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梁辰張嘴喝粥，說實話這粥的味道不是很好，米煮的太爛像米糊，裏麵的肉切的大大小小，吃進嘴裏有的很難嚼，有的卻一咬即化。沒有什麽味道，估計忘了放鹽了。這種手筆，不會出自辰源，也不會出自闞凱，隻能是昂軒自創的。梁辰瞬間感動的無以複加，就算這粥再難喝，也堅持著把它喝完了。喝完了粥，昂軒擦著梁辰的唇角。用手指在他臉頰上輕輕摩挲，隨即問道：“是不是很難喝？”梁辰老實的點了點頭：“嗯。”“那你還喝？”“你做的，再難喝也願意喝。”昂軒臉上終於帶了點笑意：“你啊！下次再敢這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現在還是從前單獨的個體。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沒經過我的允許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稍頓了頓，昂軒接著道：“看來，我需要行使一下夫權了！”梁辰被昂軒捏的咯咯直笑，辰源不好打擾這小兩口，便推門退了出去。本來很開心的梁辰突然眼神暗淡了起來，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的握住昂軒的手，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對昂軒說道：“你……真的這麽喜歡我？”昂軒道：“又問這傻問題，那你覺得我怎樣才算真的喜歡你？”“我的意思是說……即使我不是梁辰，我不是……不是你想象當中的那個……梁辰，你也會喜歡我嗎？”昂軒道：“我不管你是誰，你是從哪裏來的，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愛人梁辰。”梁辰呆了呆，道：“那……別人也會原諒我嗎？”昂軒撫摸著梁辰的額頭道：“會的，所有人都會原諒你。”“即使，我是個占據了別人靈魂的強盜？”梁辰的眼睛裏滿是奢望，但對昂軒來說，那種眼神讓他心疼。他什麽也沒錯，甚至他是拯救了整個人類的英雄，他卻依舊在為自己不是屬於這具軀體的主人而自責。昂軒走上去摟住他：“即使你占據了別人的靈魂，你也是我的梁辰。我愛的是你，始終隻是你。我不允許你再胡思亂想，即使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來指責你，你也是我最愛的梁辰。”梁辰眨巴著眼睛，問道：“爸爸會原諒我嗎？”昂軒摟緊了梁辰：“會的，他會的。”語氣很篤定，前所未有的堅定。門外扶著門把手僵直了半天的辰源，這才緩緩離去。一整個下午，他剪了整整一百朵玫瑰花，親自去雜貨店挑來一個古董花瓶。將玫瑰花插入花瓶中，抱入梁辰的房間裏。望著半坐在病床上的梁辰，唇角掛著淡然的微笑，眼神比往常更清靈，仿佛用水洗過一般的皎潔。梁辰驚喜的歡唿一聲：“爸爸，這是你自己種出來的？”辰源微笑道：“是，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這是一百朵，不是有句話叫百年好合嗎？”梁辰道：“耶？爸爸，玫瑰花是不可以用一百這種數目的哦。玫瑰花，要九十九朵，表示愛情長長久久的意思。百年好合，是用百合花來喻意的。”“百合花？那是什麽花？”梁辰提起筆，畫了幾株百合花出來，水靈靈的百合沾著露水，那露水看上去，特別像辰源的眼神。梁辰抬眸時，看到的正是辰源那清靈靈純粹的雙眸。這個男人，是把他生下來的父親，三十六歲，他有一顆正直的，純真的，善良的心。在外人看來，他是被梁將軍寵壞的小情人，可在他看來，他是飽受委屈也要將這兄弟三人養育長大的父親。梁辰忽然鼻子眼睛一陣酸澀，即使非他真正的父親，也要用盡一切去守護這位愛著他的男人。梁辰笑道：“爸爸，你和這百合花很像。玫瑰，實在不適合你安靜恬淡的性合。它熱情奔放，更適合……性格激蕩的男子。”辰源這才從對百合花的怔忡中反應過來，微微的笑了笑：“這倒也是，我也覺得，我更喜歡百合。不過，爸爸喜歡養花，你要是還能畫出更多的畫，那就多給爸爸畫一點好了。”梁辰很開心的點了點頭，琢磨著再幫辰源畫出些什麽花來。但他卻如何也沒看出，辰源看他的眼神，卻多了一絲複雜。他早該想到，小辰怎麽會畫這些他從來沒見過的花花草草？明明這麽明顯，作為父親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可也正是因為作為父親，他才不會懷疑自己的孩子。但是……小辰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既然有人代替他活了下來，自己是應該感恩，而不是應該怨恨，難道不是嗎？小辰的創世，小辰的救世，真正應該屬於他的這些屬性，應該來自現在的這個孩子吧？第67章可是……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一個普通的父親，怎麽可能輕易接受兒子的死去？他不堅強，這些年之所以會一直堅持下來，因為有孩子，因為有將軍的遺願。如果沒有了孩子，完成了將軍的遺願，他還能靠什麽堅持下去？哭了整整一個下午，還是沒能將這件事釋懷，何苦發泄在這些沒有生命的玫瑰花上？“爸爸，你怎麽了？”梁辰捧著百合，感覺辰源眼圈通紅，似乎哪裏不對勁。辰源立即笑道：“啊？沒事，突然覺得眼睛澀澀的，我……我去滴一下滴眼液。”說完便跑了出去，害怕自己因為失態而被懷疑。但自己為什麽不能失態？小辰是我逼死的嗎？他是那時自殺的時候就沒救治迴來吧？他心裏在怨恨著我嗎？他現在在哪裏？雖然知道哭不能解決任務問題，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辰源衝到玫瑰花園，將百合扔到地上，發泄似的亂踩一通。是你！是你！是你搶了我兒子存活的希望，為什麽？可是踩了幾下後他卻突然怔住，不，小辰的死不能怪他，小辰自殺是我逼的，是我自己沒有采取好方法。是我把他逼上了絕路，我是個不合格的父親！“阿源，又在任性什麽？”跪在地上抱著百合花哭泣的男人聽到這個聲音時，肩膀突然一怔。這，這聲音。這聲音，無數次在夢裏迴味，無數次在耳邊響起，無數次想再聽一次，卻沒有勇氣打開他留下的任何東西。也隻有在晚上做夢的時候，才能聽到他那熟悉又極具安全感的聲音。辰源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搖了搖頭：“我又做夢了，你死了以後我天天夢到你。”辰源一邊說一邊哭，一邊用手去抹眼淚：“你來了就好了，過來抱我哭一會兒好嗎？以前我生氣的時候，難過的時候，你都是抱著我隨便我發脾氣。”男人走過來抱住他，他軟軟的倒進男人懷裏，依然一邊哭一邊碎碎念：“對不起，對不起將軍。我把我們的兒子弄丟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可能，已經開始了下一世，可能，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對不起將軍，我說過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三個孩子，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長大成人，誰也不能出任何意外，可我沒有做到，我沒有做到。小辰……小辰他……”頭頂上傳來關切的聲音：“小辰不是好好的嗎？小辰怎麽了？他救了整個國家，他是英雄。”辰源用力的搖頭：“不……不是，那不是小辰。小辰不會畫畫，小辰也不會做那麽多新奇的食物。我早該看出小辰的變化，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辰會離開我。”男人輕輕將辰源抱起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讓他倚在自己身邊，低聲道：“聽我說阿源，他是我們的兒子，他是小辰。”辰源抬起朦朧的淚眼，望著男人道：“不，我親耳聽到他們說的。小辰已經死了，現在的小辰，隻是一個陌生的靈魂。雖然……雖然他人很乖很懂事，可他再乖再懂事，也不是我的小辰。”男人捧起辰源的臉頰：“還記得那把劍的力量嗎？”辰源抬頭：“劍，嗯，你的劍。劍魂已經被抽空了，我看到了，它是跟隨你一起走了嗎？”男人道：“不是，它是去找尋小辰的上一世了。”辰源臉上的表情立即露出了訝異：“上一世？小辰的上一世？”“對，是小辰的上一世。從前的小辰太軟弱，他身上的屬性沒辦法被激活，所以我用那把劍劈開了時空隧道，把劍魂放了出去。他帶迴了我們兒子的上一世，隻是，上一世，我們沒有守在他身邊。現在好了，劍魂找迴了他的靈魂，是我沒有操控好，過程中讓他喪失了這一世的記憶，卻留下了上一世的記憶。不過他的確是我們的兒子，你不要為這件事自責，你是這世界上最勇敢最稱職的父親了。”辰源張大眼睛看著男人：“真的嗎？”“是真的，他就是小辰，是我弄丟了小辰的記憶。你要怪，就怪我吧！我還一度擔心小辰會應付不來，沒想到他竟然輕輕鬆鬆就適應了這邊。你該欣慰的。嗬嗬嗬……”這熟悉的三段笑，每次將軍勸慰完他以後都會笑一次。這種感覺已經太久沒有了，辰源又往他懷裏蹭了蹭，窩在他懷裏太舒服了，雖然現在有些冷，但隻要有他身上的味道，他就能很安心的睡著。抱著他，辰源說道：“太好了，小辰還是我們的兒子，嗯嗯，太好了。……啊，你先不要走，讓我睡著了再走吧！每次做夢你都來去匆匆，走了以後我又要哭好久，今天看在我哭了這麽長時間的份上，你再呆一會兒好嗎？”男人輕輕撫摸著他的後頸，溫聲道：“好，你睡，我不走。”窩在男人的懷裏，辰源很快便睡著了。看著他的手漸漸垂了下去，男人將他輕輕抱了起來，向昂軒的外宅走去。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然後不顧別人驚疑不定的眼神，走進辰源的房間，輕輕將他放在床上。拉過被子來蓋好，在他額頭上一吻，出來時廳裏已經圍滿了人。烏凡和莫岑驚疑定的看著那男人，烏凡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膝行到他身邊，抬起堅毅的下巴望著他：“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