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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策馬行走於長街之上,街上行人十分稠密,縱不得馬,葉小天隻能緩轡而行,正行走間,旁邊忽然走來一個短褐大漢,肩上扛一條扁擔,扁擔頭上還繞了幾圈繩子,一看就是個挑夫。


    那挑夫東張西望、晃晃悠悠地到了葉小天身側,忽有兩個醉漢踉蹌而來,那挑夫見狀趕緊一跳,身子一側給他們讓開了道路,可他忘了自己肩上還扛著扁擔,身子一側,那扁擔正好抽在馬眼上。


    那馬痛得嘶鳴一聲,便向前奔去,騎在馬上的葉小天吃了一驚,急忙用力勒馬韁繩,大叫道:“快閃開,馬驚了!”


    “哎喲!”


    前邊一個擔著菜挑子的老漢躲閃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葉小天用力勒住了馬韁,急急翻身下馬迎上前去,問道:“老丈,你沒事吧?”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那老漢也不管撒的一地的蘿卜、菘菜,隻管扯住葉小天的衣袖,大唿道:“撞人啦!縱馬撞人啦!大家快來看看呐!”


    葉小天一見這情形,就知道碰上了無賴漢,心中十分不悅,不過如今身份不同,又不好發作,便道:“老丈不必叫嚷,你若無恙,我向你賠個不是。你若受了傷,在下給你看病,絕不會一走了之的。”


    那老漢一聽墩著屁股大罵起來:“放屁!老子差你那幾文錢?你這是羞臊老夫,京城長街之上,你敢縱馬行兇?我不管你是什麽人,總要你還我一個公道!來人呐!快來人呐!有人縱馬行兇啊,究竟有沒有人管啊?”


    老漢正叫著,便有一個捕快喳喳唿唿地趕了過來:“什麽事什麽事,都讓讓、讓讓!”


    葉小天笑了,他可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又在天牢當過牢頭兒,對這做捕快的同行究竟是個什麽德性他再了解不過,眼前這情形一瞅就明白了,有人要‘枉詐橫釣’,這個捕快就是他們在官府裏的‘接應人’。


    那捕快到了葉小天麵前,眉挑眼斜地道:“你,幹什麽的?就是你縱馬傷人呐?”


    葉小天抬手製止了部下的蠢動,平靜地道:“本人是貴州銅仁府推官,進京述職的。方才這馬被一個挑夫的扁擔傷了眼睛,一時控製不止,不慎撞倒這老漢,並非有意縱馬。”


    那捕快嗤笑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你說了不算!總之人是被你傷了,你看怎麽辦呐?”


    葉小天素知這些京城捕快目高於頂,不大把外地官兒放在眼中,更不要說自己這位銅仁府推官了,估計這位捕快老爺壓根就不知道銅仁在哪兒。葉小天便道:“若是傷了人,自應賠償醫藥費,就請這位捕頭給斷一下吧,本官還有事在身,不克久留。”


    那捕快笑了:“吆喝,還挺傲啊!我說這位推官老爺,這兒是京城,不是你那一畝三分地,有什麽架子,你都給我收起來!”說著,問那坐在地上大唿小叫的老漢,道:“你怎麽樣啊?”


    那老漢苦著臉道:“我不行啦,我的腿摔斷啦,路也走不了啦,這菜也都踩爛了。”


    那捕快道:“得嘞,這位推官老爺,今兒你算是攤上事兒了。您是官,小的可處治不了這樁案子,請您往順天府走一趟吧。”


    葉小天眉頭一皺,他本想拿點小錢了事,卻沒想這些人的胃口這麽大,用經官來嚇唬自己,看來是想大大的勒索一筆啊。葉小天忍住氣道:“你們究竟要多少,給個價吧!”


    那捕快臉色一變,揚起量天尺道:“什麽叫我給個價,我說這位推官老爺,你這是誣指本捕快與這百姓合夥詐你錢財嗎?要這麽說,我更不能放過你了,什麽都別說了,請您往順天府去,請我們推官老爺給您斷一斷吧,小的可做不了主!”


    葉小天至此不免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莫非這賣菜百姓並非枉詐團夥的,這個適時趕到的捕快也真是湊巧,並非他們在衙門裏的接應人?葉小天有心小事化了,奈何那老漢不依不饒,也不肯接他的銀錢,旁邊那捕快又不斷催促,葉小天無奈,隻好跟著他們往順天府趕去。


    ※※※※※※※※※※※※※※※※※※※※※※※


    葉小天這邊被人攔住,那邊陶主事便換了一身衣裳,帶著那個“管家”急急趕往三寶客棧。李秋池是認識這位陶主事的,一聽他來,不禁大為驚訝,因為自家東翁就是去見他的,怎麽他卻趕來客棧了?


    李秋池帶著蘇循天急忙把陶主事請進自家包下的客棧,奉了茶上來,便道:“陶大人,我家東翁一早便往貴府拜訪了,怎麽大人你卻趕來客棧,莫非大人和我家東翁不曾遇見。”


    陶主事一臉緊張地向蘇循天看看,李秋池會意道:“無妨,這是我家東翁心腹弟兄,無需避諱,大人有話請講!”


    陶主事深深吸一口氣,迴首對那“管事”道:“把信物給我!”


    那管家聽了,便自懷中抽出一口寶刀,雙手遞於陶主事。如今正值隆冬,他們穿的都是寬大的冬袍,懷中藏一口刀非常容易。


    李秋池和蘇循天一見那口刀,頓時吃了一驚,這口刀是當初葉小天帶華雲飛、毛問智追入十萬大山尋找遙遙下落時,從對頭那兒得到的一件戰利品,因為它削發如泥,是口寶刀,從此便成了葉小天的隨身佩刀。


    李秋池和蘇循天見這口刀是葉小天的隨身之物,馬上就知道葉小天遇上了大麻煩,不禁緊張地問道:“陶大人,這是……”


    陶主事肅然道:“本官與你家東翁雖相識日短,卻情投意合,相交莫逆。李先生應該也是知道的。”


    李秋池忙道:“是!學生明白,否則東翁也不會往貴府拜訪了。還請大人明示,我家東翁究竟怎麽了?”


    陶主事掙紮了一下,才頓足道:“食君之祿,本不該……,嗨!可是我相信葉賢弟是冤枉的,受他之托,還是對你們說了吧!”


    蘇循天聽他吞吞吐吐,急得不行,趕緊道:“這位大人,那你就快說啊,我家大人究竟怎麽啦?”


    陶主事沉聲道:“不瞞你們說,昨夜皇帝召眾文武入宮觀賞焰火,突發重疾,今日方才被救醒,查找病因,卻是中了魘偶之術!如今查來查去,查到了葉賢弟身上,皇上已經命錦衣衛把他抓起來了。”


    “什麽?”


    李秋池一聽大吃一驚,皇帝昨夜突然發疾,這事他是知道的,葉小天今兒去陶府,就是為了此事。可接下來的事他就不知道了,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牽連到自家東翁身上。


    以魘術咒殺天子,這是什麽罪?漢武帝是何等英明,可小人弄奸,誣告太子使巫蠱之術害皇帝,漢武帝也是不顧父子之情,把太子給殺了啊。一念及此,李秋池不禁手腳冰涼。


    陶主事哎聲歎氣一番,又道:“葉賢弟被抓走前,將此刀付於我,讓我以此刀為信物,傳幾句話給你們。”


    蘇循天趕緊問道:“我家大人怎麽說?”


    陶主事道:“葉賢弟說,他是冤枉的,但此番被抓,是否能夠昭雪冤屈,實難預料。他叫我告訴你們,速去接了他的家人,暫且避出京城,如果他能洗脫罪名,自會與你們相聚。如果他不幸……,還請你們妥善安置他的父母家人,他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你們……”


    陶主事說到這裏,聲音一陣哽咽,他拾起衣袖擦了擦眼淚,對李秋池道:“本官身份敏感,不能久留,這就告辭了,你等……好自為之吧!”


    李秋池聽了陶主事的話,一時間心亂如麻,隻能強打精神對陶主事道:“有勞大人!”


    陶主事出了客棧,縱馬趕出一段路,扭頭看了眼那客棧,心有餘悸地道:“幸好不曾露出馬腳!”


    旁邊那管事陰沉沉地一笑,道:“隻要他們接了葉小天的家人逃走,葉小天就將百口莫辯,如果他們有膽子劫獄,那就更妙了,嗬嗬嗬!陶大人,這件事你辦得好,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把嘴巴閉緊,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陶主事連忙道:“是是是,我明白,請迴複國舅,下官知道該怎麽做!”他現在是真的知道了,在他成功的騙到葉小天的信物之後,李國舅派來的這個心腹就把計劃向他合盤托出了。陶主事一聽他們居然幹出這樣的事情,當真嚇得亡魂皆冒。


    可那“管家”說了,如果他此時收手,“管家”會代替他去客棧傳訊兒,事情成了,沒有他半點功勞。如果事敗,他也會被咬成同夥,無論如何脫身不得。思來想去,陶主事別無選擇,隻得橫下心來答應了。如今想想計劃至此可謂天衣無縫,隻要葉小天的部屬此刻有任何異動,到了天子麵前就是無從辯解的罪狀,又暗自慶幸自己選對了路。


    李秋池和蘇循天把陶主事“主仆”送出客棧,甫一返迴,蘇循天便急道:“大人真是個招災惹禍的災星,怎麽又陷進這樣的塌天大案裏去了,怎麽辦,現在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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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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