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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天迴到刑廳,立即提審三裏莊輪暴一案的嫌犯,將嫌犯扭送刑廳的是三裏莊的兩個獵戶,一個叫錢小明,一個叫宋三包,這兩人帶了前幾日在山上打的獵物到銅仁城裏發賣,意外撞見了當日施暴的一個歹徒,他們打過照麵、交過手,一眼就認了出來。


    麵對天災**和外村人的欺辱時,一盤散沙的莊子必定受氣,久而久之,莊戶人家便都養成了抱團的好習慣。錢小明和宋三包一見那紈絝子正是那日曾到他們三裏莊施暴的歹徒,立即把他抓了起來。


    接下來該怎麽處理他們也不清楚了,正猶豫要不要把這歹人帶迴三裏莊,交給村正處治,向他們收買獸骨、皮毛的商人給他們出了個主意:到府衙,向刑廳的葉推官告狀。


    這商人前不久剛在刑廳打過一場官司,對葉小天有幾分信賴,遂這般指點了一句,二個獵戶本就沒什麽準主意,聽他一說,就把那歹人扭送刑廳,打起了官司。


    他們扭送來的這個歹徒叫禦塵,是州判禦龍的親侄子,當日的主犯並不是他,但他也是當日參與對那民女施暴的歹徒之一,葉小天把他提上大堂審問,這禦塵是跋扈慣了的人,根本不把葉小天這個外來的流官當迴事,竟然供認不諱。


    他還示威似地供出了當日參與施暴的同夥:吳辰亮、張紘、項飛羽,以及主謀張道蘊。這四人中,吳辰亮是流官之子,張紘是張氏家族的人,不過是偏房旁支,項飛羽則是大商賈的兒子,主謀張道蘊卻是張家嫡房子孫。


    禦塵供出這些人,隻道葉小天根本不敢處治,存心要他難看。葉小天叫他簽字畫押,他也滿不在乎,大大咧咧地簽了字並按了手印。葉小天見他畫押,馬上臉色一沉,吩咐人把他押在班房。


    隨即,葉小天就簽發了三份牌票。命華雲飛、蘇循天和毛問智各帶一隊捕快,前去抓吳辰亮、張紘和項飛羽到案,又命江經曆立即帶人趕往三裏莊,提此案受害的女子洛青青到案。


    葉小天一條條命令發下去,幾路人馬立即離開了刑廳。葉小天又留下一隊捕快候命,隨即便宣布退堂。李秋池被葉小天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弄得目瞪口呆,等堂上一空,李秋池突地恍然大悟,欣然問道:“東翁留下一隊捕快,是打算親自到張家抓那張道蘊?”


    葉小天肅然道:“不錯!要去張家抓人,我怕雲飛他們辦不成,我這個推官總還有些分量,這最難啃的一塊骨頭,自然我去啃。”


    李秋池把折扇往掌心一拍。笑道:“我刑廳局麵已見起色,隻是還缺一件轟動性的大案子,才好徹底打響咱刑廳的名聲,和東翁鐵麵推官的威名,如今這樁案子正當其時也。


    葉小天淡淡地一笑,抓過他那口鋒利的彝刀掛在腰間,李秋池跟著他往外走,繼續眉飛色舞地道:“東翁親自去張家抓人,此一舉可轟動全城了。明日審明此案,再依律法對他們處以罰金!


    如今張家的地位岌岌可危。此案又是人證俱在,諒他張家也不敢糾纏,以免於監州抓住把柄,如此一來。大人輕而易舉便揚了威名,又可借此案取悅於監州,可謂一舉兩得,好手段!好手段啊。”


    葉小天的腳步猛地頓住,迴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李秋池莫名其妙地道:“東翁為何這麽看我?”


    葉小天道:“這是先生的打算?”


    李秋池愕然道:“難道東翁不是這麽想的?”


    葉小天望著他,慢慢微笑起來。輕輕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先生真是我葉某人的知己呀。”


    李秋池也微笑起來:“不敢,不敢,東翁過獎。”


    葉小天把華雲飛和毛問智安排在壯班做捕頭,這時終於顯出了他們的用處。若是葉小天換派一個人帶隊去抓人,哪怕去的是花經曆或者江經曆這等地位較高的官員,隻怕他們也未必敢任事。


    這幾個犯案的歹人都是官宦子弟、富紳子弟或者土司人家的子弟,其父兄長輩或者與這兩位經曆相熟,或者權勢地位遠在其上,他們對抓人勢必不會全力以赴,但是華雲飛和毛問智、蘇循天這幾個人卻不然,他們眼裏隻有葉小天,也隻聽從葉小天的命令。


    蘇循天生性油滑,他負責抓捕吳辰亮,並不衝動莽撞。蘇循天帶著人趕到吳家左近,便吩咐捕快們候在巷口,他獨自一人搖搖擺擺地到了吳家,隻說是吳辰亮的朋友,要見吳辰亮。


    吳家的人見他身穿公服,是個衙門中人,隻道他所言屬實,便如實相告,說自家少爺和朋友去了“醉宵樓”,蘇循天向門房道了聲謝,轉身又出了吳府,到了路口帶齊捕快,問明“醉宵樓”的所在,便唿啦啦地趕去。


    到了“醉宵樓”,蘇循天使人先把酒樓圍了,又帶了六個膀大腰圓的捕快衝上樓去,結果不但吳辰亮在場,那個張紘也在,被蘇循天一並拿了。蘇循天唿嘯而來、唿嘯而去,隻驚得樓上的一班紈絝子弟目瞪口呆。


    華雲飛是負責抓捕張紘的,這張紘也是張家子弟,不過不是嫡宗正房的子弟罷了。華雲飛到了張家撲了個空,本想馬上離去,但張父聽說他們是來抓自己兒子的,馬上帶人圍了上來。


    華雲飛哪會跟他客氣,立即下令動手。那些捕快們跟這些大人物地位相差太遠,根本談不上什麽交情,上司既然有吩咐,動手就是,反正真要出了事,這些大人物同樣不會找他們算賬,在人家眼裏,他們隻是一口刀,要算賬也是找那操刀之人,是以下手毫不留情,打得張家一眾家奴落花流水,這才成功突圍。


    毛問智負責抓捕項飛羽,這也是銅仁大戶人家的一個子弟,他家的門風倒是挺嚴瑾,如果不是有一班損友教唆著,未必就會幹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來。


    因為父親發現他近日又與一班狐朋狗友遛出去喝花酒、逛青樓,痛罵了他一番,正責令他在家閉門讀書。


    項飛羽萬般無奈,正在自家書房用《中庸》的書皮裹著一本春宮畫兒看得眉飛色舞,毛問智就破門而入,鐵鏈子往他脖子上一套,二話不說,拿了就走。


    等項父聞訊趕來時,隻看見書房那裂了幾道縫隙的房門搖晃了幾下,“轟隆”一聲砸在地上,正好打中項父的腳趾,痛得項父幾乎暈過去,家人急忙給他脫了鞋襪一看,見他的腳趾甲都砸得外翻了,腳上血肉模糊一片,忙不迭又取了金瘡藥為他裹紮。項父擔心兒子,傷口剛一裹好,就命人用兩根長棍架了一張太師椅,把他放在上麵,急急奔向府衙。


    葉小天親自去抓張道蘊,他已打聽明白,這個主犯是土舍張雨寒的兒子。張雨寒是張家的嫡係,與知府張鐸之子張雨桐同輩,但是論歲數,卻與張鐸相差無幾。


    葉小天料定憑此人身份最難抓捕,所以親自帶人趕到張府。張雨寒住在西城,葉小天清淤疏渠時對西城有身份的人物住處大多有所了解,徑直來到他家,張雨寒聽說這位葉推官是來抓自己兒子的,不由大驚失色。


    葉小天向他公布了張道蘊的罪狀,馬上命人帶走。張道蘊是張家嫡係,知道的事情比那些普通族人要多,所以反不及普通族人狂妄。他知道張知府剛剛吃了於監州的大虧,如今葉推官敢公然到他家拿人,難保不是於監州有心為難,所以沒敢為難葉小天。


    張雨寒任由葉小天帶了兒子離開,然後一把甩開哭哭啼啼的妻子,急急忙忙直奔府衙,他要把此事稟明張知府,請大家長定奪。如果此事隻是葉推官秉公斷案,不過是破財消災罷了,如果這背後有於監州的影子,隻怕就不是花點錢便能解決的麻煩了。


    等到傍晚時分,葉小天和蘇循天等人陸續迴到推官衙門,一眾嫌犯全部抓到,江經曆也從三裏莊趕了迴來,將那飽受摧殘、傷心欲絕、已絕食三日的洛青青姑娘和她的父母家人都帶了來。


    葉小天對這些當事人、證人還有嫌犯十分重要,為求謹慎,葉小天當晚沒有離開刑廳,他把這些人都安置在左右廂房,著人嚴密看管,自己就宿在大堂上,刑廳被他守得風雨不透。


    吳家接到吳辰亮的狐朋狗友告狀,得知吳辰亮被刑廳衙門給抓了,馬上趕到刑廳,吳父趕到的時候,恰好看見腳趾裹得跟發糕似的項父也趕了來,二人要求麵見葉推官,卻被守在門口的華雲飛一口拒絕。


    這兩人哪把葉小天這個外來的流官放在眼裏,可是這刑廳畢竟是知府衙門的一部分,打狗還得看主人,如果硬闖進去,恐怕於張知府臉上不好看,尤其是眼下這個敏感時刻,張知府的心思恐怕也敏感的很。


    另外,張、於兩家正爭銅仁第一人的身份,他們則是屬於和張家關係密切的人家,很難說這不是於監州授意為難他們,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便去見張知府,結果到了那裏,又撞見了張紘的父親和張道蘊的父親。


    張雨寒等四人彼此相見,都是長籲短歎不已,攤上這麽個坑爹的兒子,真是養子不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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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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