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助手孟宇奇就飛一樣奔了過來,一把抓住唐欣然的手腕,生怕一轉眼她又消失了。再過兩天就開賽了,可是這位姑奶奶居然連樣圖都沒交出來,如果她再不出現,他們整個工作室都已經做好了棄權的準備了!

    明明一開始傳了份極好的草樣過來,大家都已經興致勃勃開始著手準備了,誰料她忽然又說要改方案,這一改就改了三個月,到現在別說是成品,連根線條都沒有!

    “我說太上老君慈禧太後觀世音大佛祖上帝先生,你終於出現了,你再不出現我們全工作室的都已經挖好了坑把自己活埋進去,就差一個頭沒填土了!”

    唐欣然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聞言隻笑了笑:“這不還留著一個頭嘛,死不了的。”

    每逢這種時候,孟宇奇都恨不得泰山壓頂一樣撲上去把這個女人的五福內髒壓成肉餅,不過。前提是這個女人得有心有肺才行!

    “死不了也隻剩半口氣吊著了,廢話不多說,圖紙呢?別告訴我你還沒有設計出來……”

    “圖紙有啊!”唐欣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孟宇奇緊張的表情一鬆,便又加了一句,“不過,還在我的腦子裏。”

    孟宇奇一口氣還沒鬆到一半,差點就噎死在喉嚨裏:“姑奶奶你絕對是存心整死我們的吧?”

    唐欣然無辜地聳了聳肩:“沒有啊……我很認真的,忠心可表,天地可鑒!”

    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在拉拉扯扯議論著,一個極盡緊張慌亂抓狂崩潰,另一個一個勁兒扮演天真無辜的失憶症,糖糖寶貝不由得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那個叔叔真可憐……”

    白靜點點頭:“遇上欣然姐姐這麽不靠譜的,八成是他上輩子祖墳冒黑煙了,買彩票都不見得有這麽大的風險。”

    “唉……”

    “唉……”

    兩天後的傍晚,日本的北海道也開始紛紛揚揚飄起了白雪,落在幹枯的枝椏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像是盛放在枝頭上的雪白櫻花,看起來美輪美奐。北海道最負盛名的劇院外停滿了各式各樣豪車,看得出來的評委嘉賓都是業界名流,他們之中有一半是為了大賽而來,而另一半,大概十有八九是為了見一見這位全世界最負盛名的服裝設計師。tikey。

    劇院的舞台上打著絢麗奪目的燈光,場內的氣氛隨著大賽的步步推進而愈演愈烈,因為設計大賽的主題是“晚禮服”,因而采用的背影音樂都是舒緩安逸的調子,但這似乎絲毫不能抵擋人們心中愈漸高漲的興致。隨著主持人笑容洋溢地報出了tikey的名字,全場的氣氛瞬間高漲到了極點,偌大的劇場內響起轟鳴般的熱烈掌聲,如同雷聲在頭頂滾壓而過。

    “糖糖寶貝,你很緊張嗎?”白靜穿著唐欣然為她量身設計的衣服,拳頭握得像個小手雷,當初跟著kitty他們出任務做那麽危險的事情她都沒有覺得有多慌張,可是現在一瞄台下那麽多貴族名流,白靜就沒出息地雙腳打顫。畢竟對她這種從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的平凡無奇的大學生而言,這種場合還是第一次參加,而且做的還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模特可以說是全世界的女孩都夢想的職業,不過她雖然不矮,但也沒有達到模特的身高,然而唐欣然卻指定點了她這位“如真包換”的“假”模特。當初被唐欣然哄得開心騙了上來,眼下卻真的變成了趕鴨子上架了。

    糖糖寶貝鄙視地迴了她一眼:“你才害怕呢,糖糖寶貝的粉絲團可比這厲害多了,你要是見過一次,一定會覺得。哦啦,這些人麽,小case啦……”

    糖糖寶貝一邊說,還一邊擺著大佬的獨特姿勢,一下子就把白靜給逗樂了,緊張的情緒隨之壓下了不少,但是音樂聲就在耳邊轟然響起,且一改先前的優雅之風,嘈雜熱烈得如同酒吧中常用的鼓樂,白靜瞬間就傻在原地,腳步像是澆築了鋼筋混凝土一樣,拔也拔不起來。

    “嘿嘿,白靜姐姐,其實哦,糖糖寶貝跟你說……”見白靜一副七魂飛了六魄的模樣,糖糖寶貝不得不使出殺手鐧,湊到她耳邊幽幽開口,“糖糖寶貝的左眼能看見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雖然媽咪讓我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但是現在,糖糖寶貝真的看見了……在白靜姐姐的背後,站著一個披頭散發還光著身體的女人,正在用手……”糖糖寶貝一邊說,一邊忽然伸手推了一把白靜,“想要脫下你的衣服!”

    “啊。”白靜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驚叫著跑了出去,繼而雪亮的燈光嘩的罩在身上,耳邊的音樂帶著十足的動感,讓人不由自主舞動起來,而台下的嘈雜的議論聲驀地消了下去,仿佛被隔離了一樣,沉默得有些詭異。

    白靜忍不住有些怯場,正暗自慌亂得不行,忽然間手被人輕輕一握,是隻軟糯的小手。

    一轉眼,便看見糖糖寶貝彎著晶亮的眼睛對著自己笑:“白靜姐姐今晚真漂亮!”

    台下沉默了一陣,繼而又迅速抱起各種議論的聲音,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個女孩好像不是專業model吧?”

    “顯然不是,你看她那點身高,怎麽可能上得了t台!”

    “還有那個小孩是怎麽迴事?不會是來砸場的吧?”

    “啊。那孩子不是糖糖寶貝嘛,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過我可以用一個女人的聲譽來保證,他絕對不會是來砸場的……噢,我最最最親愛的糖糖寶貝,穿上迷你燕尾服真是酷斃了!”

    “tikey人呢?他怎麽還不出來解釋一下……說好讓他壓軸的,搞成這樣我怎麽像委員會的負責人交代?”

    坐在最角落裏的一個女人見狀不由得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掏出一口煙湊到男人麵前,示意男人點上,繼而深深吸了一口煙氣,緩緩吐出三四個煙圈:“這個kitey在搞什麽鬼?不是已經拿出一套圖樣了嗎?怎麽又搞成了這幅樣子?”

    男人的臉隱在暗處,看不出是什麽神色,聞言隻淡淡地開口迴答:“不清楚。”

    “你不是跟她住在一起嗎?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女人的語氣中明顯有著不滿,卻不是那種吃醋的味道,而是那種自己獨有的物品被別人玷汙了的煩悶。

    男人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情緒:“沒人能猜出她的心思,你跟她做了這麽多年的對手,不是應該很了解嗎?”

    “哼!”女人聞言麵色一冷,啪的掐滅了煙頭,站起身冷冷走離。

    男人看著台上出現的那一大一小,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好笑。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妹妹,在他印象裏,白靜一直都是那個文弱的小女孩。可是現在,看著她穿著那身純黑的小禮物站在t台上,他才發覺原來她已經長這麽大了。

    “各位評委,各位來賓,大家下午好。”

    唐欣然拿著話筒,用最無聊的開場白試了試音,完全無視場下的躁動,盡管一邊的助理小孟已經急得恨不得撩起電線先勒死唐欣然再上吊自殺。當初她的策劃方案一出,他就知道肯定會有問題,這種耍賴式的作風顯然就是來砸場的,他寧願她隨便從垃圾箱裏複原一件廢品來救急參加比賽,也比現在這種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場麵好得多!

    聽到唐欣然的聲音,會場瞬間又安靜了下來,在座眾人一個個麵露詫異。這個說話的人想必就是那位從未露麵的服裝設計奇才tikey。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tikey竟然是個女人,而且聽聲音,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

    “我的作品各位已經看到了,其實這個設計理念呢,雖然跟主流所倡導的有些出路,但也並沒有違反大賽的主題。在我看來,成人社會的晚禮服市場已經很成熟了,就算有更高層次的設計樣式,也隻能往標新立異的方向發展。但是,大家應該也很清楚,參加晚宴的人群其實有很多種類,特別是一些帶著孩子的太太們,通常會因為找不到與孩子相匹配的禮服而大傷腦筋,所以,這次我的設計出發點就是‘親子裝’。”

    說著,唐欣然又示意剩下的兩位禦用模特穿著大一號稍微有些改動的晚禮服走上t台,因為照顧到糖糖寶貝和白靜的“孩子”身份,所設計出來的成人禮服也捎上了一些活潑稚嫩的氣質,不如尋常晚禮服那般沉定溫婉。

    孟宇奇不得不承認,唐欣然很能扯,是為哄人誘騙的一把好手,如果哪一天她改行去當江湖神算,他絕對相信她能活得很滋潤。

    台下眾人聽她這麽一解說,雖然還不是很能接受這樣的風格,但一開始的疑慮已然打消了不少,而且就拿那兩位名模身上的禮服來評判,即使沒有巧妙到令人驚豔的地步,卻也算不上令人失望。

    於是一場風波在眾人還未反應完全的情況下就倏然飄過,隨著舞台音樂的輪換,最後一位設計師的作品緩緩展現在舞台後的大屏幕上,看著那個美輪美奐的模特踩著妖嬈的步子走出來,眾人忍不住屏住唿吸,為最後這一件作品所深深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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