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一手捋著胡須,一手伸出搭在劉三妹的手腕內側,左右切了幾次。有些花白的眉毛抖了幾下,微微湊在了一起,好像是在琢磨什麽事情。

    一旁的王夫人已經有耐不住了,趕緊問他:“怎麽樣?是不是兒子?”

    王郎中緩緩搖頭卻不說話,王夫人本是滿心喜悅,可是見到王郎中竟然搖頭說不是兒子,頓時滿心歡喜消了大半。到還是王員外穩得住氣,說道:“無妨無妨,是女兒也沒關係。這不是頭一胎嗎?生了女兒還可以再懷生個兒子的嘛。上頭有個大姐,下來照顧小家夥也方便。”

    王夫人其實知道丈夫更希望有個孫子,他說這話隻不過是寬慰自己罷了。於是便也陪著笑臉點頭說:“孫女也好,孫女也行啊,總比沒有的好。”

    不料王郎中又搖了搖頭,這下倒把王員外和王夫人弄糊塗了,相互看了一眼,盯著王郎中說道:“那到底怎麽迴事,是兒子還是女兒,你到說句話呀?”

    王郎中慢慢放開了劉三妹的手腕,捋著胡須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她懷的這個胎兒很不正常,沒有唿吸,沒有動靜。我感覺不到他任何的生命信息,我不知道這肚子裏麵究竟是什麽。”

    這幾句話說得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劉三妹和小姑子,兩人快速的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她們隱隱有一個可怕的想法,想到了兩個月前劉三妹那可怕的夢。

    除了他們兩個隱約有這種想法之外,王員外和夫人則是對王郎中的這說法根本弄不明白究竟什麽意思。王員外急聲說道:“他大叔,有話你就明說,不要吞吞吐吐的。都是自家人,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王郎中點點頭,站起身。先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然後招手對王員外說道:“你們跟我到裏屋說話。”

    王員外和夫人這下真的緊張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忙答應了。把王郎中讓到了裏屋,關上門後王郎中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兒媳婦懷的這個胎很可怕,我感覺不到他是活的啊……”

    老夫人想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說道:“難道是死胎嗎?我可憐的孩子。”

    王郎中緩緩搖頭,說:“不是死胎,如果是死胎,我是摸得出來的。但是這一次我根本摸不出來,因為很詭異,你們要知道,感覺不到是活的,跟原本活著的中途死去那種脈相是完全不一樣的。她這個肚子裏懷的這東西,我摸不出來。我擔心是……,是髒東西留下的禍胎啊!”

    老夫人當然知道髒東西意味著什麽,嚇得啊的叫了一聲。問:“是真的嗎?”

    “我也把握不大,隻是有這種感覺。--實不相瞞,我以前有一個做道士的朋友,他曾經教過我如何摸這種髒東西留下的禍害。我感覺跟他所說的一樣,但是我不能確定。因此你們最好去找個道長瞧瞧,實在抱歉,這個我幫不了。”

    說罷,王郎中便告辭走了。

    王員外和夫人一臉惶恐的把王郎中送出了門,在門口兩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門口片刻王員外才低聲說道:“這件事暫時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去逼問兒媳婦,咱們先把事情搞明白再說。這樣吧,明日一早,咱們去玄陽觀請張道長給瞧瞧。聽說他有陰陽眼,能算卦,而且算得非常準。還能通靈,咱們去請他看看是什麽髒東西。”

    王夫人神情悲切的點點頭說:“我們王家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惹了這麽一場禍事。”

    剛才那王郎中有頭沒有尾的一番話說的王大郎雲裏霧裏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是看見妻子臉色煞白,低頭不語,不覺滿心狐疑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劉三妹還真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隻能搖著頭低頭不語,還是小姑子幫著嫂子對王大郎說道:“我看嫂子臉色都不好了,要不我先扶他迴去休息吧,等爹爹他們有個什麽結果再說。”

    王大郎便吩咐丫鬟攙扶少奶奶迴屋休息,他自己則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大廳裏轉來轉去,等著父親和母親迴來。

    過了好一會兒,王員外才迴到大廳。還沒等王大郎問出來,王員外便搶先說道:“沒什麽事,隻是你媳婦兒這胎有些不大好。可能將來會很慘,我們明天帶她去玄陽觀燒香許個願,菩薩保佑能順順利利的。你在家看著,就不要去了。”

    王大郎眼睛一瞪,說道:“那怎麽行?那是我的孩子,我不在場,這像什麽話。我們都去,不管還是怎麽迴事,我得弄個明白,不然我一個人在家會發瘋的。”

    王員外與夫人相互瞧了一眼,王員外原來是不想讓兒子太過擔心,但是想想兒子的話也對,這個時候他不在場,隻怕也不合適,於是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好吧,明日一早咱們就動身,早去早迴。”

    第二天早上,王員外準備了兩輛牛車,他跟夫人還有兒子跟兒媳加上小姑子五個人一起前往玄陽觀。

    這件事關係重大,原本王員外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的。但是家人不知道又不行,包括自己的小女兒。她知道了之後非要跟著去,王員外也隻好答應了。想著如果真是有什麽不好的結果,有小女兒在場的話也好勸一勸,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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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一行人上了牛車,楊仙茅現在是在王大郎他們院子裏做事,所以由他駕駛王大郎和劉三妹兩人乘坐的那輛馬車在前麵開路。後麵跟著王員外他們的牛車,一路搖搖晃晃慢吞吞的朝同州城外麵的玄陽觀走去。

    牛車走在半路上的時候王大郎內急,到小樹林去小便,牛車則都車停了下來。

    趁著王大郎進了小樹林的這個間隙,劉三妹趕緊壓低聲音對楊仙茅說道:“楊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我這迴肯定死定了。”

    楊仙茅一聽這話反倒高興了,心想,我要的就是你要麵臨生死危險,然後才能幫你,這樣才能完成我的任務。但是臉上卻不能夠把這種幸災樂禍一般的表情表露出來,忙也低聲說道:“少奶奶請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不管發生任何事,一旦有危險你要馬上向我靠攏。不管出現什麽你覺得危險的事,都要馬上告訴我,我才好想辦法,明白嗎?”

    劉三妹心頭感激,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這個人跟自己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隻是因為是哥哥的朋友就這麽幫自己,不覺間心裏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

    他們的牛車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中午時分,終於來到了同州城外的玄陽觀。

    門口負責接待的小道士見到劉三妹他們,馬上欣喜地上前,陪著笑臉招唿。因為劉三妹與小姑子這之前剛來過,這小道士也還記得。

    小姑子嘴巴快,搶先說道:“你們主持呢?他在後麵吧。”

    小道士歉意地笑了笑說:“姑娘,你要是找主持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在你們來的那天,主持因為急事離開了道觀。”

    小姑子和劉三妹頓時大失所望。楊仙茅上前問道:“他去了哪裏?有沒有跟你們說?”

    小道士搖搖頭說:“他誰都沒說,隻是自己打了個包裹,急匆匆的就走了。路上有師兄跟他招唿,他也沒理睬。好像有什麽非常緊急的事情,走的好快,我們大家具體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劉三妹望了望丈夫,又瞧了小小姑子。王員外捋著胡須沉吟片刻,說道:“尊道觀還有誰道法高深,能夠算卦解簽呢?”

    小道士立刻笑著說道:“我們道觀裏懂得解簽算命的多了呢,比如廟祝,他就是專門在三清殿給來上香的各位香客解簽算卦的,從不收錢。很多人經常來,不管是大事小事,還是遇到疑難的問題都要來找他,讓他算上一卦解簽呢。”

    王員外緩緩點頭,說道:“就他了,帶我們去找他吧。”

    小姑子忙對王員外說:“這廟祝恐怕比不上張天師吧,張天師算的卦解的簽那才叫一個準。”王員外無奈的苦笑說:“我也想請張天師啊,可他不在能有什麽辦法,隻能退而求其次了,進去吧。”

    說罷帶頭邁步走進了玄陽觀,來到了三清殿。這廟祝正在跟別人解簽呢,三清殿上也有不少善男信女在上香禱告或者四處遊玩。因為這玄陽觀也算得上是同州的一大景點了,那些閑暇無事的公子哥大姑娘小媳婦總喜歡到這來遊玩踏青或者納涼避暑。這道觀四周都是高高的鬆柏樹,又是在山崗之上,山風一吹,格外涼爽。雖然現在已經入秋,可是這秋老虎還是挺厲害的。

    劉三妹進去之後,在三清殿前拿過了旁邊小道童遞過來的一桶竹簽。然後一隻手提起裙裾盈盈拜倒。捧著那桶竹簽磕了個頭,心裏默念著自己想求問的事情,隨後雙手捧著簽筒開始搖晃。隻得片刻,那簽筒便掉出一隻。

    劉三妹連忙將簽筒還給小道童,從地上撿起那支竹簽自己反複看了看,卻看不明白。身後她的丈夫王大郎伸手將竹簽奪了過去,皺著眉瞧了半天也沒看懂。

    王員外說道:“你要能看懂,咱們還跑來求簽幹嘛,快拿去給廟祝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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