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進入了美麗的三峽。

    傍晚,夕陽已經落在了三峽那美麗的崇山峻嶺後麵,其實天色還是比較早的,隻因為船在峽穀中穿行,而使得太陽過早的被高聳如雲的山巒擋住了,這些山幾乎要將那天給刺破了。

    楊仙茅與彩鳳兩人坐在船頭,彩鳳在給楊仙茅彈奏古箏。

    經過這幽深寂靜的峽穀,古箏琴聲更符合這裏的情調。而且彩鳳似乎完全了解楊仙茅此刻的想法,因此她沒有歌唱,隻是讓手裏那悠揚深遠而富有意境的琴聲作為這美麗的三峽景色的映襯。楊仙茅悠閑的坐在一把躺椅上,隨著帆船慢慢往前行進,望著兩岸緩緩後移的風景秀麗的三峽美景。

    就在這時,一艘船從上遊順流而下,一個年輕女子,衣帶飄飄,站在船頭,悠揚的歌聲在山峽間迴蕩:“

    這條江水綠茵茵,

    不知是淺還是深,

    丟塊石頭問深淺,

    唱首山歌試郎心。”

    那女子一邊唱一邊把那星星般動人的眼眸朝著楊仙茅望了過來。

    在她開始唱的時候,彩鳳便發現楊仙茅的注意力已經被她吸引過去,便停了琴聲靜靜觀瞧。隻見她眉目傳情,便癡癡的笑著對楊仙茅說道:“楊大哥,這女子似乎對你有意思喲。”

    楊仙茅嗯了一聲,還是盯著對方沒說話。兩船慢慢靠近,那艘船竟然是緊貼著楊仙茅他們的船而過,在這兩艘船交錯的瞬間,那女子輕輕一躍,猶如乳燕歸林,輕巧地落在了楊仙茅他們的船頭。抬手用蔥白一般的手指捋了一捋鬢角被風吹亂的秀發,抿嘴一笑,對楊仙茅說道:“你是楊大哥吧?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你們走的可真慢,現在才到。”

    楊仙茅笑了笑說:“姑娘是在等我?既然姑娘能準確說出我的名字,看來姑娘是有備而來呀。”

    “很簡單,種得梧桐樹,自有鳳凰來。大哥就是那棵招來鳳凰的梧桐啊,雖然小妹不敢比鳳凰,但是也渴望能夠在大哥你這顆參天梧桐上歇歇腳,不知道大哥願不願意讓小妹有這個福氣呀?”

    楊仙茅笑了笑說道:“我對姑娘不甚了解,又如何談得上是否願意接納姑娘呢?”

    對麵那艘船已經調過船頭,與他們的船並肩而行。此處水流並不湍急,艄公隻要輕輕劃船,便可以保證緩緩而行。這時對麵船頭一個粗壯的黑大漢高聲道:“楊少俠,這位是我們巫山洞的洞主飄渺仙子。”

    楊仙茅長長的哦了一聲,拱手道:“原來是洞主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洞主恕罪。”

    飄渺仙子掩著嘴吃吃笑著,眼睛卻滴溜地在楊仙茅身上,上下瞧著說道:“我原以為公子是個不拘俗套之人,沒想到也跟那些人一樣酸溜溜的,看來讀書人都是這個德性,不過我們是在三峽住慣了的,都是些山野村姑,聽不得你們這些吊書袋,你還是跟我直截了當的說話吧。”

    “洞主見笑了,能夠見到洞主,說實話是當真很是高興。從剛才洞主越過兩船的身形來看,洞主的輕功超凡絕俗,實在令在下大開眼界。”

    的確也是,剛才這飄渺仙子越過兩船,那時的距離已經夠遠,而她還如此從容,仿佛在空中行走一般,這種淩空虛渡的本事,顯示出了極高的輕功造詣。楊仙茅自己在修真年代倒是還能做到,但現在也是做不到的了,所以這一番讚歎,倒發自內心。

    縹緲仙子吃吃笑著說:“讓你笑話了,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你這棵梧桐樹要不要我這個落草的鳳凰呢?”

    楊仙茅眉毛一挑,帶著些許的促狹說道:“那姑娘這話是不是在求親呢?”

    “你說呢?”

    “在下有何本事,能得到洞主的垂青呢?”

    “行啦,你在長江之上的一招萬佛歸宗,將乾坤二老打得落水重傷,這件事早在江湖傳得沸沸揚揚,我又如何不知。自古美人愛英雄,你這等英雄年少,我當然不能錯過,嘻嘻嘻。”

    楊仙茅不禁有些窘迫,這位飄渺仙子在這大山深處生活時間久了,越沒有江南的女子那般扭捏,敢愛敢恨有啥說啥。喜歡就是喜歡,直截了當的說,甚至毫不掩飾的表示表達心跡,這讓楊仙茅很是有些感動,他指著旁邊的張鐵嘴說道:“實不相瞞,這位是老者便是我未來的老丈人,我已經跟他的女兒有了婚約。”

    隨即又指著旁邊的坐在瑤琴旁的彩鳳說道:“這位姑娘也與我有了約定,等著他爹出現好好商談,看看是否願意下嫁於我,若是他父親點頭,我在這船上可就已經有兩房妻子了,洞主隻怕不能成為我的第三房妾室吧。”

    “那有何不可?”飄渺仙子笑嘻嘻的說道:“你先娶了她們,然後我把她們倆殺了,你不就隻有我一個了嗎?”

    楊仙茅聽了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心想這女子也未免太猛了點,忙擺手說道:“這種殺妻之事,又豈是我能做的。姑娘說笑了。”

    縹緲仙子咯咯嬌笑說道:“放心吧,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也不會動手的,免得你將來怪我。自然會有人幫我做這件事,不露痕跡地把她們倆殺了,要不帶到別處去賣掉也行。這樣你就能跟我雙宿雙飛了,——我縹緲仙子的丈夫當然隻能屬於我一個。”

    一聽這話,張鐵嘴頓時又氣又急,卻不敢發火,忙對楊仙茅說道:“賢婿,可不能聽這女人所說的話,那可是觸犯王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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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法?”飄渺仙子大笑,“這會子還提什麽王法,連這半壁江山都被大金占去了,剩下的半壁到底會不會易主還說不準呢。不過誰登上金鑾殿當皇帝與我們都沒關係,我們老百姓就過老百姓自己的日子。這三峽就我說了算。這一帶的百姓也隻認我,連朝廷都奈何我不得。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朝廷幾次出兵要來打我,又是如何被我打的落花流水,丟盔卸甲,葬身江邊的。這長江上下,有誰不知?所以不要跟我說王法,到了這裏,你就認我飄渺仙子的話就對了。”

    縹緲仙子這番話說的又輕又慢,而且甜滋滋的,好像並不是在說血腥的事情,完全是在拉家常似的。

    張鐵嘴頓時臉色煞白,抬眼望向後麵飄渺仙子的那艘船瞧了一眼,果然見到船上從船艙裏出來了數十個包著頭的蜀地兵士,穿著打扮都是一模一樣,頭上包著白布纏頭,身穿青衣粗布短衫,腰紮一根黑色腰帶,背後背著長弓,掛著劍,手裏則提著一把彎刀。那刀彎彎的,跟月牙似的。細看一眼就會發現,這月牙一般的彎刀的刀刃並不是在月牙的背躬部,而是在彎曲部位,怎麽看都像一把鐮刀。

    張鐵嘴這才知道,這唱著山歌舉手投足間都充滿女人成熟魅力的女子原來是個大魔頭,居然能夠將前來圍剿的官兵都殺得丟盔卸甲,那她又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飄渺仙子嬌笑一聲,眼波流轉間便對張鐵嘴說道:“你若是怕了,那就趕緊毀了婚約,自己離開吧。你放心,我包你平安離開三峽,不會有人對你怎麽樣,而且我甚至還會送你一筆不菲的盤纏,也算對你毀約的一點補償。這樣對你和對你的女兒將來都是有好處的。”

    張鐵嘴張口結舌滿臉脹紅,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沒想到自己想釣一隻金龜婿,使女兒有個好的歸宿,卻惹出來這麽出多的麻煩,一時間真是有些心驚膽戰,也不知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正在他彷徨間,就聽得楊仙茅嗬嗬笑道:“洞主,你可真會開玩笑,你著實把我嶽丈嚇著了。這婚姻大事豈能夠說毀就毀了,再者說了男女婚嫁,那也必須是你情我願這才是好的。又如何能夠用打打殺殺來逼人遵從你的話呢?洞主這就稍顯過分了。”

    飄渺仙子卻給了楊仙茅一個極其嫵媚的微笑,然後對張鐵嘴說道:“記住我剛才的話,我要做的事既便是他也阻止不了。他能守你一時,還能守你一世嗎?你可千萬別白發人送黑發人。”

    楊仙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冰冷的說道:“洞主,我敬你是一方之主,又途經貴寶地。所以對你敬了三分,也還請你對我們有適當的尊重,這位是我嶽丈,你再這麽嚇他,我隻怕是很為難的。”

    “嘻嘻,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嚇他。”

    飄渺仙子再不理睬張鐵嘴,扭頭望向旁邊的彩鳳,上下好生打量了一會兒,眼中多少有些妒忌的說道:“姑娘長得好生美貌,跟我年輕時比,那也不承多讓,難怪勾得我家官人如此癡迷。不過我敢跟你保證,如果你真要嫁給我家官人,你這張臉過不了一個月,就會連乞丐都不願意看一眼。”

    彩鳳頓時臉色煞白,嬌軀微微有些哆嗦。下意識從古箏後站了起來,躲到了楊仙茅身後,怯怯的說道:“楊大哥,我怕……”

    楊仙茅一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手輕輕的撫著她的纖纖素腰,心中著實感慨,這彩鳳的腰簡直跟柳葉一般又柔又細,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才修成如此正骨,簡直是個狐狸精。

    被楊仙茅這麽攬在懷裏,彩鳳頓時又羞又窘,臉上洋溢著喜悅,便大膽的瞧著對麵的飄渺仙子。

    飄渺仙子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燦若桃花,隻是那一雙美麗的丹鳳眼已經彎成了月牙,月牙散射出的寒光,跟她身後大船上那一排兵士手裏的彎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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