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是將最後見過老道士的地方告訴葛天師。


    老道士在我們來青峰山之前,我曾經迴頭看過,他一轉眼就不見了。


    因而,我眼下能說的,也隻有最後見過他的地方。


    至於葛天師能不能找到他,那隻能另當別論,這要看葛天師有沒有辦法了。


    葛天師顯然對這件事情更為重視,聽我說明了方位,他對身前的一切之事都不再關心,立即轉身。


    看樣子,似乎急著去我跟他說的地方找老道士,甚至葛天師離開的這刻,連句其餘的話都沒有多講,臉色凝重,馬上離開了道觀。


    葛天師離開之後,武纓這才靠了過來,跟我道上一句:“李政這麽輕易拋棄了這個念頭,這點實在有些反常,我本以為他還會繼續顛倒黑白下去。”


    “李政?”我聞之一抿嘴,咂嘴道,“我倒是覺得挺正常,他要是這時候不離開,反而才不對。”


    武纓道:“怎麽說?”


    我說:“道門仙台的人都已經來了,李政要是再敢顛倒這些,豈不是自討苦吃?”


    “眼下這形勢,他哪裏還敢再繼續搞這些,隻能匆匆離開,如若不然,惹怒這道門仙台來的天師,李政沒有半點勝算,而且當著道門仙台的人繼續搬弄是非,他哪裏能討到好處,這葛天師已然入仙,稍稍一算便能知曉事實,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武纓聽得一點頭,說道:“那倒也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他李政能夠再控製的,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些利害,要是一再堅持,他自己反而不好收場,於是當機立斷,馬上表現出幡然悔悟的模樣,借此全身而退,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李政離開的很是果斷——


    不論他剛才是不是真心悔過,還隻是假意悔過借機離開這裏,這點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眼下看來,青峰山道門之地的局勢已經得到扭轉,道門仙台的這位葛天師一到這裏,他李政根本不敢再造次,其餘的那些道士,更不敢再說什麽。


    尤其是一直站在李政這邊,給他幫腔作勢的那幾個道士,剛才葛天師一到,說自己是道門仙台來人的那刻,那幾個道士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惶恐,而李政則是當機立斷,見勢不妙馬上悔悟一番,全身而退,留下這幾個道士之後,他們臉色異常尷尬。


    如今大局已定,葛天師留下話來,一切都按照馬道長仙去之時交待的來。


    現在麵對凝霜和林道士,真不知道他們心中會作何感想,是不是覺得押錯了賭注。


    我於是看了眼那些道士們的反應。


    大多數沒有幫李政,也沒有敢為凝霜出頭的道士,顯然都有些覺得心裏過意不去,看向凝霜和林道士的臉色有些心虛,但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李政太強勢,他們沒有助紂為虐,已經是守住了底線。


    至於這幾個幫腔李政的道士,相互對視一陣,像是牆頭草一般,見李政失勢,凝霜和林道士得勢之後,連忙都很是惶恐地湊了過來。


    其中一個道士一咧嘴,靠近過來,直接便道:“林師弟,這事情可真不能怪我們啊,要怪隻能怪李政,這都是他威脅我們,我們迫不得已,所以才幫他。”


    此言一出,其餘的道士連聲附和:“沒錯,沒錯,都是李政威脅我們,他身為師兄,以勢壓人,我們哪裏敢不跟他,全都是他的過錯,你不要怪罪我們,這不是我們的本意。”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


    武纓一臉不屑地看起他們,柳蘇見他們變臉變得這麽快,也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這幾個道士,我看他們的道行也都很一般,一看就不像是什麽正經修道的模樣。


    如今見李政已走,居然一推四五六,將過錯全都推到李政的身上,訴說著他們的可憐之處,全都是李政逼迫的,不是他們的本意……


    之前排擠凝霜和林道士的時候,我也沒看出來他們這哪裏不是本意了,一個個特別賣力,分明是在一個勁地給李政幫腔。


    李政一離開,他們馬上說起李政的不是,也真是典型的兩麵三刀,一副牆頭草的做派,實在是有失道門的臉麵。


    我看得沒吱聲,這是道門的事情,我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投以鄙夷的眼神。


    林道士現在已經是青峰山道門之地的掌觀天師,終於將馬道長的一切都完全繼承下來。


    可麵對這幾個道士,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隻能看向凝霜,希望她能拿個主意。


    林道士小心翼翼地問:“師姐,這事情,我該怎麽處理?”


    在場的道士因而全都看向了凝霜那邊,等著凝霜的迴話。


    麵對這種事情,凝霜愣了一下,馬上道:“你別問我,你現在是這裏的掌觀天師,這要你來拿主意,我不能做主,不然的話,這裏到底誰說了算,豈不是壞了規矩。”


    我聽得一樂,本來以為,按照凝霜的性格,肯定會直接讓他們滾蛋,但不成想,凝霜還是知道分寸的,之前的時候,凝霜還可以做主,但現在林道士搖身一變成了掌觀天師,她馬上不再做這個主,讓林道士自己看著辦,不再幹涉。


    林道士顯然還是念到師門情誼,那刻臉色有些為難。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處理好這事,既不能讓他們心生怨言,又要顧忌到師門的情分,還不能丟了掌觀的威嚴。


    林道士看眼在場的那些道士,稍稍一想,於是道:“這樣吧,看在師出同門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但以後再出這種事情,我定將他掃地出門,免得敗壞我青峰山道門風氣,我雖做了掌觀天師的位置,但大家還是師兄弟,隻希望可以潛心修道,而不是過度在意這些。”


    那幾個道士聽到這話,全都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冷汗。


    凝霜這當收好了自己的天師道劍,同時也將我的那個當磚頭扔的鎮魂銅璽也撿了迴來,遞給我。


    我將銅璽收迴的這刻,還是忍不住跟凝霜道上一句:“按理說,你們道門的事,我不應該多插嘴,但有件事情,你最好還是提醒一下你這林師弟,我看他也是有些太過善良,剛才的做法,還根本不足以樹立威信——這幾個道士,可真不怎麽樣,相由心生,說不定還會惹麻煩。”


    凝霜卻道:“林師弟都已這麽寬宏大量,既然他不追究,那他們也應該心存感念才對,我覺得經過了這事情之後,他們應該也收了這些心思。”


    我幹笑一聲:“但我還是覺得,這幾個和李政一路的道士,還是堤防一些比較好,林道士的個性不強硬,他們還不是真的服他,現在不敢來明的,但是會不會暗中使壞,那就不一定了。”


    柳蘇也道了一句:“剛才那陣,你應該唱個白臉,說點嚴厲的話,然後讓林道士唱紅臉,這樣才比較妥當,能夠鎮住他們,又不讓林道士為難,但你一句話不說,不再管這些,也讓他不好再說這些。”


    “都是同門,既然李政已經下山,我覺得沒必要跟他們為難,”凝霜道,“而且,這事情,我也確實不好多說什麽了,不然的話,林師弟處處征求我的意見,那怎麽行?所以這個白臉我也不能唱,應該是大師兄才有這個資格,隻可惜,眼下已經沒有大師兄了,事情也全是因他而起。”


    凝霜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種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看法,仔細一想,誰說的都對。


    如今事情處理完,我們都可以短暫的放鬆下來。


    這一趟我和柳蘇來到青峰山,是為了避亂,不成想卻惹上亂子,身陷囹圄,要不是道門仙台的天師趕來,這事情可不好解決!


    不管怎麽說,最後事情還算是解決了。


    眼下有了凝霜的這一層關係,我們應該可以徹底在青峰山待得安穩一些。


    到了晚上的那刻,如今再次在青峰山上的道門過夜,讓我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這裏是道門之地,陰司和酆都的人沒有事情絕對不會到這裏來的,我們躲在這個地方,按理說,應該是高枕無憂。


    隻可惜,事與願違!


    酆都的鬼差,最終還是找上了青峰山的道門……


    事情在當天晚上發生的,當時我對這幾個曾經和李政為伍的道士還有些不放心,於是私底下和凝霜提醒過,這段時間還是要看好他們,說不定他們還會和李政有什麽牽扯。


    凝霜點頭,嘴上雖然說顧及同門,其實同樣也是對他們不太放心。


    結果也就是在晚上,我還在院子裏和凝霜說話的這會,道觀裏有其他的道士過來,跟凝霜小聲道,他看到他們幾個偷偷出了道觀。


    聽到這個消息,我當時就覺得有些懷疑,於是和凝霜連忙跟了出去,打算去看看這幾個道士做什麽。


    當時我心想,他們莫不是還和李政有著牽扯,這個時候是偷著找李政去了,又打算繼續做這些事情?


    我和凝霜最終在道觀不遠處的位置找到他們,當時他們似乎是在燒著什麽。


    其中一個道士似乎在望風,見我和凝霜過來,當時一臉的緊張。


    凝霜走上前去,看眼他們三個,繼而滿臉狐疑道:“你們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地出了道觀,來到這種地方做什麽?”


    那三個道士全都迴過頭,一臉的緊張,其中一個連忙幹笑一聲,忙道:“沒、沒什麽,我們就是出來燒點東西,也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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