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安靜靜看了她一眼,有些苦澀的說,“他是這麽跟你說的嗎?看來他真的有夠討厭我,連碰過我也要否認——”


    見喬伊一直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唐寧安搖搖頭,像是在說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你信嗎?一個正值壯年、裕望強盛的男人即使能抵擋得了美色,但是他能抵抗得了那麽猛烈的藥嗎?”


    喬伊沒有說話,雖然她以前確實不信這種事情,但是陸予笙卻做到了。


    所以她信攖。


    唐寧安見她依然不信,隻是柔和的笑了笑,有些苦澀的說,“不過我們隻做了一次……不瞞你說,其實我們做噯的時候他也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為了讓計劃成功,竟然真的承認我就是你……那是我的初次,他聽見我說我是喬伊,才徹底放下心,連前戱都沒有,就那麽直接撞了進來,我一直咬牙忍著……但是因為藥力太猛,所以沒有維持多久他就射了。等他清醒一點才發現和他發生關係的人是我……我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就像是要把我給吃了一樣……”


    “也許是因為藥效上來了,他身體沒有得到緩解,還想再來一次,我已經做好了迎接他的準備,可是他卻忍住了,從我身體裏退出來。穿好衣服之後還不忘警告我,要我保密,不準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不然他就不會放過我……我本來是有機會留住他的,但是我突然認清了一個事實,如果一個人不愛你,即使你們發生了親密的關係他也不會愛你……而我也是從那次開始死心……”


    喬伊眸光有些怔忪,雖然不信唐寧安說的話,但是那晚她並沒有親臨現場,又怎麽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隻是憑著陸予笙無憑無據的一席話就毫無條件的相信了他償。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心口悶悶的。


    原來他們之間的信任真的小到任何人說一句話就可以挑撥離間了嗎?


    雖然心裏產生懷疑,可是她又憑什麽要相信唐寧安的話?


    喬伊感覺頭又開始疼了,但是她強忍著不讓自己脆弱的一麵暴露出來。


    勾起唇角,依然諷刺的說,“既然知道他不愛你,那就別再動不必要的心思。上一次跟你聯手,是因為我對他沒有感情,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做這麽傻的事情。”


    “對他產生感情了?”唐寧安笑笑,“是該有感情了,畢竟予笙自小到大都是那樣的有魅力,你鍾情於他本是應該……若是以前我還會瀟灑轉身,並且祝福你。但是現在,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離開。”


    “站在朋友的角度?”喬伊冷笑,“難道我們不是情敵?”


    “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朋友。”唐寧安語氣平靜的說,“本來你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不該此時來找你說這種話。但是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所以才想著要勸你離開。沒有男人不會介意那樣的事情,予笙也是一樣。也許他會比一般男人更成熟理智一些,分得清孰是孰非,也會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所以對你加倍的好。


    但是說白了,他是男人,男人有的劣根性他都有。包括獨占欲和控製欲。也許因著他的理智和包容讓你們現在看起來相安無事,但是以後呢?你能確保他的包容心一直都有嗎?我打個最簡單的比喻。


    如果說你們的婚姻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而這件事情就是隱藏在這個袍子裏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的虱子。也許現在它很小,對於你來說是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你覺得忍忍也就過去了,但是將來呢?


    這個虱子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大,並且時不時的來咬你一口,讓你無法安心生活,卻又驅趕不了它,到那時你還忍受得了嗎?”


    “你還真是替我想的周到。”喬伊冷笑著說。


    唐寧安見她神色如常,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笑了笑,“我知道這些道理你都懂,不需要我來給你分析。隻是還是忍不住來提醒一下你。雖然作為朋友這話不該說,但是我依然忍不住想要讓你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如果你們離婚,我會要求予笙對我負責。如果你們依然在一起,我也不會打擾你們,我會離你們遠遠的,一個人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化驗單,朝她遞過來,臉上散發著自然而幸福的笑,像是真正的在和她分享心中的喜悅,“這是我今天去做的產檢報告,醫生說胎兒發育良好。如果以後出生,不知道是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予笙多一點……”


    喬伊看著桌子上的a4紙一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隻是麵上依然是諷刺的笑,“既然是‘朋友’,我也忍不住想要奉勸你一句,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不是什麽好女人。再懷上別人的野種,那就更不道德了!


    雖然作為‘朋友’這話我本不該說,但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你,早點打掉這個不被人祝福的野種,對你、對你肚子裏的孩子都好!”


    說完她起身,不顧唐寧安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


    出了包廂,喬伊大腦一陣暈眩,差點站不住腳跟,扶著牆走了幾步才感覺心裏好受一點。


    這兩天她和陸予笙似乎陷入了冷戰,許是開始覺得她髒了,他連碰都很少碰她。


    雖然依然和往常一樣,上午去公司忙完事情,下午就趕迴家裏。


    但是他迴來也不過是在書房辦公,連見都不願意見到她。


    許是覺得這個孩子見不得光,陸予笙並沒有和張嬸說她懷孕的事情。


    而喬伊也是不願意說的。


    每次吃不進去飯,她就隻是拿胃口不好來做借口。


    所以連帶著,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


    心中不由有些悲戚。


    她懷孕了。


    可是她不敢跟別的準媽媽一樣向全天下的人宣告她的幸福和期盼。


    更甚至連唐寧安那種類似小三的角色都敢拿著化驗單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可是她卻不敢告訴別人她懷孕的事情。


    同樣是不被祝福的孩子,她肚子的孩子似乎更無法讓人接受。


    突然就很想知道,如果陸予笙知道唐寧安懷了他的孩子。


    他也會像逼著她打胎一般讓唐寧安打掉那個孩子嗎?


    大約是不會的吧……


    他無法忍受的是她懷著別人的孩子而已。


    若是他自己的種,他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


    喬伊慢慢走出大廳,因為身體突然的暈眩讓她知道今天實在不宜去找心理醫生。


    還得緩兩天才行。


    陸家司機看出她的虛弱了,關心了幾句之後就給陸予笙打電話。


    喬伊靠在後座上,迷迷糊糊的聽他好似對電話那頭說了句,陸先生別擔心,還有十分鍾的路程就到了。


    喬伊忍不住想笑。


    他擔心什麽呢?


    擔心她還是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笑著笑著就有眼淚流下來。


    男人的孽根性,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所以即使聽他說過不介意的話,依然不敢敞開心扉的接受他。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


    即使她‘不幹淨’了,但是聽說陸予笙有可能和別的女人發生過關係,她的心理不也是反胃的嗎?


    並且那個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哈哈哈……


    這場景多麽熟悉啊……


    她‘有可能’懷了別人的孩子。


    他‘有可能’讓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多麽可笑的事情……


    她旁若無人的又哭又笑,讓前麵的司機忐忑了好一番,將紙巾遞給她,“太太,馬上就到家了……”


    喬伊接過來,擦幹淨眼淚。


    從前就覺得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好笑,但是現在,她好似除了哭就再無其他辦法。


    真的覺得痛了……


    即使那個藏著虱子的袍子帶給過她溫暖和安全感,但是那個虱子長大了,再也不能給她當初的那種感覺了。


    更甚至讓她無法安心生活了,她該不該丟掉這件禦寒的袍子?


    難道真的要離婚嗎?


    車子開進泌春苑的時候喬伊已經恢複平靜,下車之前她對似乎吩咐,“剛剛你什麽都沒有看見。”


    那人看了她一眼,明明是挺虛弱的人,分明卻在她平靜眼眸中看出一抹淩厲之色,原來確實想如實匯報的司機,猶豫一秒還是點頭,“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打開門,陸予笙已經在客廳裏等她。


    見她進來,陸予笙走過來,看著她明顯發紅的眼睛,皺眉道,“出去見誰了?怎麽哭了?”


    喬伊換好鞋,冷淡的應了句,“朋友。”


    說著就往樓上走,陸予笙跟在後麵,“你餓不餓?我讓張嬸給你弄點吃的。”


    喬伊感覺不到餓,隻是覺得自己虛弱的身體應該補充點熱量,但是出口的話卻是,“不餓。”


    “不餓我也讓她做點。懷孕的人應該多補充營養。”他語氣平靜的問她,“你想吃什麽?”


    喬伊卻因為他這句話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看著他的眼睛,吐詞清晰的說,“即使懷著別人的孩子也要補充營養?”


    陸予笙並沒有避開她諷刺的目光,隻是靜靜看了她片刻,像是在做什麽艱難的決定似得,緩緩開口,“喬伊,我不會接受別人的孩子。如果你不舍得傷害它,那就將它生下來。如果是我的孩子,我留下。如果不是……”


    他語調艱澀的說,“那就將他送到孤兒院,別讓他出現在我麵前。”


    喬伊笑了下,讓她生下別人的孩子,這犧牲可真夠大的。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信任他了。


    那個女醫生是他請的,她對她做了誤導她思維的事情,幕後推手到底是誰?


    是金源青,還是陸予笙?


    又或許是金源青主導,而他默許?


    當懷疑一旦產生,心中的恨就如野草一樣滋長。


    她甚至想過,若是當初他沒有設計讓她走錯房間,即使宋翊給不了她足夠的安全感,但是宋家長輩對她還是不錯的。


    不會如此的不待見她,如此的算計她。


    哪怕宋翊婚後也和婚前那樣抵擋不了誘惑,但是至少,他不舍得傷害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自己丈夫的母親傷害自此,得不到說法,討不到公平。


    更甚至還要忍受這樣的錐心折磨。


    她真的是累了……


    忽然就感覺到想笑,靜靜看他一眼,“陸予笙,當初是你算計了我們的開始。現在我想結束了。”


    “你什麽意思?”陸予笙皺眉,目光沉重的看著她。


    喬伊目光諷刺的看著他,“離婚吧。陸予笙,沒人告訴過你嗎?給不了自己女人想要的,不如瀟灑放手。又或許,其實你並沒有真正的尊重過我,開始由你來決定,連結束我也不該多說一句?”


    “喬伊……”他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目光冰冷的看著她,“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孩子可以留下。你要是願意養著他……那就留下來……我們一起養、但是離婚的事情,免談!”


    喬伊想笑,這是為她又改了底線?


    但是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他真的不懂嗎?


    喬伊冷笑了下,“陸予笙,我很久沒有去陸家了,你要不要帶我去你父母家裏住幾天?”


    她專挑他的痛處說,果然就見麵前的男人唿吸一滯。


    “喬伊……”他握緊拳頭,深邃眸子裏壓抑盡顯,“我正在想辦法,給我一點時間。”


    “我給你的時間不夠多嗎?”喬伊冷笑,“如果覺得為難,何必要逼自己?我也不想讓本該有的公道弄得像是我欠你的。我們離婚吧!”


    陸予笙不說話,隻是臉色緊繃著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他看了她良久,也許是在調節自己的情緒。


    過一會他臉色平靜的朝她走來。拉著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拉進臥室。


    “你放開我!”喬伊掙紮。


    隻有他可以嫌棄她髒嗎?


    她也同樣!


    陸予笙將她拉到床邊,推著她坐下來,就開始脫她衣服。


    喬伊一邊拽著自己衣服,一邊推他,“你走開!別碰我!”


    卻抵不過他的力道,將她衣服脫幹淨了,套上睡衣,將她按在床上。


    給她蓋好被子之後才嗓音柔和的說,“你先休息會,等會飯好了我叫你。”


    “我不困!”喬伊簡直要氣死了,掙紮著要起來,卻再次被他按在床上。


    他語氣認真的說,“不困就閉目養神。孕婦需要多休息。”


    喬伊楞了下,反應沒有先前那樣激烈了,依然沒好氣的說,“陸予笙,你怎麽這麽讓人討厭?我說了不想休息!”


    他附身,半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嗓音壓抑的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力愛這個孩子……”


    喬伊剛剛還掙紮的身體此刻終於沒有亂動了,因為她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雲霧裏。


    他剛剛說了什麽?


    他會愛這個孩子?


    愛這個不屬於有可能不屬於他的孩子?


    僅僅是因為她表現出了不願意殺掉這個孩子的舉動?


    所以他是在一步步的放低自己的底線,逼著自己接受它嗎?


    還沒有震驚裏反應過來,陸予笙摸摸她的臉,語調艱澀,“別擔心……從她對你動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母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喬伊目光怔忪的看著他。


    明明他臉上的神色那樣平淡,就仿佛說著事不關已的事情,可是為什麽她還是從他的眸子裏讀到濃濃的悲傷和沉重。


    就仿佛全世界的孤寂和壓抑都由他獨自承擔著,那樣的悲戚、那樣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可是明明,她才是最受傷害的人啊……


    她睜著眼睛沒有說話,思緒恍恍惚惚的,聽見陸予笙在她耳邊說,“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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