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我知道的，我會記住您說的話的，您放心好了。”林凜應道。至於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林凜也沒有跟姥爺說，隻留了提來的東西在他姥爺這兒。其實就算是林凜不說，老人又哪裏不會想到女兒和女婿走了之後，這兩個孩子在林家所處的位置如何。兩個大人沒了，兩個孩子要如何安頓好，林家的人老人也不是沒接觸過，老人的心裏剔透著。逝者已矣，活著的還要麵對活著的問題，老人想著兩個孩子的事，在心裏也是在盤算著的。隻不過一時之間老人也沒有更好的想法，他看這個大外孫兒經曆了家中這樣的事，一夜之間似乎是長大了那般，這倒是讓老人的心裏安慰一點，起碼這個孩子長大了，也懂得照顧弟弟了，盡管他自己也還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小的還不懂事，在他哥的懷裏抱著，老人見著小外外孫兒，喊了小外孫來他這兒。林凜見姥爺喊林小浩過去，推了推，“去吧，姥爺叫你。”他說道。林小浩猶豫著，哥哥讓他過去，他還是走了過去。老人拉著小外孫兒隻是吩咐小外孫要乖乖地聽哥哥的話，林小浩點著頭，應著好，浩浩最聽哥哥的話了。林凜聽著他姥爺在叮囑林小浩的話，想笑又實在是笑不出來，嘴角勾了勾，又放下了。重活一世，再見到他姥爺，林凜的心裏是歡喜的。上一世林小浩入獄後，他的心裏是沒有辦法麵對自己的親人的，就算是他們不歸罪於他，林凜都知道這事是他的責任。想到以前的許多事，不是沒有遺憾。好在如今林小浩還是幾歲大，他媽把林小浩教育地很好，這一次他不會再丟著林小浩不管了。“嗯，要乖乖聽哥哥的話。”老人摸了摸小外孫兒的頭，眼睛有些發酸。被姥爺粗糙的手摸著，林小浩懵懂地看著對他說話的姥爺，隻聽懂了一句要聽哥哥的話，他就差拍著小胸脯說浩浩最聽哥哥的話了。三月的天外頭陽光明媚，屋子裏有著一股散不開的悲傷。中午兩個人在他姥爺那兒用的午飯，林凜主動提出去做的午飯，卷了餅子，中間夾了雞蛋蘿卜幹。林小浩一口氣就吃了兩張，他還怕林小浩給撐著了，伸手去摸到了圓滾滾的肚皮兒，小孩咯咯直笑地躲他。老人吃著東西，食不知味。吃過午飯後，過了午時也太陽沒那麽地曬了，林凜就準備林小浩迴去了。“嗯，你們迴去吧，路上小心些兒。姥爺明日再過去林家村一趟。”老先生見外孫兒們要迴去就讓他們迴去，也沒有硬要他們留在他這兒，他明日再過去林家村一趟。他們迴去的路有點遠，林凜也不打算帶著林小浩留在他姥爺這兒用過晚飯才迴去，不然路太遠他們迴去不安全。後麵又跟他姥爺說了一會兒話，林凜就起了身，帶著林小浩出了門要往家裏迴去了。老先生跟在後麵一起送孫兒出去。“姥爺，我們迴去了。”林凜把林小浩放迴去單車上坐好，他跟著坐了上去。老先生站在門口送孫兒，心裏不大放心地叮囑道，“路上小心些兒，不要著急，慢慢騎車。”“浩浩，跟姥爺拜拜。”林凜見林小浩縮在他的懷裏也不吭聲，他提醒林小浩道。“姥爺拜拜。”林小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覷了他姥爺一眼，對著他姥爺揮了揮手。老先生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兒，讓兩個小的早些迴去，有叮囑了一遍兒大孫兒騎車小心點兒。“姥爺，我們走了。”“迴去吧。”腳上踏上了腳踏，林凜踩著單車就往來時的路折返迴去了。站在後麵的老先生望著離去的孫兒，兩行清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滑落下來，老人迴身腳下一個踉蹌，手扶著院子的牆壁掩麵無聲痛哭……第25章 糖人兒離開了他姥爺那兒，他們就踏上了迴去的路。林凜知道他姥爺不會在他們這兩個孫兒的麵前表現出任何的悲傷，老人需要點時間和空間來消化這個並不是那麽好的消息。上一世他不知道他姥爺是從誰人的嘴裏聽到這個事，但是肯定也是十分地難過。這一次由他把這個消息提前告知了老人，難過肯定是有的，他們還是要去麵對。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誰也逃不出這個圈。不管他們接不接受，到了那麽一天的時候，他們都要去麵對。林凜知道他姥爺這輩子經曆過的事比他還多，他姥爺並沒有他想的那麽脆弱。他姥爺這一生過地並不順遂，沒想到晚年遇到了這樣的事。他們誰都不想如此，卻無從逃避。迴去的路上經過集市，林凜在路邊的攤子前停下來買菜。這個年代裏的物價還很便宜，整個國家農村裏大部分的地方都還處於一種半小農經濟的自給自足的狀態，家中種了田地自己就有米糧有菜的人家，一個月下來都不用幾個錢在外的花銷。這個時候的人也窮，對生活的追求沒有後世的人對生活的追求那麽地高，基本上能吃飽肚子穿暖衣服就已經很不錯的了。餉午過後，攤子上擺著的豬菜沒賣出去的就要便宜處理了，不然賣不出去的就得提迴家去了。林凜花了一塊多點的錢買了他們今晚晚飯的肉和菜。路邊的老師傅擺著攤子在捏糖人兒，一個個糖人兒捏地就跟真的似的，唯妙唯俏。見林小浩盯著看地眼睛眨都不眨一個，咬著手指頭，也沒跟他說要，林凜還模糊地對這個捏糖人兒的老師傅還有點印象，他掏了錢跟老師傅買糖人兒。“拿著。”林凜從師傅的手裏接過糖人兒，謝過師傅，把糖人兒遞給林小浩。這個時候的糖人兒才是一兩毛錢一個，很便宜卻也沒有幾個爹娘舍得花錢給孩子買上一個吃。再過十年二十年，等這些手藝師傅們一個個都走光了，這做糖人兒的手藝就沒什麽人會了，到那個時候就是有錢都買不到這些東西了。林凜記得他小的時候跟著他媽媽來集市，他媽媽也會給他買糖人兒，隻是如今給他買糖人兒的母親也不在了。見到麵前突然出現的糖人兒，林小浩瞪大了眼睛，小臉上綻放出笑容，一手拿住了糖人兒，喊道，“謝謝哥哥。”見林小浩高興，林凜的心裏也高興。那個給他買糖人兒的人不在了，卻是留下了一個讓他買糖人兒的弟弟給他。生命就是一種延續和傳承，他父母教與他的，日後他教給他的弟弟。林凜想他這輩子可能也不會有孩子的了，他不想誤了誰，所以他不想隨便地去找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地喜歡男人，在遇到那人之前，他沒有喜歡過男人還是女人。不過如今想來，要他去接受女人和一個女人一起生活，他想這是一件很難的事了。所以這輩子他可能就這麽一個小他十歲的弟弟了，正好可以當弟弟也可以當兒子，他還挺喜歡林小浩這個小崽子的！“師傅好賣啊！”“好的好的，小哥慢走。”做糖人兒的老師傅笑看著用單車騎著弟弟走了的兄弟倆，哥哥懂禮弟弟乖巧，倒是一對好兄弟。師傅又低著頭認真地捏他的糖人兒，他臉上帶著的笑，仿若捏糖人兒是一件讓他感到很快樂的事那般。得了糖人兒高興的林小浩，拿著的糖人兒也舍不得吃，一直都拿到手裏。小孩兒前頭還興奮著，後頭沒多久就蔫了。“浩浩，咱們到家了。”他們迴到了家門口，林凜喊道。小孩兒坐在單車上都快困地睡著了，他就怕小孩兒睡著了摔下去，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好在這會兒他們這會兒也迴到了家門口，林凜抱了林小浩下來，小孩兒一手抓著他衣服的下擺，強撐著的眼皮耷拉著，小雞啄食地點著頭，困地站著都要睡著了的模樣看地他哭笑不得。開了家門，林凜手上推了單車帶著小孩兒進去，反手又把門關上，把鎖扣住院門後的扣子。等迴去房裏頭，小孩兒一上了床頭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