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媱問道:“施老板,現在天幹物燥很容易起火,你為何如此肯定說是有人縱火呢?”

    “你看這……”老板用手捏了一搓地下的灰燼,給她看。

    肖媱接過將粉末碾開,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硫磺氣味,這應是與硝石、木炭混合引火不假。

    “看來真是有人所為,會不會是平日裏得罪了何人,趁你不備所為?”

    “不會的……每日我都吩咐家人打點巡查,還有專人看守,不會有人能進去的……”

    難不成是高手所為?肖媱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不過若真是高手為何要在糧倉放一把火,費力不討好?不如去行竊典當行或金銀鋪來得更實惠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肖媱踱入路旁一家酒樓,找了個臨街的位置坐定,招唿跑堂的下單。

    眨眼工夫,一盤熱氣騰騰的臘肉炒飯端了上來,肖媱折騰一上午,也顧不得形象,抄起木筷,甩開腮幫子就往嘴裏送。吃了一會兒,感覺這炒法總差了些什麽,仔細一看才發現,說是臘肉炒飯,分明是一盤素炒飯,哪兒有什麽臘肉啊?肖媱好一通翻找也未見什麽葷腥的蹤跡,嘿!見過缺斤短兩,掛羊頭賣狗肉的,還真沒見過拿屠夫當和尚唬弄的啊!她沒好氣地叫來跑堂夥計,說道:“我說小哥,你家的臘肉炒飯倒真是別致,我請問——肉呢?”

    “肉?什麽肉?”跑堂的倒一臉納悶。

    “什麽什麽肉!我說臘肉裏邊的肉呢?!”肖媱心裏憋著火,嘴上聲調自然高了幾度。

    “這位客官,我家的臘肉炒飯就是如此做法。”

    “難不成你這是素齋?”肖媱問道。

    “您說笑了,小店隻做些尋常菜肴。莫非你吃不慣本地菜?”

    “……”肖媱本就一腦子官司,現在吃飯又不順當,一口悶火噴湧而出:“nngx,叫你們做菜的出來!”

    “誰找我?”夥房走出一肥碩的中年男子,一臉橫肉,更像是個屠戶。

    肖媱也不怵這些:“大哥,你到底會不會做飯啊?臘肉炒飯,臘肉在哪裏啊?”

    “什麽臘肉?我叫臘肉,我炒得飯,就願意叫這個名字,你有何指教啊?”

    “……你。”把肖媱說了個啞口無言,人家這“臘肉”炒飯可是名副其實。

    吃飯的幾桌人都把目光投到這邊,肖媱頓感自己像霜打的茄子,氣得手腳麻木,臉色黑紫。她怒不可遏,一拍桌子,起身要和廚子理論。

    這時,鄰座兩人中的一男子開口道:“肖媱,既然臘肉炒飯名至實歸,也別被氣填飽了肚子。”

    肖媱聞聲望去,這多管閑事的人正是有一麵之緣的本家肖逸,他身旁還站了位身著素黑便衣的冷豔女子。

    肖逸對那女子耳語了幾句,走了過來:“肖媱,當日就說我們還會見麵,你看果不其然罷。”言語間依舊透著俊雅悅耳之音。

    “真是很巧,想不到和你還能在這襄陽城裏見麵。還以為你早返迴鄴城了。”

    “還有要事沒辦妥,需在城中會些老友,所以耽擱了。”

    肖逸對一旁的女子說道:“萌兒,你先去處理那事,我隨後就到。”

    兩人踱出飯堂,肖媱忍不住問道:“那女子也是你朋友,為何不介紹一下。”

    肖逸笑了笑:“那是我堂妹,為人寡言冷漠,說了反倒冷了場麵,不認識也無妨。”

    “你那妹妹打扮得倒像個江湖中人。”肖媱看著女子迅敏的身形消失在人群中,故有此問。

    “哪裏,她不過是……”

    肖逸話說到一半,突然眼前劃過道警覺的神色,伸手猛地將肖媱攔在懷裏,雙手搭在她的蠻腰之上,背身靠在路邊。肖媱為突如其來的情況著實一驚,下意識用手去推,卻沒推開,也隻好如此。

    “先別動……可能是我的仇家正在尋我。”他開口低聲說道。

    “哦……”

    肖媱被眼前高大身軀擋住,隻聽得肖逸背後馬蹄聲唿嘯而過,突然有一匹馬在她們跟前停住,馬上人手持鋼刀,大聲說道:“哥,你看這人的衣著……”

    糟!肖媱感覺搭在自己腰際的雙手漸漸用力抓緊,甚至有些疼痛。

    “看什麽看!沒見過男女當街親熱啊?”她探出頭來對馬上人叫道。

    “嗬?好衝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們……”那人要翻身下馬,這下可弄巧成拙了。

    “奉命行事,別因口舌誤了大事了!”那人身旁一彪形大漢說道。

    “好罷……”那人不甘地瞪了肖媱一眼,隨人馬繼續前行而去。

    一陣煙塵翻滾,蹄聲漸遠,她在懷中抬起頭,看見肖逸正扭頭注目著那群騎馬人遠去的方向,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

    “這些人真是找你?”

    “應是不假……”肖逸鬆開緊扣的雙臂,見肖媱一臉警覺狐疑表情,忙解釋:“因我家中世代經商,生意遍及全國,難免有所得罪,對我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了。”

    肖媱聽這麽一說心倒放寬了些,說道:“此處不宜久留,這些人若知道你還在城中,定會返迴。”

    “是啊,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隻見肖逸轉頭沒走幾步,又折返迴來,低聲說道:“近日這城中可能有人作亂,切記小心,勿去人多雜亂之處。”說罷便極快地從她眼前消失了。

    來去匆匆,每次相見短暫卻又充滿戲劇性,讓這個陷身亂世的現代小女子肖媱不禁得期盼能與他再次相見。

    她返迴府邸,揉著被捏疼的腰,才想起未來得及問清這掛牌是否為肖逸遺落之物。不過想想來日方長,肖媱又放心的將腰牌收好。

    徐庶興衝衝找來,言道:“妹子,你可要與我一起去樊城助劉皇叔守城!”

    “徐大哥,你怎這般激動?”

    “你還不知?接到探報,曹操已出兵南下,現駐軍樊城之東,與我軍隔淯水相望。情況緊急,劉表已請皇叔先迴樊城堅守,隨後便發兵攻曹軍側翼,倒是雙管齊下,便可擊退曹賊!”

    “真要開戰了?”肖媱充其量看過幾場《拯救大兵》、《珍珠港》之類戰爭片,說到大戰臨頭她還真是想都沒想過。

    “妹子,皇叔特意囑咐請你同去,你機敏過人,定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徐庶說道。

    “這……我恐怕力所不及罷……”肖媱推托道。

    “得道多助,現在曹操出師無名,天下人心都在荊州,我們隻要上下齊心,一定可以力克強敵。妹子,這莫非你所不願?”

    “沒有的事!曹操奉天子而令不臣,我們怎能任他如此。徐大哥,我這就隨你前往樊城!”肖媱此前如此托辭,隻恐怕沒機會尋訪龐德公問清自己緣何來此,也擔心誤了與肖逸的再見。但大敵當前,徐庶又如此勸說,也避無可避,隻有迎難而上。

    “好,妹子,這就出發罷!”兩人剛要出門,徐庶又說道:“妹子,你可聞到硫磺之類的味道?”

    徐庶這麽說,肖媱也發現確有一股刺鼻的硫磺氣味,她仔細嗅了嗅,發現這味道竟從自己外衣胸前散發而出。未及多想,肖媱急忙換了套衣服,兩人火速急奔樊城而去。

    這硫磺應是在巡察火場之時沾上的罷?但隻是用手拈起,這衣領處又怎會有味道呢?肖媱在路上尋思著。

    在樊城,肖媱過的並不逍遙。

    大敵壓境,全城高度戒備,眾人之間也沒了往日的談笑風生,各自忙碌自己的一攤子事。肖媱按徐庶的安排,打點軍需,還經常看些行軍打仗的兵書心法。

    偶得片刻閑暇,肖媱便跑去看哪裏可幫得上忙,在她心裏,這種緊張刺激的經曆就像興奮劑一樣,明知道於己有害,卻難以抗拒的精力充沛。

    一日來到校場,見徐庶正在操練兵士陣法,肖媱走上演武台。居高臨下,好一番恢宏氣勢,各列士卒,循章守法,進退有序,左右輾轉,陣型眨眼間不斷轉換。

    “這鋒矢陣功強守弱,可用法有過單一……”她在旁冒出這樣一句來。

    徐庶這才發現有人站在旁邊,見她這般說,驚詫道:“妹子,這陣法之事,你也懂得?”

    “當然,以前常看人玩《霸王大陸》,裏邊有提過啊。”肖媱脫口而出。

    “霸王大陸?莫不又是一本兵法奇書?”

    她笑了笑:“可以這麽理解,這本“書”不僅可以讀,還可以模擬出許多士兵實際演練呢。”

    見徐庶半信半疑,肖媱又說道:“徐大哥若不相信,可以擺幾個陣來考考我。”

    於是,徐庶握住帥旗,號令士兵變換陣型。

    “鶴翼之陣,多點攻敵,像鶴羽飄落遍地開花,隻不過……右翼第三列第四十八個人的藍短褲都露出來了,失敗。”

    “雁形之陣,攻守兼備,勢如潮水般鋪天蓋地。但是左側第三陣,中間有個人剃了個光頭,亂了全體的殺氣,失敗。”

    “長蛇之陣,也叫一字陣。行伍還算整齊,不過這陣法……早就過時了,失敗中的失敗啊。”

    “妹子……你……”一連串的點評讓徐庶目瞪口呆。

    肖媱接著說:“而且,這種單純的訓練方法太無聊啦,怎麽激發士兵們的興趣呢!要是給我千餘名青年壯丁,定能連成精兵啊。”她真把打仗當玩遊戲了,不經意間就誇下了海口。

    “你要如何訓練?”雖然肖媱每每出人意料,但真要說練兵,徐庶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到時你自會知曉。”見徐庶表示質疑,肖媱一時腦熱,便較上了勁。

    徐庶將信將疑的選拔了兩千名青壯男子,點兵完畢,肖媱帶領一群人往城外二十裏處鵲尾坡開去。鵲尾坡密林眾多,安營妥當,她先令千人於樹林茂密處掘挖溝壑,引水灌填,形成數個長五十米,寬十來米的水渠,首尾相連。又令千人將挖溝所剩的泥土運到水渠周邊各出,堆成高矮有別的若幹土丘,分別楔入木樁,係上繩索,遠看去如防禦工事一般。

    幾日後,肖媱見所需均以齊備,便召集眾人道:“各位兄弟,曹賊勢大,且治軍有方,我軍若以常規方法迎戰必不能取勝,今得高人指點,以特別方法訓練大家,隻有出奇方可製勝!”兵士們不得其解議論紛紛。

    肖媱又言道:“辛苦了多日,這身後的坑道,水渠正是為我們自己建造的絕佳練兵之所。”說著,她命幾個兵士,在數個水塘間的道路折返迂迴,在其間翻越土丘,攀爬繩索,穿遊水塘。那幾人跑了不足半程便氣喘籲籲,怨聲載道。

    “什麽鬼招式,這樣的練兵分明是要折騰死我們啊!”

    肖媱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高喊道:“想不到你們堂堂七尺男兒,竟如此弱不經風。”說完這話,隻見肖媱縱深躍入水中,穿行於土丘障礙之間,以菲爾普斯和退賽前劉翔附體的速度,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水塘的另一邊,士兵們驚得下巴都快耷拉到了腳麵上,話說起來肖媱當年在體校尖子生的名頭可不是蓋的。

    肖媱抖了抖身上的水,說道:“我雖為女子尚能如此,各位都是徐庶大人精選出來的熱血男兒,劉皇叔也期望我們這支部隊能成為精銳,抗擊曹操有所表現!”

    眾兵勇見她身先士卒又如此激勵,遂來了精神:“肖姑娘一介女兒身,都能舍身赴義,我等怎能辜負她及劉皇叔的厚望!”

    “是啊,我們跟隨劉大人多年,如今就算雞蛋碰石頭也要和曹操拚了。”

    見士兵一唿百應,肖媱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這臨陣磨槍的拓展訓練究竟能有多大用處,她心裏也著實沒底,是死馬當活馬醫,還是又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另有安排?

    月餘上,徐庶及劉備等人備戰完畢前來探營,誇下海口的肖媱將眾人迎進帳篷,興致勃勃想一展訓練的成果,說道:“皇叔,徐大哥,肖媱不才,但多虧兵士願效死命,一月時間,我們已成精銳之師,縱然曹操兵多……”拓展小分隊硬碰王牌軍,膽子不小。

    正這時,營外的哨兵連滾帶爬摔在眾人麵前,上氣不接下氣,慌亂地說道:“報,報,報……”

    “別咬了舌頭,何事慢慢說。”肖媱道。

    “劉大人,肖姑娘,慢不得,曹操派其族弟、大將曹仁及副將李典統兵三萬,大軍已離鵲尾坡不足二十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草廬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臥 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臥 雛並收藏草廬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