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春天,果真——春眠不覺曉啊!

    春天,真是個好季節!

    沐夏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昨夜睡得太好、太沉,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現在的她,不必早起向公公婆婆請安,不準管理太多家務,能做的……除了吃吃睡睡,還真是無為得很哪。咳!誰讓她未出生的孩兒有個緊張兮兮的父親。

    一雙有力的臂膀環抱著他——她的男人也還沒有起床哦!

    沐夏悄悄伸出手指,輕輕在夫婿肌肉結實的胸膛上畫了個圈,又畫了個圈,他警醒,她是曉得的,偏要吵他。

    他咕噥一聲,扣住她的手,把頭埋入她的胸口,繼續睡。

    她抬起另一隻手,纖長的五指滑入他的黑發中,輕柔梳理,一遍,又一遍。

    這一迴,他由著她,不再抗議,反倒,像是享受得很。

    可惜……他甜蜜的腦袋太沉重,很快就壓得她透不過氣來,趕忙推開。

    “唉……”他歎了口氣,翻身仰躺,眼睛仍然沒有睜開,明顯有些悻悻的樣子。

    她不禁好笑,肆虐的手又打算伸向他的臉頰——

    “哎呀——”幾下突如其來的踢打,令始料未及的她驚叫出聲。

    “怎麽啦?怎麽迴事?”趙雋一下子跳起來,緊張地看著抱住肚子,表情奇怪的妻子,“夏兒,身上不舒坦麽?你覺得怎樣?”說著說著,神色漸漸張惶。

    “他在踢我——”沐夏一臉不可思議。

    “誰?”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他兇悍的表情惹得她“吃”的笑了,幾乎笑不可抑。

    看到她開心的笑,他放下心來,“調皮丫頭,又作弄夫君了?哼哼!若不是看在孩兒的份上,為夫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說著,擺出一臉兇神惡煞在嬌美的容顏趁機啃上一口。

    “他真的在踢我。”沐夏新奇地告訴夫婿。

    “誰——”趙雋始終摸不著頭腦。

    “我們的兒子嘛!”她抓過他的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要準父親自己去感覺,“他在肚子裏踢我了。”

    “沒有什麽動靜啊——”他狐疑地看她。

    “定然是世子嚇壞了他!”

    “如此輕易就被嚇住?做本世子的兒子,焉能膽小如鼠——”

    “哎——”她的肚子立刻被狠狠踢了一下,正好是他手掌按住的地方。

    “他生氣了!都是世子不好——”沐夏又是嗔怪又是好笑。剛才這一下踢得太重,幾乎把她踢疼——多麽有活力的孩子,莫非真是個兒子?

    “真的!這孩子太調皮了!跟他娘親一樣——”趙雋有趣而感動地撫摸妻子的肚子,那從她腹中傳來的力道,令他強烈感受到生命、血緣的紐結,這是他和她的骨血,是他們生命的延續……這尚在腹中的孩子已經能夠感覺到外麵的世界,生命——如此奇妙!而孕育這新生命的他的女人——何其偉大!

    “謝謝你!夏兒——”他吻吻她的額頭,不勝感激。

    “傻夫君……”這也是她的孩子好不好?

    “好想看看他。”他無限神往。

    唔!這孩子幾時才肯落地讓他瞧瞧模樣?會長得像誰呢?無比期待哦!

    拜托!他也太心急了吧?

    “起床啦!夫君——”沐夏拍拍夫君,賴床賴久了,腰背也是會酸的。

    主子起床了,浣紗和聽雨趕忙進來侍候。

    “世子大人、夫人,雨嫣、采薇前來請安!大人,讓妾身來侍候您吧……”

    就在大小姐到裏間更衣,浣紗和聽雨侍候世子大人赤裸的胸膛,哇,那眼珠子……都快泛綠光了!好像傳說中的餓鬼眼神哇!

    浣紗一愕,迅速轉過臉去,一眼就看到兩個狐狸精站在敞開的房門口那兒,滴溜溜的眼珠直瞪著世子大人赤裸的胸膛,哇,那眼珠子……都快泛綠光了!好像傳說中的餓鬼眼神哇!

    “喂!誰準許你們進來的?快出去——”這兩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敢不請自來還直闖主子的臥房?宮裏學的規矩丟哪兒去了?哦——她忘記了,宮裏的女人學的規矩再多,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如何勾皇帝老兒的魂!哼!別忘記這裏是晉王府喲!妄想把那一套用在她的主子身上——沒門!

    “沒學過規矩嗎?快出去!”浣紗衝向門口,攔住步步踏進房裏妄圖靠近世子大人身畔的狐狸精,不客氣地喝斥,用力推她們走。

    “妾身是來給大人、夫人請安的——”兩個狐狸精越不過浣紗強悍的防線,求救地看著世子大人,趕忙陳情。

    “請安?很好!到外麵庭院聽候本世子的吩咐!”趙雋掃那兩個女人一眼,淡淡說道。

    “世子大人——”看見大人比昨日要好聲氣得多,雨嫣驚喜地叫喚,預備再接再厲。

    “妾身遵命!”采薇比較聰明識趣,曉得急功近利容易功虧一匱,何況世子大人看起來明顯更喜歡柔順的女人,於是拉了雨嫣一把,退出主人臥房,果真到庭院裏站立等候。

    趙雋慢條斯理地洗漱,著上衣裳,陪妻子吃了早膳——準確點說是午膳了,然後拉著妻子夫妻兩個下棋。

    日頭漸漸直射,雖是春日曖陽,愛惜皮膚的女子曬久了也是會擔心變成黑裏俏的,所以,侍立在庭院中的雨嫣和采薇很著急,很、很、很著急。世子大人什麽時候才傳她們進去?世子大人……什麽時候才出來見她們呀?

    “我們……”雨嫣和采薇眼巴巴看著陰涼的門廊,挪動小腳。

    “世子吩咐了,請兩位姑娘在庭院裏等候!世子沒有交代,兩位姑娘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打擾了世子,世子生氣,我們也要跟著吃不消的哩!”沿門廊坐著一排同樣眼巴巴等候蒼蠅來拍的侍女,看到庭院裏站著的人有所動靜,趕忙齊聲地、小聲地、好心地囑咐。

    “可是我們……”快哭的聲音——她們,現在就吃不消了啊!

    “這是世子的規矩!”眾侍女小聲勸告,“兩位姑娘初來乍到,不曉得世子的脾氣,世子可嚴厲哪!”

    有了!院子裏不是種有桂樹嗎?桂樹底下有陰涼哦!

    雨嫣和采薇一陣驚喜,忙奔向桂樹底下。

    “汪汪汪……汪汪汪……”

    桂樹後倏地跳出一黑一白兩條狗兒,身量不大,音量卻嚇死人,黑眼珠子犀利得不得了,白森森的犬牙更是兇悍得能夠咬死人,狂吠似乎還覺不夠,身子一竄,竟徑直往她倆身上撲來。

    啊啊啊——

    哇哇哇——

    劈裏啪啦——

    伴隨一陣亂七八糟的驚叫和腳步,雨嫣和采薇以史無前例的速度狼狽退到門廊那一排侍女麵前。

    “噓……小祖宗!不要叫!叫這麽大聲,吵著了少夫人,想害死我們呀?哎!兩位姑娘,這桂樹底下可是我們少夫人的寵物黑哥兒和白丫丫的地頭,兩位姑娘好生站著,別占了它們的地兒。世子最不喜歡聽它們叫鬧啦!聽見一準要生氣哪!”侍女們拉住直追過來咬著雨嫣和采薇的裙帶死不鬆口的狗兒,更加好心地說明。

    “快……快抱走它們……快點呀……”雨嫣和采薇偷偷瞄著身後還在撕咬不休的狗兒,拚命祈禱別被它們發現她們的細皮嫩肉其實比裙帶好吃,這麽一想,更是著急得叫喚個不住,花容全都失了色。

    狗兒被侍女抱開,狗厄解了,雨嫣和采薇撫著胸口,驚魂甫定……唉!算了!今天先不見世子大人了!來日方長!

    雨嫣和采薇腳步悄悄後退,一直退到院門,然後,轉身——

    “兩位姑娘這就走了?世子大人吩咐兩位姑娘在此等候,待會兒世子大人傳不到人就不好了!”兩個門神老嬤嬤坐在院門檻上,好心地告誡。

    嗚……

    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她們要曝曬到幾時?雨嫣和采薇頓時哭喪下臉來,幾乎要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哈哈哈……

    浣紗躲在暗處,笑得幾乎打跌。哼哼!看這兩個狐狸精以後還敢送上門來使狐媚不?她們敢來一次,她就狠狠教訓她們一次!哼哼!她正鬱悶日子過得沒趣呢!

    趙雋呢,他在和妻子下棋時,早忘了先前那一迴事兒;至於沐夏,壓根兒不曉得誰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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