兒子學會騎馬,不惜用鐵鞭去毆打孩兒。


    但是放到現在,柴油和汽油給機械動力插上了翅膀,鋼鐵逐漸代替了馬兒的肉身。開車這項技能變成了戰後重建的剛性需求。不論是好司機還是壞司機,都能在鄉縣城鎮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包括漢娜·亞美利這個女司機。


    在西大陸的偏遠小國,它的名字叫海拉。正是《魔鬼文獻》上的第一個除魔之地。


    一輛結實耐用的四輪拖拉機載著四匹馬駒,七個旅行者。


    駕駛員漢娜剛剛補完課,在昭昭烈日之下,揮著滿是汗水的手臂,搭上農用機械的轉向舵盤,興高采烈地介紹著自己的魂威。


    可能你會奇怪,這群大男人為什麽會選一個姑娘家來開車。


    達奇先生送信從來隻用兩條腿,腦子裏塞滿了修路造橋的本事,開車是學不會了。


    阿明能修理槍械和手表,跟著小刀學過機械精工,也不會開車。


    林奇在上輩子就沒拿過駕照,他是個守規矩的人,對自己很嚴苛,也不肯開車。


    伍德曾經試圖說服凱恩老師來當駕駛員,但是凱恩老師坐進駕駛室以後撞壞了兩輛農用拖拉機,屬實是個載具殺手一般的暴躁性格。


    至於來福?


    伍德不敢想。


    因為來福這個戀物癖(包括動物)可能會愛上他的座駕,第二周我們就能看見小刀和他的機械妻子生出來的許多小車。


    最後,大家得出了一個結論。


    讓漢娜這個亞米特蘭人,出生在開化國都,接受過先進教育,從小騎著除草機幹農活的警官來開車,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遵紀守法。


    “海拉是以勒教皇國分化出來的彈丸小國,但小國也有小國的規矩,你們要遵守交通規則。”


    拖拉機停在無人看守的t形路口,照著路牌看,漢娜女士大聲吆喝著。


    “我們離最近的縣城還有四十公裏,乘客們都坐穩啦!為了排解你們的無聊和寂寞,要不要聽我來唱首歌?!”


    她很熱情,和她大膽的裝束一樣,腦容量與衣料一樣稀有。


    毒辣的太陽照在她的肌膚上,像遇上了一麵鏡子,無情又無禮地反射給身後貨架棚欄裏的幾個大老爺們。


    男人們叫苦不迭,在午休十分表現得困倦難捱。


    女人的眼睛裏透著精光,魂威庇佑之下,除了牛仔帽吸收的熱量以外,陽光傷不到她。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氛圍,就在這個時候。


    漢娜感覺十分舒心,伍德先生沒那個精力跳出來指手畫腳,幾個英俊的小哥哥就該大汗淋漓地靠在車架旁,變得活色生香。


    看看一大一小兩個神甫。


    他們都快被白袍子給焐暈咯。


    如果有男性讀者不太明白這一幕想表現什麽。


    你大可以換位思考一下。


    你是個司機,你的後座上躺著六個女人。


    她們或多或少因為炎炎夏日的高溫表現得慵懶怠惰,香汗淋漓,從內到外散發著夾雜汗水與強烈荷爾蒙的奇怪味道。


    這麽一說,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漢娜覺得這才是“生活”。


    不光是生下來,活下去。


    把兩個字拆開什麽都不算,要有顏色。


    像她的魂威一樣,能把陽光折射出不同的色彩,能夠照出鏡外之人的模樣。


    伍德抬起手:“別開口……”


    “求求你了,至少這次放過我。讓我好好睡一覺。”阿明跟著乞求。


    凱恩往腦後梳理著過長的金發,露出好似大理石雕塑一樣的臉頰和下巴,為了散熱而剃掉胡子,麵龐的立體感讓這位三十來歲的阿叔看上去分外性感。


    “我知道米特蘭農家的牛羊歌,歌詞一般都是草垛和風車,水桶和牧羊犬,有不少小修女喜歡給我唱擠奶歌,我想她們肯定在勾引我。直到這幾天,你這個擴音喇叭不眠不休地唱了兩天兩夜我才明白,她們一定很恨我。”


    林奇跟著老師的動作,接走剃須刀。


    “對,這幾個姑娘想用這種方式殺死你,大哥,你千萬要提防這個女司機。”


    達奇先生脫掉了上衣,兩眼翻白,打著赤膊躺在滾燙的稻草上,任由幹草裏的虱子在皮腺中安家,他已經動不了啦。


    比起其他五個壯漢,這位年紀與凱恩先生相仿的信使看上去要瘦弱得多。


    他的腰圍目測不過三尺,漢娜的身材都比他健康。


    在南國夏日的高溫下,達奇先生本就顯白的皮膚變得更加病態,顯得陰柔儒弱,看得漢娜臉紅心跳。


    伍德、阿明、來福的年齡是二十二歲。


    林奇是二十五歲。


    凱恩是三十六歲。


    達奇是三十八歲。


    在漢娜女士眉眼生花時。


    她不忘伍德老師留下的家庭作業。


    “我叫漢娜·亞美利!”


    精氣神十足,是個健康的姑娘。


    “來自米特蘭的一個無名小縣城——”


    拖拉機轟隆隆地轉進狹長的盤山走道,在t形路口的沙漏計時器將綠燈點亮的瞬間,踩下一腳充滿惡意的油門。


    “——因為一場賭局認識了大當家。”


    貨欄裏的男人們跟著野蠻的引擎,隨著慣性前後搖擺,撞上銅鐵合金鑄造的隔離杆,好幾張臉湊到漢娜的耳垂旁。


    她慢慢扭頭,嗅著空氣中的那點“心醉神迷”。


    “但是別誤會了,我和他是普通朋友——單指賞金與合同,契約關係和一點點友情。aha~”


    她嘴角上揚,提起槍,像是舒心到了極點,朝著天上打幾聲空包彈,提醒道路兩旁的山野戈壁,不論有人沒人,這裏都有一個不好惹的槍手。


    伍德把身上的幾個夥伴推開,讓他們擺正坐姿。


    “我真該把朱莉帶來……”


    阿明附耳讚同:“是的,陳先生,隻有朱莉大小姐能治好她的腦癱。”


    漢娜驚訝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你了解我的姐姐嗎?”伍德問阿明。


    阿明一句話解答了兩個問題。


    “因為朱莉大港督比亞美利女士更好色,是個車技高明的女司機。”


    伍德給機智的阿明鼓掌:“那你很棒棒。”


    “哈哈哈哈哈哈哈!”漢娜聽了這句損人的調侃,反倒更開心了。


    這叫什麽?


    ——叫臭不要臉。


    漢娜繼續開車,繼續寫著她的“家庭作業”,要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展示給貨欄裏的一個個極品相親對象,單指精神層麵,沒有任何搞黃色的意思。


    “我經常會發出duuuuuuuudu~dududududu之類的怪叫,這是有原因的!”


    伍德嚼著碎嘴。


    “喂,阿明,你有結婚的想法嗎?”


    阿明:“為什麽這麽問?”


    伍德:“我說說而已,都說女人結婚之後會變得文雅而安靜,你看看萱丫頭,她婚前瘋狂,婚後安詳。”


    阿明:“閉嘴。”


    伍德試圖曲線救國,但他失敗了。


    於是他決定用圍魏救趙一計,他看向小刀。


    小刀輕撫著洋蔥的脖頸,眼中波光流轉,都快哭出來了。


    伍德怒道:“你他媽離我的馬遠點兒!”


    “說起原因!”漢娜像是讓伍德老師的嚴苛課程欺負得狠了,都要在交作業時還迴來,“我會發出dududu怪聲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的魂威來自月曜日,代表月神南娜。”


    月神南娜是獅子,是力量與藝術,樂理和文化。


    與之一體兩麵的魔鬼,則是貝斯特,一隻黑貓。也是月亮的象征。


    “我要歡脫的!大聲的!保持情緒激昂,才能喊出我的魂威,我經曆過兩次蛻化,一次是在學校舉辦的文藝舞會上——”


    漢娜大聲朗誦著她的經曆,她看見的天穹閃蝶。


    “——我是個鄉下人,和一群紮背帶穿綁腿的小貴族,送上唱詩班的舞台,那個時候我七歲,有一千雙眼睛看著我,我感覺自己要死了,心髒快跳出喉嚨,我認為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化妝師給我塗了兩團難看的腮紅,把我的眼眶給抹成黑色,扮成巫婆——其實我不想演巫婆,我最想演的還是公主,但是生活就是這樣,去他媽的!


    我開不了口,眼裏隻有一團團斑點,一隻隻閃蝶,我唱得很難聽,用伍德先生的形容詞,就是巨他媽難聽,五音不全的那種難聽。”


    伍德私底下直點頭,和阿明商量著。


    “我們終於聽到了一點好消息,她有自知之明。”


    阿明跟著點頭:“老天有眼。”


    漢娜一揮手,想到往事時情緒激動,滿臉羞紅。


    “但是我不在乎!我就這麽唱出去了!把巫婆陷害公主的陰謀詭計全都扔在了歌詞裏!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升華。”


    凱恩老師點評道:“她能因為這種事情而完成蛻變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經曆。”


    “或許是……”林奇從兜裏掏出煙:“傻人有傻福?”


    漢娜在做深唿吸,吐露心聲的感覺再好不過,用奇妙的比喻來說。就像是做了個開顱手術,把腦子扔在博物館的清潔工麵前,讓清冽的泉水洗過一遍那樣舒爽。


    “然後我就死了,殺青了,演完了。因為嚇哭了好幾個小孩子,我的魂威把好幾根金發變成了刀子,在第三幕和小王子對峙時,刺傷了小王子的胳膊,就這樣,校長讓老爹把我領迴家,我成了個失學兒童,開始學槍打狼。”


    伍德伸出右手,極盡全力往前探,緊接著用左手的兩根手指頭輕輕敲打右手掌心,是鼓掌的意思。


    “我們可以聽下一個故事了嗎?車長?”


    漢娜應著車長的稱唿迴複道。


    “沒問題!乘務員!給我來杯咖啡好嗎?要像迎賓小姐那樣,恭恭敬敬地遞給我!”


    伍德一個響指,性感炸彈隻在一分鍾內完成研磨咖啡豆的工作。


    性感炸彈舉著小瓷杯,看向來福,以及整個貨欄裏,唯一的一匹母馬,它的名字叫莉莉,是一匹毛發漂亮的紅色矮腳小馬駒。


    來福剛剛摸完洋蔥,他看見伍德的眼神時,就明白主子想幹什麽了。


    “不,不可以。”


    伍德擲地有聲地肯定。


    “不,它可以!它一定行。”


    來福:“你他媽離我的馬遠點兒!”


    性感炸彈靈巧地繞開來福,來到莉莉麵前。


    來福像是痛失愛馬那樣,忍著眼淚,說出那一句……


    “至少讓我親手來……”


    伍德招手致意。


    “開始你的表演。”


    又過了一分鍾。


    伍德端著馬奶咖啡,遞到漢娜耳畔。


    漢娜大聲唿喝著。


    “dumbblonde!!!”


    緊接著,金發美人的魂威發動,她的半個頭顱裂成一片片彎曲內凹的鏡片,將陽光折射聚焦到咖啡杯裏,均勻加熱。


    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咖啡烹煮完畢。


    漢娜比著大拇指,沒了半個腦袋依然能說話。


    “謝謝!伍德先生!你的服務真是周到!”


    伍德剛想縮迴貨欄,坐上板凳。


    漢娜將腦袋攏齊,恢複原樣,曖昧的眼神不言而喻。


    伍德心領神會,欠身施禮。


    “客人,小心燙。”


    漢娜提著轉向舵,像是拿到了幾個大老爺們的命根子那樣,拍著喇叭的按鈕笑得像個精神病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連小瓷杯都舉不穩了,笑得花枝亂顫。


    “好了!現在來聽聽我的第二次蛻變!”


    牛仔夾克蓋不住她腰腹顫抖時的好身段,但就像是這清冷平淡的文風一樣,令人毫無欲望。


    是的——就是這樣。


    伍德試圖說服兩個神職人員,首先是凱恩老師。


    “就像是我之前說的,女人嫁人之後都會變得聰慧賢淑。你可以嗎?你能接受嗎?凱恩老師,你都三十六歲了,我覺得熊彼得教母在天之靈,如果知道你還是單身……”


    凱恩:“我是個女權主義者。”


    伍德:“放你媽的屁。”


    凱恩:“教母為了揍你一頓,累死了,她很少放屁。”


    伍德無言以對。


    “好吧,林……”


    林奇打斷:“我跟著大哥修行,越是了解神話,就離世俗越遠——”


    這麽說著,老林抽了一口煙。


    “——我突然覺得,與其成家,不如和青燈古卷作伴。”


    伍德轉而看向地上的達奇先生。


    又看了看林奇手裏的煙。


    “咱們和畜牲一個待遇,在貨欄裏還是別抽煙了,達奇先生需要一個通風的環境。他以後還要再婚,要有新的孩子和家庭。”


    “不不不不不!”達奇聞聲像是起屍一樣坐了起來,從林奇懷裏奪來一根卷煙,自顧自地往性感炸彈腎損傷湊,就著魂威之身的烈焰點上火。


    “讓我暈過去!讓我暈過去!”


    話說迴來——


    ——漢娜要講她的第二次蛻變。


    “我的第二次蛻變在青春期結束的時候!我遇上了一個男孩,像爛俗故事裏說的那樣,你知道嘛,情情愛愛的小說故事都有第三者插足,又有一個情敵看上了這個男孩子。這個情敵和我一般年紀,比我漂亮,比我可愛,比我能哭,你們知道嗎?女孩的眼淚是多麽厲害的武器呀!~”


    她說起這件事時,變得傷心,眼神都不對了。


    “和我說的一樣,它也有個爛俗的結尾——


    ——男孩先說喜歡我,又說喜歡她。”


    漢娜的語言表達能力很有問題,不過沒關係,伍德可以盡量去腦補。


    “然後不喜歡我了,也不喜歡她。”


    伍德:“等一下,請等一下。讓我理一理。”


    漢娜不會讓伍德等,她從來都是個性急的人,不論是性格還是性別。


    “我問男孩子為什麽?情敵也要問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


    漢娜猛地一揮手,右臂與脖頸上的紅圍巾化作千把利刃,把馬路上的鐵菱陷坑掃了個幹淨,這些是當地土匪留給車隊的見麵禮。


    “因為男孩還有很多個備選新娘!要我形容一下!就是du……dudududu!”


    刀片跟著熱帶季風一通卷上天,利刃懸在半空,像是巡邏的家犬,要嗅出敵人的蹤跡。


    “dust!”


    ——是屑。


    “不過這點打擊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我是見一個愛一個,可是接受我的人卻沒有任何,哪怕一個。”


    刀鋒光潔如鏡,在空中飛舞旋轉,不一會就迴來了。


    看來布下陷阱的人,已經不在了。


    “真正讓我感受到震驚,並且驚訝到頭皮發麻的是……”漢娜描述著第二次閃蝶出現的緣由:“我的情敵在我遭受失戀打擊時,她對我說——


    ——你很強大!


    ——你的槍,你的馬,你的父親,你的五角星警徽都很棒!


    ——你真帥!


    ——你太迷人了!


    ——認清這個人渣吧!


    ——其實我愛的是你!”


    漢娜舒展著手臂,綁好圍脖。


    刀片重新鑄造出血肉之身,她敲打響指,活絡血管和經脈,比著伍德的招牌手勢,一個待擊的起爆按鈕,一個大拇指,給乘務員點讚。


    “我看見漫天飛舞的閃蝶,狠狠親了她一口,然後拒絕了她!”


    她如此說,如此做。


    “因為我是個警官,隻會抓罪犯,完全對付不了愛哭的女人。”


    她抓下幾根頭發,讓它們變成鏡子的破片,變成粗糲的魂威雛形,人生隻經曆了兩次蛻變,她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化身來維持魂靈的形體。


    它能割開麻繩,割開罪犯的脖子,帶著動脈一起,把脊椎骨砍斷,傷人的本事倒是厲害的很。


    它一點都不好,我都不敢在爸爸懷裏撒嬌……


    它和那個情敵一樣,和那個愛哭的姑娘一樣——


    ——是個大壞蛋,隻要它(她)離開我,哪怕一百米的距離……”


    幹燥的熱流攪動發絲,將它們帶往遠方。


    “我就會永遠地失去它(她)。”


    鏡片閃著刺眼奪目的光,飄出去沒多遠,就重新化為發絲,與主人斷開聯係之後,它也失去了神力。


    漢娜變得灰心喪氣,幾乎咬牙切齒。


    “我要是把心留給它(她)——


    “——隻要它(她)背叛我,哪怕一次。”


    她重新打起精神,把魂威的特性與弱點都說給夥伴聽。


    “我就會丟掉性命。”


    等她迴過頭,用憨實樸素的笑容麵對貨欄裏的“後宮佳麗”時。


    男人們危襟正坐不苟言笑,像是換了一副靈魂那樣,在大熱天穿戴整齊,不敢有任何怠慢的意思。


    漢娜好奇地問:“你們是怎麽了?”


    “破鏡難重圓。”伍德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漢娜魂威的特質。


    阿明緊接著打出連擊:“我們聽完了亞美利女士的故事,在商量著,有沒有一種可能,能不能通過蛻變的方式,讓你的魂威變得完整,至少不像你現在照鏡子那般尷尬,如果我們猜得沒錯,你最恐懼的東西就是鏡子,恨不得把它打碎了,變成刀子,變得像是一隻刺蝟。於是我們討論,要不要讓你再演一次話劇,隻不過這次當公主,不做巫婆了。”


    林奇緊接著跟上。


    “漢娜小姐,你信神嗎?你需要亞蒙嗎?”


    凱恩依然臉不紅心不跳地保持人類本質。


    “我是個女權主義者。”


    達奇思前想後,往嘴裏又點了一根煙。


    “三十八歲,有婚戀史,目前喪偶,獨居,女兒在芙蓉城當記者,很漂亮,是我親生的……”


    伍德這個大陰陽師勸解著:“至少放過瑪格達……至少放過她。”


    “哈哈哈哈哈哈!算了吧!”漢娜拄著膝蓋,笑得嘴都歪到耳朵根了:“逗我開心的本事倒是挺厲害的!”


    太陽剛落到遠山的峰巒,藏在榕樹的大葉子裏。


    漢娜捂著大帽子,公路兩旁卷來風沙,在她精致臉頰上劃不出傷痕,陽光或冰雪也傷不到她,她的魂威護著她。


    米特蘭南方人種的毛孔粗大,但在她泛著金屬色油膩光澤的肌膚上看不見這種特征。


    “是姐的秀場!”


    她是一件易碎品,是金發傻妞。


    “我今年二十五歲。”


    轉過盤山公路。


    海拉的多隆郡近在眼前。


    沿著土坡往郡縣的門樓看,沿途停著二十來輛馬車。


    馬車上的武器五花八門,從槍械到矛錘,從土炮到刀斧,看上去不少土匪惡霸跑來縣城裏聚會。


    “職業是警官。”


    她踢開貨欄的大木栓,靴底和馬刺震下泥巴,一時塵土飛揚。


    她摩拳擦掌,準備從一群人渣裏,找出魔鬼的真身。從阿明腰上取迴自己的配槍,朝著官道的馬車開火。


    子彈射斷了一條繩索,馬車的貨架上落下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看不都不用看,是匪徒搶來的受害者,處於昏迷,摔在地上也不會喊疼。


    聞聲趕來的劫匪暗哨剛跑出塔樓,讓洋蔥一蹄子踢碎了腦袋。


    她吹著口哨,給洋蔥扔去一把蕨葉作為獎勵。


    “喜歡冒險,喜歡唱歌。”


    她將夥伴們送下車,逐個擊掌,感覺比男女之情還要深厚,要細說應該是靈魂伴侶。


    “喜歡發出dududu~的怪叫。”


    她隻顧著完成伍德老師留下的家庭作業,隆重地介紹著自己。


    “是個稍微有些奇怪的女孩子!”


    不論是性格,還是魂威。


    都算與眾不同的兩個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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