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山中秋韻


    獅山城城堡正好在這主街端頭,大門正對著整條大街,站在這門樓之上就可看到整個獅山城全城之貌,那怕有一隻燕子飛過,卻也逃不過守衛的眼睛。


    山中意意氣風發,在街上走著,他喜歡在街上走,而不需要掩飾,山家是獅山鎮城主世家,他喜歡這些鎮民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他享受別人對他的評價,無論好的還是壞的,都足以說明他身份的不凡。他今日心情異常好,走起路來竟也十分輕鬆,不時的與街認的那些街坊打著招唿,一副十分受人擁戴的樣子,他身後的仆人卻抬著一頂轎子,如此一看,轎中之人定然尊貴無比,卻正是月神無疑,隻是月神此時心智全失宛若嗜睡之人,斜躺在轎中,自然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處,更無尊享的感覺,隻有一點空明,那就是自己已身陷囹圄。


    而那千裏之外的雙靈鎮,自又是一番不同的夜景。


    水無雙吃過飯後,自是有公事要辦,就不陪敖玄雲,白歡卻僅邀哈蕾兒與紅鳳兩人去逛街,卻隻獨留敖玄雲一人,敖玄雲在酒樓小憩了一會兒,卻已是辰光西落,隻得獨自下了這酒樓,隨著湖邊漫無目的的遊走,一邊欣賞湖光山色一邊在捉摸著如何破這盜靈之案。


    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一處觀景台前,這裏是整個湖的北邊,一條清溪彎彎流來,而正前麵卻是一條白練,從半山之崖噴出,倒掛在山崖邊上,小溪水流入湖內,魚兒卻是爭流而上,平台正好築於水流入口之上,兩側柳綠花紅,卻正好了把這平台上緣掩住,站在平台之上,可以看著霞光倒映,山色入湖,蒼穹白雪,盡數在水中漂蕩,而微風一吹卻是湖波千鱗,閃著金光,甚是好看。


    敖玄雲此時不作他想,既有如此地方,當要好好欣賞,心情頓時開朗許多。剛走上平台,卻見一個穿著淡藍色粗布衣裳的男子正悠然的坐在台角,手中抱著一塊畫布,正在對著這一湖秋景,半山懸壁,還有那一條白練,三麵晚霞作畫,十分投入,竟然也不理這上上下下的來人,自顧自賞,自畫自書,十分寫意自然。


    敖玄雲輕輕走了過去,手扶那平台木欄,低頭垂視,隻見那白色的布箋之上已畫滿美景,一隻黑色的碳筆在那布上正塗描著,落日餘暉\湖中倒影,整個湖景山色盡收在這一方白箋之間,而且層次分明,絲絲縷縷意境不凡,隻可惜在敖玄雲眼中卻是少了些色彩,整個畫布十分清淡,有如蒙著一層輕煙,把這霞光紅花,還有那一抹斜陽畫得十分低調,略顯清涼。


    這粗衣少年捉筆凝思,卻扭頭迴視敖玄雲,見敖玄雲身姿俊俏,一頭黑發,青衣薄衫,正扶著木欄端視著自己的畫布,卻是焉然一笑道:“公子也有如此雅興,難得識我拙作,正讓人靈竅一開,可否幫我一個小忙!”


    敖玄雲一看,這作畫之人清秀端莊,卻也是翩翩公子,隻是這一身粗布衣服,略顯寒酸,可聽他的語氣,卻是對自己賞識有佳,雖然自己不識這畫中之意,卻也十分欣喜,自是滿口答道:“有什麽用得著小弟的,隻管說來,可這畫畫我是不在行,隻能看看!”


    敖玄雲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會一覺得別人誇他就會有一種升上天的感覺,因為他曾升上天過,卻很快就被打下來了,那種巨痛讓他不敢再自傲。


    粗衣少年笑容燦爛的看著敖玄雲道:“你看我這畫欄上卻是隻有景,而無人欣賞,這湖景雖美,自當有識之賞之,若不然這畫少了些靈氣,不若請兄台往那平台角上,扶欄而立,作為畫中之人,稍時我便能完成此副畫作,自可送與公子!”


    敖玄雲一看他指著的畫布一角,卻正是此處觀景平台,可卻空空如也,正如他所說景色雖好,卻無人欣賞,這再美之景卻也難達畫意,敖玄雲悠悠走了過去,依他所言,輕扶木欄,遠望山色,微風吹拂,發帶輕飄,衣裳後浮,卻正是“望盡天涯路難行,一臉秋色水中雲,紅花弱柳風輕扶,魚躍波興萬鱗輕!”


    粗衣少年隨即輕揮畫筆,在那空白的平台處,手若飛燕,運筆自如,短短幾筆,已把一個玉樹臨風的俏公子畫於布上,再融入畫景,真可算得上是神乎其神。


    粗衣少年畫完,十分滿意的對著敖玄雲輕喚道:“公子,好了,謝謝公子!”


    敖玄雲快步走了過來,站在這粗衣少年身邊,而粗衣少年起身遞過畫布,敖玄雲雙手接了過來,朝著這畫中一看,剛才還隻是景色深遠,而現在加了一個自己的側麵之像,更顯得這畫中之意,不在畫中,一切盡在這畫中之人眼中,真是境如天成,境在心中一般,讓敖玄雲這般粗陋之人看了,都不由大加讚歎,剛才他尤自覺得少些色彩,可現在看來這色彩盡在這境中,不看尤已,一看自知。


    “這真的送給我了,這樣佳作,若是賣與那些富貴之家,怕是可值百幣千幣,公子卻是十分大方,我卻有些受之有愧。”


    敖玄雲看著眼前這略顯廋弱的少年郞,臉上白如星光照水,眼似含露桃花,發如一抹夜色,嘴卻若半片豆夾,淡紅而帶著幾許蒼白。


    粗衣少年與敖玄雲並立,卻是比敖玄雲矮了半頭,若一對兄弟般。


    粗衣少年淺淺說道:“畫雖已成,境卻留在心中,送與公子,又有何防,若不能識得畫中意境,有此畫反而汙了此畫,難道公子不願接受?”


    敖玄雲露出嘻笑道;“那當然願意接受了,可我卻不知公子名號,倒是有些唐突了,我叫敖玄雲,可不知公子願否與我交個朋友!”


    粗衣少年靠近敖玄雲,用筆在那畫角輕輕寫了四字“山中秋韻”。


    敖玄雲一看,樂道:“好名字,好畫作,不愧畫如其名,名若其畫。”


    山中秋韻一聽,自也是十分受用,敖玄雲不僅誇他的畫好,而這名字卻也正如畫作一般,自是如畫一樣意境深遠。


    “公子為何來此,我在此幾日揣摸,卻好像是初次見公子,且眼中帶著秋愁一般,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之事!”


    敖玄雲聽山中秋韻問起,自是一怔,自己一個來此,卻被水無雙留下,而哈蕾兒與紅鳳又與白歡去遊,自然有些落寞,兼之剛才看過那盜靈懸案,心裏又為那些受害的姑娘心痛不已,正思之如何拿住這偷香竊玉之人,不想臉上帶著愁容,竟是被這公子看到,由此可此這山中秋韻卻也算是深會自己心意,難得一知己。


    敖玄雲收起畫作,再次看著遠方道:“人無多愁水無秋,天有星光照小樓,隻奈宵小竊花蕊,留得落紅水悠悠。”


    “敖公子,心懷這雙靈鎮受害姑娘,憐之受殘,小弟十分傾佩,可在此卻感歎,不可能抓到竊玉之賊的,不若我帶你去這雙靈鎮走走,以你之能,怕也會有些收獲。”


    敖玄雲一聽正合己意,拉起這山中秋韻的手就朝那平台上走去,邊走邊道:“對對對,依你之熟悉,自可當我的導遊,依你之才華,定能識破那竊賊身份!”


    山中秋韻被他這樣一抓,開始自是一怔,未想這敖玄雲竟然如此隨意,才知姓名就表現得如此親熱,讓他有些意外,卻也沒有辦法,隻得跟他走下平台。


    敖玄雲下了平台卻是一楞道:“還是你帶我走吧,我卻不知去何處,你當是本地之人,自然有些線索!”


    山中秋韻有些不情不願的從敖玄雲手中輕拉出手,一提長?道:“我亦不是這鎮上之人,隻是遊曆至此,有些耳聞,這雙靈鎮小,也不必急於一時,剛才我見你看我畫時,顯是嫌這畫作淡雅少些色彩,不若我帶你去買些水彩胭脂一類,若有有閑時,再作一幅油彩之畫,必沒有剛才那副的清涼之感,同時順路也可聽一些鎮民之說,自也當作你查案之需!”


    敖玄雲一聽,自是覺得有理,自己也是一時急噪,若是輕易一查就能破案,看那水無雙聰慧的樣子,怕也輪不到他來管這閑事了,自己定的七日,也隻是隨口而出,卻並無憑據,七日之期確也算長不長,算短不短,若是不仔細查探,自也毫無頭緒,不若依他所見,聽一聽這夜晚雙靈鎮民的村話,或許會有發現,也不得而知。


    敖玄雲一手拿著畫冊,一手伸出,作了個請,山中秋韻自是順著青石板,向那鎮中走去。


    敖玄雲剛才牽水中秋韻之手,卻覺有些冰冷,當是一直在這平台上畫作,秋風吹來,手感寒意,可卻覺得他的手也如他的身子一般纖廋,卻是十指修長,正是畫作與調琴專長,故敖玄雲不再唐突再拉水中秋韻之手,畢竟兩個男人初次認識,就手拉手會讓人看了生疑,若是換作敖丙在場,兩人縱是勾腰搭背自也不會覺得難為情的。


    夜色已籠罩著整個雙靈鎮,天上星辰閃爍,而這雙靈鎮卻也點著星星之火,與之相映,像是水墨之畫作,一片暗夜裏,那些點點的留白,在夜色之下更顯飄渺。


    兩人一路走著,卻並未說話,而是都靜靜聽著溪水慢流,那小溪映射著天上星光,像帶著一條熒光的布帶,向上延伸,而兩人輕踏石板的聲音,就像是為這小溪的流淌聲打著節拍,奏著一曲歌謠,這身影重疊,穿梭在兩側柳影之中,時長時短,時露時隱,敖玄雲跟在後麵,卻也是十分享受。


    前麵的一些嘈雜聲慢慢代替了這寧靜的歌謠,而兩人的身影卻已慢慢並立在一起,有若兩棵鬆樹,互有長短。敖玄雲此時正與山中秋韻並排而行,側目看著身邊這位粗衣的山中秋韻,竟然有月神的影子,他與月神身材相仿,隻是比月神更有一種滄桑的感覺,卻不像月神那麽細膩而淡然。


    敖玄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月神了,卻時能與山中公子同行,自是讓他想起了月神,想起月神那溫柔如水之光,想起月神淡淡的溫度,時近時遠的柔情,還有那觸及發絲的輕撫,這都讓敖玄雲不得不多看這身邊的公子,總想在他的臉上找到那種月神熟悉的感覺,隻是可惜,慢慢燈光拂麵,前麵的人流漸多,讓敖玄雲不再有此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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