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代,買礦脈就像現代的賭石一樣,劃開了,裏麵有美玉,那就瞬間一夜暴富;開到頑石,裏麵啥都沒有,那有可能就會傾家蕩產也都未可知。這一點漕運判當然是知道的。他見曹舵主一個勁的朝自己哭窮,很是可憐,心知他必有所求,但是卻不著急問,隻是同情地頻頻點頭,等著他自己把話說出來。

    那曹舵主說了半晌,好像終於把苦水倒完了,這才說到正題:“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求你一件事。”

    “有事你盡管說,隻要是能辦到的絕對沒問題。”

    雖然漕運判是朝廷官員進士出生,但是卻有些江湖豪傑氣息,跟著曹舵主兩人結拜兄弟之後,也學著他的一些江湖口吻,不再文質彬彬的。

    曹舵主歎了口氣說:“實在不好開口,可是也沒辦法,剛才我說了諸多難處,可不是想別的,就是那稅錢,能不能再給我緩一緩,緩到年後?等到開了春,生意好起來,那時我一定把稅款全部交上。倒不是別的,我這幫兄弟,還有苦力、船工,都等著錢迴家過年,我把錢給了他們,可就沒更多的錢交稅了,你也知道這稅款你可沒給我便宜什麽。我可一直都是實打實的交,現在這麽大一筆錢,我一時還真拿不出。這船運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漕運判一擺手說:“自家兄弟這些話就不說了,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我再跟他們打個招唿,先挪用別的錢幫你補上,等到年後,你再把稅款給我,我再把這挪用的錢填上。我可跟你說,你要是年後不給我錢,我補不上這窟窿,可是會立刻就把我給害了的,這裏麵的利害關係,你明白的吧?”

    曹舵主一聽這話不由狂喜,趕緊起身一躬到地說:“多謝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漕運判拱了拱手,說道:“倒也不必客氣,你也是為了手下一幫兄弟有錢迴家過年,這件事我得幫你做,總得做了這個好人才行啊。要不然一大幫子人圍在你家門口要錢,這大過年的,你的日子不好過,我也看不過去呀!”

    “哎,是呀,要是這會子能有一大筆生意做,到年邊再賺上一筆錢,或許就能緩過勁來了。偏偏前些日子,大多數的船都空著,也是奇了怪了,這老天爺不知道咋想的,怎麽就突然不用船運東西了,害得我這裏幾百艘船都空著,真是氣死我了。”

    漕運判看了看窗外說道:“沒別的事我就不留你了,我還有著急的事,要去拜訪一位先生。”

    曹舵主趕緊起身說:“那好,那你忙,我走了。”

    漕運判送他出了門,在出門的路上,曹舵主隨口問了一句:“大哥,你這是去拜訪的誰呀?這麽著急。”

    一提起這件事,漕運判頓時有些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畢竟是兒子露臉的事情,說道:“我兒子你是知道的,他在書館裏讀書,準備考太醫書院,這小子本也不是個讀書的料,總是把我氣的要命。可是不知怎麽的,這些日子他突然找到了一位非常了得的名醫,拜為老師指點於他。連續幾天做的作業都得到了費神醫的誇讚,費神醫甚至說,這位名師指點他的內容年費神醫自己都答不出來,讚譽之情毫不掩飾呀,可見對他的敬佩。我知道之後很是高興,所以正準備前去拜訪呢。”

    “哦,原來有這等好事,哎呀,咱們義結金蘭,你的兒子當然也是我的孩子,既然遇到名師,我說不得也要去拜會一下,咱們就一起去吧。”

    聽了這話,漕運判點點頭頭說:“行啊,你要沒事就跟我一起去,也順便認識一下這位讓費神醫都敬仰無比的人,這可是難得的機緣呀。”

    兩人說著,便馬上吩咐人備了轎子,帶了一大堆禮物。

    曹舵主自然也是前唿後擁的數十人。同時吩咐人趕緊跑迴去準備了一些禮物挑來,一並送去,路上也就不耽誤了。算算時辰,差不多可以同時到達

    兩個人估計的還真不錯,漕運判的手下辦事也利索,在他們把禮物挑來楊仙茅的藥鋪門前時,曹舵主的禮盒也一起挑來了。當下由花有影、花無香姐弟倆前麵領路,遞上拜帖。楊仙茅親自出來迎接。

    漕運判和曹舵主兩個人一見到出來迎接的居然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不由得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身邊的花有影。

    花有影趕緊做了介紹,漕運判和曹舵主這才相信,眼前這位年輕人,正是指點兒子的那位名醫。

    中醫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經驗醫學,需要積累大量的臨床治療經驗,才有可能得到豐富的知識,技術也才能比其他人要高明。而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要想成為讓費神醫這樣的老太醫都讚歎的神醫,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但事實上又卻是如此,這兩人不禁驚駭無比。

    楊仙茅見到他們的神情,不由微笑,拱手示意請他們到屋內。於是把他們請到了內宅客廳說話。

    劉冬雁把漕運判和曹舵主登門拜訪的事告訴了老太太唐氏,這下把唐氏慌的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麽大的官,而且人家還是親自登門拜訪,更讓她受寵若驚,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去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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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劉冬雁跟他說:“他們是來找少爺談事的,老太太沒什麽事,不用去見他們。”

    唐氏不知道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在平常百姓家,因為房間都不大,也就一兩間房,大家都在一起,來了客人自然是一家人都見得到,也是一家人都出來相見,不像大戶人家的宅院,離著多老遠,那如果不真是刻意來拜訪了一圈的話,是沒必要出來相見的,所以聽到劉冬雁這麽說之後這顆心才放下來。

    分賓主落座之後,漕運使對楊仙茅是大加讚歎,說道:“費神醫對楊公子十分推崇,我們在來之前還以為您一定是位行醫數十年的白發蒼蒼的老者,卻想不到如此年輕。當真是有誌不再年高,無誌空活百歲,實在令人讚歎。”

    曹舵主也嗬嗬笑著說:“嚇誰呀?這滿汴梁城幾百家商鋪、藥鋪、醫館,但凡是坐堂郎中,沒有不是三四十歲以上的,白發蒼蒼的老郎中更是不勝枚舉。這些人都稱不上神醫,我聽說那費神醫眼高於頂,一般郎中是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的,偏偏楊公子能得到他如此讚譽,可見公子醫術之高明,真是令人敬仰。”

    楊仙茅微笑說道:“兩位謬讚了,學無止境,我需要提升的空間還很大,再這麽誇下去,我可要驕傲了。”幾個人都哈哈大笑。

    漕運判說:“今日我們來此,一來表示感謝,二來我聽小女說,已經跟你達成協議。我聽了這協議後覺得,能遇到先生這樣的名師,給的錢也太少了點。所以,我今日登門,就是想告訴先生,如果真能得償所願,老夫願以雙倍奉上先前商定的酬金。前麵的一百兩還不夠,所以我又準備了一百兩,翻倍給先生您。還請先生笑納。”

    說罷,揮了揮手,跟來的管家趕緊打開禮盒,露出裏麵白花花的一大堆銀子,楊仙茅微笑著擺手說道:“這倒不必了,既然已經商定的事情,又為何要坐地起價呢?雖然你們是為了我好,想更多的表示心意,可是這要是傳出去,那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訂協議就是開弓沒有迴頭箭。”

    漕運判和曹舵主兩個人都勸楊仙茅說:“先生如此高明的藝術和才學,這點錢,實在是太不夠表明我們的心意了,還請先生務必收下。”

    聽他們兩說的真誠,楊仙茅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提個建議,看兩位覺得行不行。”

    說罷,他把眼光望向了漕運判和曹舵主。

    曹舵主和漕運判兩人都趕緊點頭望著楊仙茅。

    楊仙茅說道:“是這樣的,我請人勘探了一個礦產,經過確認,是在距離這兒一百裏的一個村子旁邊的,一片山裏,是鐵礦,我想向朝廷申辦采礦權,但是我又沒辦過這種事,所以不知道怎麽去做,不知道兩位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幫我申報一下,具體範圍到時候我去說。”

    漕運判一點就明白了,說道:“好啊,這個沒問題,包到我身上,我保管給你辦的妥妥的,最多一天,明天就把這事辦了。”

    按照朝廷規定,申報采礦權的話,除了手續費之外,還要交一百兩銀子的保證金,要確保能在一年之內開工。開始采礦,如果一年之內沒有動靜采礦的話,就會把采礦許可證收迴,同時還會把一百兩銀子的保證金也沒收了。

    漕運判當然明白這個規定,但是他沒有跟楊仙茅說,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幫他交了保證金。因為這保證金將來開工之後,是可以從上交給朝廷的百分之二十的礦石折算價中進行扣抵的。若楊仙茅真的開了礦,賺了錢,自己也是可以收迴來。但如果說楊仙茅因為種種原因沒能開出礦,自己替他貼了這筆錢就是了,也算是報答他指教兒子醫術的這份情誼。

    聽到漕運判一口答應,曹舵主忽然眼珠一轉,想到一件事,頓時興奮起來,說道:“楊公子所說的那個村子在汴梁河邊吧?如果開發鐵礦,是不是需要大量的船運輸?公子願否把這個運輸任務交給我?我絕對給你最優惠的價格。而且,也完全有保障。因為我是碼頭船幫舵主,我手下數百艘船呢。如今正好空著百餘艘還沒攬到活,不知道楊公子願不願意把這活兒交給我來做?價格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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