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老太爺瞧見正在狂吃海塞的宵真子,哈哈笑道:“有外人在,你也是這個吃相,當真丟我們修道人的臉。”

    宵真子並不停下來,繼續啃著豬蹄,含糊的說道:“哪有什麽外人啊?這位一文道長也是修道之人,而且他的道法隻比我高,不會比我低的啊,你是不見真佛不磕頭,見了真佛也不知道,真真笑死人啦。”

    一聽這話,歸老太爺大吃了一驚,扭頭望向楊仙茅。而這時楊仙茅也已經停止啃豬蹄了,不過雙手還捧著豬蹄,訕訕地朝他笑,站在那兒,因為手裏還有豬蹄,也不方便抱拳拱手。

    “你當真是得道高人,若真是這樣,那我還真看走眼了。不過他們已經跟我說了,你好像懂醫,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吃了之後動手術不疼痛,醫術也著實不錯,這個跟道士可沒啥關係啊。”

    宵真子又咬啃了一口豬蹄,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法千萬,你能一個人全部都修了嗎?就像你這老家夥,隻想著長命百歲,怎麽長命怎麽修,你修的法門跟人家不一樣。人家對長生之道並不在意,而修的是陰陽宅風水,這可是門大學問啊,我至少是不懂的,你這老家夥也是不懂的,你說他厲害不?”

    這話一出,不僅是歸老太爺吃了一驚,楊仙茅和歸老太爺都吃了一驚,楊仙茅的吃驚程度更甚,因為他到了歸家莊,從來沒跟人說過自己會看風水,也從來沒給人看過。偏偏這老道一眼就感覺到而且說了出來,當真讓楊仙茅目瞪口呆,而心中卻又非常的高興。因為如果對方的道法真的很高,逆天改命去除五弊三缺的希望就很大,他很是崇拜的瞧著宵真子。

    老爺子在正中首座空著的位子坐了下來,自然是緊挨著宵真子的,本來宵真子應該坐在客席首座,也就是老爺子的另一側,但是宵真子進來之後,也不顧侍從的安排,徑直一屁股坐在了下首位的椅子上,也不管那一直是誰坐的,所以整個座次也就亂了。現在成了歸老太爺和宵真子分別坐在楊仙茅的左右手,他成了首座。

    楊仙茅發現不對,站起來想坐到宵真子的下手去,卻被宵真子按住肩膀說道:“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囉嗦,你就好好坐,吃東西坐哪不是一樣啊。”

    這一點歸老太爺倒是跟宵真子很投緣,擺了擺手說:“就是就是,坐下來吃,不用分什麽賓主了。”

    一旁的歸莊主趕緊端了一個碗遞到他麵前,說:“爹,這是人參雞湯,你先喝喝看。”

    歸老太爺嗯了一聲,伸手過去接,不料右手突然一痛,吃不住力,那碗裏的雞湯潑出一小半,全都潑在了他的手上,把他燙得嘴裏哎喲叫了一聲,趕緊把碗咚的一聲放在桌上。

    這下慌得歸莊主趕緊吩咐丫鬟拿來手絹,親自替老太爺擦拭手上的湯,同時叫另外一個丫鬟端來清水為他清洗。

    歸老太爺一邊洗手一邊罵罵咧咧:“他奶奶的,那天晚上不知是誰用瓦片砸過來,把我手給砸到了,這小賊沒逮著他倒罷了,要逮著他,一定叫他好看!”

    旁邊的宵真子一笑,說:“你到哪去被人砸了?不會是翻人家閨女的窗戶吧?”

    歸老太爺呸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非要跟女人雙修才能提升道術。我是看著我家媳婦兒可憐,不忍心讓她再受罪,本來想把他們買迴來的兩隻吸血神蛙給宰了的,她沒這吸血神蛙就會死,也就擺脫這折磨了,不料有人暗中下手把我打傷了。對了,我聽說是你把我劃傷的吸血神蛙給救活了,還給它把傷口縫上了,是嗎?”歸老太爺扭頭望向楊仙茅。

    楊仙茅訕訕地笑了,說:“是呀,我負責這兩隻神物,它們受傷我當然要有義務救治,正好我也懂一點醫術,就給它們治療了。”

    “你何止是懂一點醫術,你醫術高明呢。你要知道這吸血神蛙生人固然不能靠近,便是飼養它的人要觸摸它那也是不行的,它會發瘋的。它發起瘋來那可不得了,以前我曾經想悄悄宰了他,被它發瘋之後差點咬到,我聽青雲那老家夥說,被它咬到或掃到的地方,那皮子就變得異常堅硬,跟皮革一樣,要是身上有這樣一道一道的皮子,那才嚇死人呢。

    楊仙茅聽到這不由心中一動,忙問道:“被它舌頭舔中之後,會不會中毒什麽的?”

    “那到不會,隻是你被它舌頭舔到之後,那塊皮膚就會變得跟皮革一樣堅韌,沒有任何感覺,很難受的。而且要是被它舌頭直接刺中,那可就一命嗚唿啦。所以我說你小子醫術很高明,居然能讓它乖乖的讓你縫合,不過我現在知道了,你好像用的是一種藥使它麻醉了,他們跟我說了,想請你給我兒媳醫治。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想說的,既然你能夠醫治我兒媳,所以我也就說開了。”

    說道這兒,歸老太爺扭頭對兒子說道:“我私下裏要斬殺你們買迴來的那麽貴的吸血神蛙,就是為了你媳婦,你不會怪我吧。”

    歸莊主趕緊賠笑說:“哪能呢?老太爺一心為兒女,我們感激都還感激不過來呢。”

    宵真子啃完了豬蹄,油膩膩的雙手在道袍上擦了兩下,也不管旁邊仆從遞過來的手帕,徑直一拍桌子說道:“上酒來。”

    這些丫鬟仆從知道他的秉性,趕緊從旁邊拿來了一個大海碗放在他麵前,咚咚的倒了滿滿一碗,宵真子指著楊仙茅說:“給他也放了一個同樣的碗,其他人隨便你們放什麽。”

    他又用油晃晃的手啪的一下拍到楊仙茅的肩膀上說:“今兒個咱們好好喝一頓,我看你酒量怎麽樣?我告訴你,歸莊主兒子托我給你解除五弊三缺,我也答應了。但是我可沒說什麽時候給你化解,你要對我脾氣,馬上給你化解都可以,你要不對脾氣,三天五天十天八天,一兩個月一兩年,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給你化解。”

    楊仙茅嗬嗬笑道:“道長真是爽快人,那好,道長有什麽吩咐在下無不遵從,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都行。”

    說罷,楊仙茅端起麵前的那一大海碗的酒說道:“我先敬道長一杯,先幹為敬。”

    說罷一仰脖,咚咚咚連氣都沒換一口,將偌大的一碗酒直接灌進了肚子中,然後將碗穩穩地放在桌上,瞧著宵真子。

    宵真子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說:“有你的,這樣才對我的脾氣。”說罷,伸出油花花的手又在他肩膀上啪地拍了一掌。

    他已經在楊仙茅街上拍了好幾掌了,力道倒不是特別大,隻是他那油花花的手已經在楊仙茅衣袍上留下了好幾個手印了,看著著實有些惡心,一旁的劉冬雁止不住皺眉。

    宵真子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也是咚咚的把這一碗酒喝幹,又吩咐到:“倒酒倒酒,”然後右手指著其他人說:“你們喝呀,不過隨意。願意喝完就喝,不願意喝就別喝,我是不會勸人酒的。”

    就這樣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其他的人是小杯相陪,大部分酒都被他們倆喝到肚子裏去了,待到酒宴喝完時,那一壇十斤裝的酒壇子已經空了。

    酒飽飯足,宵真子拍了拍肚子,站起身說:“行了,咱們該辦正事了,對了,你家的兒媳婦在哪呢?我去瞧瞧。”

    歸老太爺站起身說:“我就奇怪了,你吃了那麽多東西,灌了那麽多酒到肚子中,你肚子咋還是平平的,那些東西都到哪去了?”

    “這就叫道法,別說這麽點酒水了,我就把你們家糧倉全都吃光,我的肚子也不會鼓。”。

    老爺子搖了搖頭說:“照你這麽吃,那可不是養生之道。雖然你這法門我不會,卻也不屑於知道,沒屁點用處。所謂修道,那要與天地齊壽,日月同輝,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葉。”

    “與天地齊壽?好大的口氣,不過你有這樣的宏偉誌願我也不攔你。不是我打擊你,我跟你說了很多次,長生不老那都是虛偽的,延年益壽還有可能。瞧你這樣子,活個百八十歲的沒問題,這也是你修道的所得吧。好了,廢話少說,趕緊去看你兒媳婦,我們想想該怎麽給她做手術,然後我還要叫一文老弟陪我去青樓逛逛呢。”

    一聽這話,楊仙茅嚇了一跳,正要開口推辭,卻看見宵真子疑惑的目光瞧著他,那目光似乎在說:你剛答應的什麽都聽我的號令,怎麽又想違抗我?

    楊仙茅馬上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嘿嘿笑了兩聲沒開口。

    於是一行人來到了歸夫人的閨房。歸夫人依舊歪躺在床榻之上,隻是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頹廢,多了企盼和喜悅。聽到腳步聲,她微閉的眼睛也猛地睜開,欣喜的望著門口,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麵的宵真子,還有後麵的楊仙茅,欣喜地支撐著坐直身子,拱手說道:“多謝兩位道長來救我。”

    宵真子原先嬉皮笑臉,到她這兒卻板著個臉說道:“我們來瞧瞧。你坐著別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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