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壓向大地,瓦藍的天換成了深邃的黑。桌上的油燈火苗晃了晃,幾聲輕叩傳來。

    屋裏的人道聲‘進來’,就見捕風、襲影、端雲、念奴四人,後麵跟著白天出去打探消息的四人,一同進來。

    毓桐隻看了他們一眼,不消說話,四人立刻迴稟查到的訊息——

    “太子妃住在城中的xx客棧!”

    “太子妃身邊不止一人,還有一個狐狸和一個男人!”

    “太子妃……”

    聽完這四人一人一句的迴報,毓桐眉頭皺的更緊:男人!這個人死定了!狐狸?蛇能跟狐狸扯上,他是不是該佩服下白蛇?!

    “明天,我們去接迴太子妃!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毓桐好象一點也不急,打發那四個帶迴消息的人迴去後,如是安排道。

    “殿下,未免節外生枝,是不是盡早接迴太子妃比較好?”端雲對太子如此安排實在不解。太子不是應該立刻去接的???

    捕風拐了端雲一肘子,可才到一半就被端雲發現、躲開了。捕風撲個空,差點躺地上去。幸虧念奴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他的俊臉桌地。捕風怨念的瞪了端雲一眼,剛才想要打趣太子的話也沒心情說了。

    毓桐對捕風剛才那副糗樣很給麵子的笑了起來,“捕風,你想占端雲的便宜,還要再修煉個五百年!”

    捕風發出了鼻音,不說話了。端雲一臉無所謂,好象說的不是他。

    “殿下,真的不立刻去接太子妃?”念奴低著頭,仿佛一個忠心的下屬,淡淡問道。

    “不去,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依那個丫頭的性子,估計想帶她迴巍山要費點事,大家養精蓄銳去吧!”

    毓桐嘴角不經意露出的笑意讓念奴又是一陣傷心:太子殿下似乎對太子妃很了解,他不是很少接近太子妃嗎?他們相處不是連一個月都沒到嗎?怎麽會……

    太子發話了,誰還敢再有異議,四個人告退、魚貫出屋。

    端雲看著最後一個出來的念奴,低聲道:“念奴,不要妄想爬上不屬於你的位置!不屬於你,你坐不穩,那高位會讓你摔的很慘!”說罷仿佛沒事人一樣,越過捕風、襲影,進了房間。

    念奴心裏突一跳,一股悲傷又湧了上來:她根本不奢望什麽高位,她隻想得到太子的垂憐。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太子豈是她妄想得的?隻是心啊,如何能控製得住……

    入夜後,因為客棧的二層被毓桐包下了,整個二層安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黑暗裏,一個人影從一道門裏出來,輕手輕腳的下了樓……他沒注意的是,他前腳剛出門,後腳另一個人影稍微頓了頓,也跟了上去。

    •

    我卷著被子睡在床外側,床裏的阿阮唿吸聲輕淺均勻,偶爾還咂咂嘴,好象在吃什麽東西。黑暗裏,窗外的月光也顯得分外明亮,我眨眨眼,迴應周公大人的召喚,準備與他相會去……

    背後一陣微涼的風襲過,我卷卷被子,暗道‘更深露重’。忽地察覺不對勁:窗子我是關死了的!

    抬腳踢起被子,來人被被子兜頭罩住。我推了把阿阮,趁那人還沒從被子裏掙脫,躥到了床下。

    “寧姐姐?”阿阮還沒注意到屋裏多了個人,不明白我為什麽推醒她。這時正好那人已經成功把罩在他腦袋上的被子甩掉,露出一張半蒙麵的臉。那張隻戴著眼罩的臉,我印象很深刻——上次追殺阿阮的麵巾美人!

    “啊——”

    阿阮可算是注意到屋子裏另有人,而多出來的人打扮明顯非善類。下意識的,一聲尖叫破吼而出。那聲音……悠長尖利,音飆的那個叫高~我估計這會子整個客棧的人應該都醒了!

    這一喊就暴露了位置,我正替阿阮擔心,一道寒芒閃過,本能的感覺到危險臨近。略微的氣息靠近,我抬腳一踢,正踢在麵巾男的手上。豈料他反手一抓,我的腳踝被他抓在手裏,收不迴、踢不出去!

    “鬆開你的手!”我口氣不善的警告他——要是再不放手,有你好看!

    麵巾男薄唇一揚,手下力道加重。腳踝處劇痛,我抽出‘焰魂’鞭,啪的一甩罵道:“nnd,你當本姑娘好欺負是吧?叫你放手你不放,這迴我讓你生不如死!”說話間我鞭子已經揮出。一聲我再熟悉不過的悶響,我聽到麵具男倒抽氣的聲音。看見他手上的宛若烙痕的傷口,我抬起下巴得意一笑。

    忽背後一股強勁夾風襲來,我察覺到想要防禦時已經來不及了。肩胛處一痛,腳下一個趔趄,慌亂中抓住桌沿才沒倒下。喉頭一甜,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嘴角溢出,口中霎時一片血腥味道。

    “弑地,這就是你畏懼的對手?哼,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一道包含譏諷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

    這話什麽意思?瞧不起我?nnd——

    “瞑凰!”

    原來麵巾男叫弑地?現在他好象有點不爽的樣子,對那個貌似他同夥投去森冷的一眼。

    叫瞑凰的人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經負傷的我,和床上已經嚇迴原形的阿阮,冷道:“殺了小狐狸,帶迴少主要的東西!”說著身影一晃,朝床的位置掠去。

    “阿阮——”我一急,指間一道白光飛出,堪堪擦過瞑凰的臉。

    瞑凰身影一頓,慢慢的轉過頭——臉上一道新鮮的傷口正朝外滲著血,月光下鮮血的顏色有點暗沉,詭異的滑出蜿蜒的形狀。隻見他慢慢抬手,以指拭去臉上的血,接著竟伸舌添盡了指上的血。一臉饜足的模樣,看得人膽寒。

    那可是他自己的血啊!他怎麽能……一副滿足的模樣?!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瞑凰,心裏已經不似剛才輕鬆了:這樣一個對手太可怕!

    “原來是深藏不露?看來我小看你了……”瞑凰一字一頓的說完,表情可怕極了。我正猜想他接下來要怎麽對付我,卻見他手猛的一抓,快的我根本沒看清、阿阮就已經在他手裏了。

    枯瘦的手抓著阿阮的背毛,阿阮揮舞著小爪子嗚嗚的叫喚,看樣子很不舒服。

    我看見阿阮眼淚汪汪的模樣,心裏已經十分著急。又見瞑凰舉起阿阮,邪邪的問我:“你說,要是摔死它,會不會損壞這麽漂亮的皮?”

    這個變態!

    這個時候還問這個,不是變態就是有病!我緊張著阿阮,不敢妄動,“呃……一定會損壞的。還是換個方法,換個方法……”

    “哦?”瞑凰一挑眉,似乎我的話很有參考性。“你說說,怎麽才能剝下完整的狐皮?”

    這丫真是變態到家了!我把白眼砸在地板上,反射給瞑凰那個大變態!弑地站在我右邊,抱臂看好戲的樣子——nnd,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變態!

    “完整?哈哈……”我幹笑兩聲,手握著鞭子的柄有點緊張。“你剝你自己好了——”最後一個字我幾乎是吼出來的,瞑凰那個變態饒有趣味的等著我的下文的時候,我鞭子一抽,往他的手招唿去。

    瞑凰身形瘦小,但是特別靈活。我鞭子還沒靠到他,他已經開始躲避。結果還是我的鞭子更快點,如願抽打在他手背之上。瞑凰手一抖,脫手扔了阿阮。我騰身一躍,接住阿阮,落地時才感覺頗有些吃力。

    阿阮嗚的一聲鑽進我懷裏,死活不肯冒頭。我沒時間嘲笑它膽小,眼前這兩個人太難對付。

    瞑凰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再轉向弑地時,收到弑地好笑的神情。瞑凰霎時變了臉,難看到極點。

    門外走廊有腳步聲響起,那熟悉的聲音不消看見我已經知道,必是千業。

    “杳姬——”千業的身影伴著聲音一起,我看見千業,心下登時一鬆。

    “臭丫頭,果然有兩下!交出赤狐和你手裏的鞭子,我放你一馬!”瞑凰一甩手,對我喝道。

    “你有病啊?誰贏誰輸還是未知數呢!”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個變態,要殺阿阮就算了,現在居然又打起了我的焰魂的主意!(某言:汗……蝦米叫‘要殺阿阮就算了’?你是銀不?哦……你本來就不是銀!)

    “那就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了——”瞑凰說著已經出招朝我襲來。

    我身旁的千業利落接過瞑凰的出招,兩人纏鬥開來。我正擔心千業不是瞑凰的對手,那邊弑地突然襲向我——哇哇哇!有沒有搞錯,我是路過看熱鬧的!

    真不明白這個弑地怎麽突然大腦抽筋了,我隻能接招了。豈料這弑地居然是個蔫壞的主,招招對著我懷裏的阿阮。那個小東西在我懷裏本來就有礙我發揮,現在可好,我還要護著它!

    “你是不是男人啊!怎麽老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它不過是隻狐狸,你們也未免太狠了吧?”我邊躲邊罵,偶爾抽空與他過上兩招。

    弑地眉毛一皺,眸光漸寒,下手也愈發狠厲起來。

    想我本就沒有好好修煉過,法術不行,武功更是個半吊子,唯有那根鞭子還有點作用。可現在我跟他是近身戰呀,鞭子根本施展不開!加上懷裏的狐狸,我一直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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