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便衣渡江的腦洞


    星期天晚上,畢文謙幾乎是掐著點兒到的電視台——他不想在節目開始之前就和王坤細說,如果發生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影響了思緒,就不好了。


    下車之後,往電視台大樓走的路上,王京雲小聲叫住了畢文謙。


    “那個在《京城青年報》上寫你的文章的小記者,已經查到了。”


    “這不必特別和我說吧?”畢文謙描了一眼走在前麵的艾靜和李靈玉,用隻有自己和王京雲能聽清的聲音問,“我不是說了,記下來就行了?難道,他又不甘寂寞了?”


    “不是,”王京雲的目光也對著艾靜的背影,娃娃臉上的平靜總讓人覺得不太平靜,“那家夥可能就是一個炮灰。”


    “……那你更不該和我說這些了。”見王京雲沒有下文,畢文謙稍微琢磨了一下。


    “鵬哥和我都覺得,和你提這麽一句,比較好。”王京雲稍微移了視線,看著李靈玉的背影,“另外,這個李靈玉,簽下來的必要性有多大?”


    “……大不大,屬於我和黎華的判斷。”畢文謙想了一會兒,才對王京雲點點頭,“我對萬鵬說過一個意思——如果別人不走程序,那我們就照自己的程序走;如果別人乖乖走程序,那我們就好好走原本的程序。”


    王京雲也琢磨了一下,忽然微笑起來:“李靈玉的事情,其實隻是小事兒。但有些程序,本身就很模糊,有的人可以影響甚至左右程序。如果他們要玩兒你,你怎麽和他們玩兒?”


    畢文謙停了腳步,朝艾靜和李靈玉揮揮手,招唿她們自己先進大樓,然後認真地看著王京雲。


    他似乎在等待著自己的迴答。


    “王京雲。萬鵬是不是去蘇聯的日子近了?”


    “我也不知道。”王京雲把夾在腰間的公文包抱在了腹前,“隻是,鵬哥前兩天感慨了一句,黎副經理已經出國奮鬥了,他要是老在國內過家家,會被繼續瞧不起。”


    那個賊心不死的家夥……畢文謙忽然覺得,是不是該唱一句“你的天真叫我不知該怎麽說”?


    想著,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其實嘛,無論是影響程序,還是左右程序,隻要他們不是規定程序的人,我也隻會在戰術上重視,戰略上終究是藐視的。而且,我也不覺得規定程序的人會有閑心來玩兒我。”這些事情,畢文謙委實不想親自麵對,自己既不擅長,也不喜歡,隻覺得累,“王京雲,批判的武器不能取代武器的批判,這句話的確該記牢。但我始終覺得,武器的批判如果主動用在國內……太小家子氣了。”


    “武器的批判?”王京雲明顯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很快就恢複了讓人捉摸不透的平靜,“黎副經理的遭遇,可遇不可求吧?而且,那也不能登大雅之堂。”


    “日本和我們一海之隔,而且這幾年關係挺不錯的,隻要他們民間沒人作死,我們幹嘛主動去批判他們?”畢文謙突然拉起王京雲的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分鍾節目就要開始了。我隻和你說一個方向。”


    王京雲眯起了眼睛:“什麽?”


    “香港是一個港口城市。這個城市本身的製造業規模,和這個港口一年吞吐的規模相比,完全是雲泥之別。一個很簡單的減法之後,會得到一個在國家層麵也不能輕視的結果。”畢文謙起了一個頭,給了王京雲幾秒理解的時間,“從曆史的角度看,被半殖民時期、北洋時期、民國時期,申城這個城市一直以來的地位,現在因為政治原因而被香港取代著。雖然97迴歸的曆史潮流已經板上釘釘,但而今的香港,還是被一個所謂的港督統治。直白地說,中國的很多對外貿易,被香港以二道販子的身份把持著。這種依靠地理位置和政治背景而當起掮客的城市,本質上就是趴在我們身上吸血。”


    畢文謙停頓下來,給了王京雲思考的時間。但他想了一下,臉上微微無奈:“的確讓人憋屈……但我們現在也改變不了。”


    “大的曆史背景,我們的確暫時改變不了。”畢文謙浮現著穿越者開腦洞時特有的微笑,“但你要注意我的話——而今的香港,還是被一個所謂的港督統治。也就是說,不要犯了拿中國的基層控製力去衡量香港政府的錯誤。別的先不說,香港至今還有了灣灣那邊留下的各種字堆什麽的東西。我不知道那些家夥和灣灣政府之間還有多少香火之情,但我知道,灣灣和香港隔著一片海,大陸和香港隻隔了一條江。何況,去年鬧過一場的江南案,恐怕灣灣那邊很多人已經成驚弓之鳥了。也就是說,而今香港社會中,政府管不到或者說懶得管的地方,有很多有活力的社會團體活躍著。香港的掮客身份,他們有在其中。甚至,他們很可能不是走程序的二道販子,而是直接走私。這些家夥雖然不可能讓中國的財政傷筋動骨,但也是很惡心人的。進一步說,如果等他們和內地的一些人勾結起來,多年之後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利益集團了,傷筋動骨也可能不僅僅是一句誇張了。”


    王京雲微眯的眼睛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漸漸瞪大了:“……你,有點兒危言聳聽了吧?”


    “危言聳聽?”畢文謙臉上屬於穿越者的笑容更盛了,隻是,這笑容有些陰鬱,“現在的香港是我們中國和西方國家之間貿易的一個主要的中轉窗口。這個雙向貿易的渠道,所能帶來的利益,如果是一個人、一個家族、一個小集團的體量,足夠撐得他們眼紅發瘋踐踏一切法律道德——特別是在他們嚐到甜頭之後!所以,雖然我們暫時改變不了曆史背景,但香港政府沒去管的地方,我們大可以去取而代之。中央不是宣布了百萬裁軍嗎?雖然我一直覺得允許軍隊經商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但退伍的軍人經商,應該不算出格吧?退伍軍人便衣渡江再就業,幫助香港政府管理城市治安,聽起來也是很美妙的雙贏嘛!”俏皮話之後,畢文謙繼續正色說道,“一來可以切斷這個窗口走私的渠道,即使國內還是有人惡向膽邊生,他們的走私成本和風險也會大大提高。二來,走正規程序的掮客,香港人當得,我們為什麽當不得?哪怕我們真當不得,拉幾個香港人當皮批著,也是可以當的——如果那位港督還是念頭不對,我們完全可以以有活力的社會團體的名義教他做人——沒有灣灣政府支持的字堆是無根之萍,而我們中國,不是。即使我們處於大局的考量,覺得不適合在最近教港督做人,至少,我們也可以迫使香港掃除有活力的社會團體。”


    一席話說到這裏,畢文謙目光沉沉地盯著王京雲:“這些事情,明麵上不能和國家有任何關係,就像萬鵬去蘇聯將要幹的事情一樣。但隻要認真花力氣去做,一定會有令人鼓舞的成績……不,這些事情的成績,肯定不可能像蘇聯那邊的看上去那麽漂亮,畢竟隻是一個港口城市的體量,但卻可以將國內的很多禍患消於疥癬。”


    王京雲緊緊閉著嘴唇,不住打量著畢文謙,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你……為什麽說這些?”


    “改革開放了,香港是大陸和外界交流的最近的渠道,而流行音樂行業也不免於此。不是我們衝擊他們,就是他們衝擊我們——我們雖然有十億人,但真正從事這個行業的人,並不多。而香港那邊雖然隻是一個城市,卻可以將全世界的流行音樂改頭換麵,胡亂填上新詞,傾銷過來——同樣的二道販子的尿性。你也知道,這是一個暴利的行業,隻要他們嚐到甜頭,必然會不遺餘力地擴大規模。這樣的後果,不僅會危害大陸的流行音樂產業,也會擠壓香港真正沉心於創作的人的生存空間。”


    聯想著穿越之前的一些曆史,畢文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所以,斬斷香港走私唱片業的渠道,或者由我們控製這個渠道,去衝擊他們,是以我的身份應有的使命。但我既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做這件事情。投身於流行音樂行業的人都做不到。所以,我必須勾勒足夠格局的藍圖,讓有可能去做的人有動力去做。”


    王京雲緊緊抱著的公文包內凹了不小的幅度:“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畢文謙看著他抱公文包的手:“很簡單。黎華會和我一起投身流行音樂,萬鵬決心去蘇聯撲騰了,這事情,我現在隻能和你說……我看得出來,你到文華公司來,也隻是懷著實習和過渡的意思,雖然各種事情你辦得很上心,但對於音樂行業本身,你和萬鵬差不多,興趣缺缺,頂多當個好聽眾。如果你還要追問,我隻能說,你來公司有一段時間了,但我還是不夠了解你。可是,我信任黎華,黎華信任萬鵬,萬鵬信任你……如此而已。”


    又一次抓起王京雲的手腕,時間已經不多了。


    “武器的批判,大可以對外麵使用。不過,如果你真的決定南下去做事情,至少像萬鵬安排你來過渡那樣,安排好下一個來代表國家的辦事員。”


    “……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你可得考慮仔細了。”畢文謙動起步子,朝電視台大樓走,“控製香港的走私渠道隻是第一步,以此為籌碼,逐漸獲取走程序的掮客渠道,才是合理合法爭取國家和自己的利益的大頭。這條路上,不僅有看得見的血腥,更有看不見的血腥;不僅有來自外部的敵人,更有來自內部的敵人。如果你失敗了,你可能會遺臭萬年,更可能被人遺忘無遺骸。如果你成功了,你就是國家功臣。但是……”畢文謙迴頭凝視了王京雲一眼,“如果你在成功的道路上,蛻變成了你曾經消滅的敵人,那……”


    “那不可能!”


    擲地有聲的話配上那張娃娃臉,畢文謙總覺得不怎麽靠譜,但至少,眼前的人,現在的人,毫不猶豫地這麽說了。


    “信任你的,是萬鵬,不是我;培養你的,是國家,也不是我。我,隻需要一個能夠良好發展流行音樂的環境。”


    (ps:這算是今天第一更。話說,按主角的腦洞去做的話,基本算是毀滅點娘大多數港娛文的根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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