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翅膀會動(二)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現場朋友們,大家好!我是畢文謙,三個月不見了,又一次迴到這個節目。由於最近一直很忙,也不知道這個節目近來進行得如何了。不過,還是像我以前說的那樣,對於藝術創作,要求不能降低,但希望大家能夠允許失敗。”


    “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想和大家一起聊聊,我最近忙了一些什麽。”


    “關注我的朋友大概已經知道,我是今年成立的中國文華公司的經理,而公司的副經理,是我的徒弟,黎華。借著青歌賽上河合奈寶子小姐演唱我們寫的《月半小夜曲》在日本流傳開來的機會,黎華先我一步去了日本,打開了局麵,不僅發行了作品,還開了分公司。八月底,我去了日本,在那裏,我又寫了一點兒日文歌,但更多的時間,其實是在練習日語口語。畢竟,想把一個語種的歌真正唱好,必然首先需要能夠說好這門語言。”


    “中途我迴了一趟國,迴來幹什麽,大概不少人也知道,當評委。也許是我年紀還太小,也許是我的觀點比較不同,大家給我加了‘特別’二字。除此之外,這其間,我還發覺了一個問題——黎華在日本發行了一首歌,歌不錯,唱得也不錯,但生來漂亮的她,卻是受到日本中青年女性的追捧,相較之下,日本男性的反映卻平淡了許多。對此,她很想不通。後來,我們大約有了一個說法:那首歌的名字翻譯過來叫《不認輸》,而黎華在日本的個人形象是一個自立自強的年輕女孩,並且,算是有戰勝過日本男性的實績。而日本這個社會呢,由於明治維新進行得非常不徹底,殘留了千絲萬縷的封建殘餘,其中,對於女性的歧視以及森嚴的社會等級都像是透明的玻璃窗一樣,明麵上看不到,卻又是實實在在的。所以,很多日本女性把黎華的形象當成了自己的一種寄托,她們先認同並喜歡了黎華這個人,然後再喜歡了上她的歌。”


    “針對於此,我有了一個想法:我們從事流行音樂這個行業,如果寫一首歌出來,連人民為什麽會喜歡都弄不明白,那麽是否會成功,是否會被人民喜歡,多少就存在聽天由命的味道了。而這,顯然是不對的。”


    “所以,我堅定了一個心思:無論是作為寫歌的人,還是作為唱歌的人,都需要走群眾路線,了解人民的具體情況,知道他們的生活,傾聽他們的心聲,就像我最初建議開啟這個讀信的節目一樣。但是呢,無論是中央三台的輻射範圍,還是寄信這種模式,從效率上來說,目前都難以麵向全國,可中國那麽大,如果隻著眼於京城,那就是盲人摸象了。”


    “毫無疑問,人是向往安逸生活的。文明的發展,就是一個讓人的生活越來越好的過程。城市的生活條件,比廣大的農村好得多,想住在城市,是很樸素的想法。但是,作為藝術工作者,住在城市可以,卻決不能始終待在大城市裏。那樣的音樂人,耳濡目染的,都是市井生活裏的燈紅酒綠,能夠創作出來的,充其量不過是一副精致的《清明上河圖》,永遠也寫不出‘大漠孤煙直’那樣的風景,也寫不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情懷——那和舊社會下九流為了討生活而依附於達官顯貴的藝人有什麽區別?根本配不上廣發人民的喜愛和尊重,也肩負不了代表一個時代的流行音樂文化的曆史使命。”


    “於是,我做出了一個下基層演出的提議,並且預計將成為我們公司所有歌手的常例,讓她們每一年都有機會到祖國不同的地方去,既為人民演出,也和當地人民同吃同住,接接地氣。這種演出不能占據太多的時間,因為藝術工作者需要花時間進行自身專業的學習、專研和沉澱;但也不能太少,因為祖國實在是很遼闊的,很簡單的一計算就能發現,即使每年有一半時間演出,也很難一輩子走遍全國所有角落。”


    “然後,當我再次迴國之後,公司裏大多數歌手都已經去陝甘寧邊區演出了,我也立即動身去和她們匯合。那是一個很貧窮的地方,之所以貧窮,不是因為懶惰,相反,那裏的人們非常勤勞,但因為缺水,嚴重的缺水,長久以來製約著當地的發展。雖然相比我去過的江州和申城,京城也算水資源不夠豐富的地區了,但在京城以及走邊地區的你們也許難以想像,這裏家家都吃得起的大白麵饅頭,在那裏可是多數人都吃不上的,一天三頓飯,兩頓菜粥一頓玉米磣,所謂玉米磣,就是把玉米磨成大顆粒,缺水少油時,吃起來卡喉嚨,難以下咽,然而,當地的人羨慕我們玉米磣管夠!我們在京城天天可以打水洗臉,時不時還可以去澡堂子搓澡,可在那裏,有的地方,打一盆水,得澄清了才能用,澄清之後,隻有半盆水,剩下的,是半盆泥,半盆水洗臉,大人洗完孩子洗,洗完臉還能洗毛巾,最後再飲牲口!能夠保證飲用水的地方,往往會為了灌溉水導致相鄰的兩個村子鬧矛盾,這還是比較好的,那些都是梯田沒有灌溉水的地方,隻能靠天吃飯,卻是常常鬧旱災。有水井的地方算是不錯,雖然井水往往是苦的,跟京城的甜井水完全是兩個概念,但至少還有水,沒有水的地方,就隻能到最近的河去,約定俗成的,人喝上遊,牲畜灌溉用下遊,要是亂了這規矩,可是會挨打的!演出團一路演出十幾天,實在受不了了,終於在一個鄉裏下了迴館子,五毛錢一份的炒肉片,在京城往好了說也不過尋常,卻是那裏最好最貴的菜,當地人尋常是吃不起的,演出團卻像是在吃山珍海味!”


    “這些,是吃與喝的問題,相比之下,住的問題,倒也不必細說了。到了那邊,從延州開始,我跟著演出團的路徑,挨家串戶走訪了很多人家和單位,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過往掌故。隻為能夠為那片土地寫出一點兒歌來。如果這個時代,我們寫的唱的,隻有描寫大城市生活的作品,把祖國其他廣大地區視而不見,那不僅是邊區人民的悲哀,也是我們這些從業者的羞恥。”


    “所以,我寫了兩首歌,讓公司裏一起去了陝甘寧邊區的張靜林來唱給大家聽。歌譜,是我剛才在節目開播前才給她的,她不僅沒有多少時間練習,也沒有誰給她伴奏。也許她這一次不能唱得多好,但我希望,希望生活在京城的朋友們,聽一聽,描寫城市之外的地方的流行音樂。”


    侃侃而談那麽久,一直盯著鏡頭的畢文謙早已口幹舌燥,他偏頭朝唐博點點頭,不由分說地起身朝演播室外麵走。


    “我這就去叫張靜林過來,請大家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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