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得現想?”武纓陰著臉看我一眼。


    她毫不客氣地說:“虧你還是正經的出黑路子,是個陰陽先生。”


    說這話的那刻,她語氣當中滿滿地不屑,一臉嫌棄模樣,帶著幾分數落。


    我幹笑一聲,解釋道:“這也不能怨我啊,你也知道,我隻跟著李正通學了三個月,才是個剛剛入門的陰陽先生,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我學會的術法自然是屈指可數。”


    柳蘇在一旁繼續提醒:“那你得抓緊點時間了,眼下天色漸暗,一旦完全天黑,情況將會對我們十分不利。”


    我也知道這些,一旦天色完全放黑,我們這個地方肯定躲不下去,他們倘若趁著夜色再摸過來,到時候我們可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其實,這裏麵的主要問題還是在我身上。


    柳蘇是狐妖,武纓是個鬼,他們想要離開這裏,輕而易舉,但我想要離開,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這時候怕他們又圍過來,我暫時想不出辦法,隻能虛張聲勢地喊了一嗓子:“我先在這裏布下陣法,他們一旦敢靠近,就讓他們知道厲害。”


    這一嗓子喊完,我悄悄地探出頭,看眼他們的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這句話給嚇住了,因而沒有貿然靠近這裏。


    丁三爺對此很是謹慎,虛著眼睛看了一陣,他那兩個徒弟問他現在怎麽辦,隻是擺著手,道上一句:“先不要過去,小心有詐。”


    他說:“反正他們無處可去,隻能窩在那個地方,我看他們能躲到什麽時候,一旦天色黑了,那就是他們的死期!”


    說完這話,丁三爺站在遠處冷刺刺地看這裏。


    知道我們手上沒有什麽武器,於是一臉的不屑,光明正大地開始守著我們。


    他的兩個徒弟架著弓弩瞄了一陣,這時候我們不出去,他們一直舉著,大概手都有些發酸,因而鬆懈下來,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但視線一直不挪地方。


    丁三爺此刻抬頭看了看頭頂,隨後又跟他的兩個徒弟道:“等下天一黑,直接包抄過去,不用留活口,你們盡管放心的殺了他們就行。”


    他們兩個點頭,繼續對著我們這邊死死地盯住了。


    武纓跟我說:“他們現在已經有些鬆懈,幹脆趁著現在這個時候,我們直接殺過去,他們既然不想讓你活,你也不用讓他們活,宰了他們!”


    我不知道武纓哪來的這麽大怨氣,一提解決辦法的方式,她的辦法除了殺人就沒有別的了。


    這話說的輕巧,可眼下我想不出對策,哪裏敢貿然上前,他們現在鬆懈,但我們出來的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們重新瞄向我了。


    我隻能說道:“先不急,一時半會他們不敢靠近,我們還有時間等到天黑,這段時間應該足夠我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武纓嗤聲道:“還不急呢?人家想要你的命,結果你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看根本不用酆都鬼差來拿你,你今天就得留在這個地方。”


    我嘴上說不急,但這個時候,心裏其實比誰都著急。


    如今這丁老頭是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但出黑的路數,都是些走陰陽的本事,現在我還在被酆都通緝著,哪裏敢走陰間的路?


    李正通教的東西裏麵,也沒有什麽能跟人打架的霸道術法,我就是想不出來,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我這個陰陽先生實在是當的有些丟人,沒有李正通的道行,甚至不及廉鈺的一點,如果這時候廉鈺還在身邊的話,他肯定能想出辦法。


    我不禁開始懷念之前廉鈺還在的時候,無論什麽情況下,他都能想到辦法解決,根本用不著我去想什麽。


    這時候廉鈺已經跟我分道揚鑣,不在我身前左右,真的遇到了事情,我這才明白,自己原來是處處捉襟見肘,麵對這種事情,隻能幹著急沒有辦法。


    現在身旁能依仗的,隻有武纓和柳蘇了。


    柳蘇這隻妖狐倒是比較謹慎,偶爾也能想出一些辦法,但他確實不如廉鈺的想法多,至於武纓,除了一言不合就嚷著滅了人家,眼下根本指望不上。


    焦急地想辦法的這刻,柳蘇也看眼頭頂,輕聲說道:“馬上就要天黑了,實在想不出辦法,那隻能強行跟他們衝突一下,我們千萬不能陷入被動,讓他們先開了冷槍——到時候幹脆我再用妖術拖住他們,你趁勢先跑到山上的道觀裏去。”


    我泄氣道:“實在不行,隻能這樣了,隻要能找到山上去,凝霜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我不信這個丁老頭還敢這麽造次。”


    天色越來越黑,僅僅是半柱香的時間,已經快要黑到看不清周圍的景象了。


    武纓繼續跟我說著他們那邊的動向,提醒道:“他們已經打算開始行動了。”


    我咬著牙道:“沒有辦法,隻能跟他們硬碰硬了,隻要他們一弩射不死我,到了近前,我就能將這兩個草包先給製住。”


    山腳下忽然出現一道煙花,在半空閃了一下。


    武纓見狀,接著跟我道:“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那丁老頭剛才好像發了一發信號,恐怕他手下不止這麽兩個人,那信號似乎是對他的迴應。”


    我一撇嘴,隨後聽到丁老頭跟他的兩個徒弟道:“我叫了幾個人來幫忙,一起將他們堵住,免得放跑,現在我去把他們帶過來,你們守好這裏,千萬不能放跑他們,一旦敢露頭,直接給他來一弩。”


    他那兩個徒弟一個勁地點頭。


    丁老頭冷刺刺地看我們這邊一眼,立即轉過身去,急匆匆地先離開了這邊。


    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趁著這個時候製服這倆人,結果才剛剛冒個頭,頭頂上嗖地一下飛過去了一支弩箭。


    他們這次放聰明了,倆人的弩箭是錯開放的,一個人繼續瞄著,另一個很是迅速地又將弩箭裝好。


    柳蘇想要再故技重施,但丁老頭臨離開的那陣,可能是給了他們什麽辟邪的東西,又或者是留下了什麽陣勢,柳蘇的妖術這次居然沒能蠱惑住他們。


    我們隻能繼續僵持,期間武纓想過去,但被我攔住。


    既然丁老頭不肯放過我們,此番暫時離開,肯定做足了準備,隻怕是武纓現在近不了他們的身。


    至於為什麽是丁老頭親自下去,肯定是怕讓他們倆人其中一個下去的話,會被柳蘇或者武纓半路上給截了住。


    要是真等到了丁老頭的幫手來,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我正想著,這時候能不能有個救星出現,結果這個想法才剛剛想過,還真就碰上一個。


    這還真是雪中送炭,老天助我!


    我們對峙的這刻,周圍忽然起了一陣陰冷的寒風。


    憑借著我現在的經驗,已經能夠分辨,這陣陰氣不是什麽冤魂厲鬼身上的,而是陰司或者酆都的人,是他們身上才有的氣息!


    武纓臉色一沉:“周圍似乎有陰間的人。”


    丁老頭的兩個徒弟顯然也感受到這些,立即打個寒顫,迅速迴頭瞄了眼身後。


    我悄然看去,在他們身後,一個陰涔涔的鬼影兒慢悠悠地走在那邊小路,看不清模樣,但隱約之間能看到他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


    我打眼一看,瞬時驚道:“陰帥?”


    柳蘇也是聽得有些愕然,低聲說道:“這裏怎麽會有酆都的陰帥出現,該不會是我們的行蹤暴露,所以追過來的吧?”


    我搖了搖頭。


    看起來不太像是這樣。


    那個鬼影子我一眼看穿,肯定是酆都的陰帥,看他戴著一個高帽子,想必是酆都裏七爺八爺中的一個。


    七爺指的是白無常,八爺指的是黑無常。


    聽說他們兩個大都是一起出現,形影不離,但眼下似乎是獨行?


    那鬼影子隻有一個人,看也不看我們這邊,而且沒有帶酆都的鬼差一起,因而很可能不是衝著我們的,隻是單純的路過,或者要去辦什麽事情。


    我迴想道:“那個肯定是白無常,我聽說,如果是路上碰到了獨自出沒的白無常,可以撿石頭去砸他,白無常一生氣,也會用身上的金銀珠寶反過來扔你,到時候他身上的財物扔幹淨了,就會氣得離開,隻留下滿地財寶,因而隻遇到白無常一個人,才有了一見發財的說法。”


    我這話的聲音沒有壓下,丁三爺的兩個徒弟顯然也聽了進去。


    瘦子迴頭再看一眼,小聲地和胖子嘀咕道:“師傅好像也跟我們說過這個,但他說白無常自己出現的時候不多見,如果真的碰到,那是要發財的征兆,身後剛才過去的那個,好像真是酆都的無常老爺!”


    胖子頓時樂道:“那就是說,我們今天要發財?”


    “嘿嘿,看來今天的運氣還算不錯嘛,”瘦子也樂道,“你先看著他們,我過去用石頭砸他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會往迴扔金銀來砸我,眼下撞到這種好事,那可不能錯過!”


    瘦子說完,一扭頭就去了。


    我看到他真的去撿石頭砸無常了,立即扭頭跟武纓和柳蘇道:“我們瞅準機會,準備跑路吧。”


    武纓看我一眼,納悶道:“為什麽要跑?那瘦子見財起意,趁著現在分心,我們完全可以先製住那個胖子。”


    我猶豫一下,這才小聲道:“其實剛才過去的那個,不是什麽白無常,那是他娘的黑無常——那瘦子真用石頭砸他,基本上就死翹翹了,白無常到底會不會一見發財,這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黑無常肯定不會扔什麽財寶迴來,基本上迴頭就是一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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