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幾個將領同時脫口而出。

    定州節度使孟玄喆上前一步說:“從來沒有說讓統軍將領親自前往投降的,隻怕是遼軍想把你扣為人質,所以千萬不可前往。”

    其他幾個人都隨聲附和,頻頻點頭,認為他說得非常在理。

    楊仙茅笑了笑說:“如果是這樣,那就更需要我前往了。因為隻有我去了遼營,才能讓遼軍徹底放鬆,才能達到我們作戰的目的。”

    其他幾個將領其實心中也明白是這個道理,便不再說了。

    他們望向楊仙茅的目光充滿了敬重和感激,他們想不到楊仙茅居然會答應這個要求,前往遼軍大營,楊仙茅這一去是有去無迴,即便大軍殺將過去,遼軍知道是詐降之後,惱怒之下會拿楊仙茅開刀,所以這一去可謂十死無生。

    李繼隆道:“要不,還是我去吧。”

    一聽這話,其他幾個將領也爭著去。

    楊仙茅很是感動,因為看得出來這些人都被自己感動,說出這話發自內心,便抱拳道:“遼軍要的是我,你們去沒有用。他們點名道姓要我去,換成別人結果隻能是多一個人質,所以不要再爭了。你們布好陣之後,裝著投降的樣子接近遼軍,突然發動進攻,殺他個措手不及。不用顧及我,這是命令。”

    說罷,楊仙茅大踏步出了中軍帳,吩咐門外兵士把自己的赤陽驢牽來,翻身上驢,甩著小鞭子,噠噠的出了宋軍營陣,前往遼軍。

    宋軍都驚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眼睜睜望著他身穿官袍,騎著小毛驢,慢悠悠往前遼軍而去。

    楊仙茅心裏其實非常緊張,但是他並不如何害怕。因為上一次自己在遼軍中快馬銀槍,還帶著皇帝和蛇仙姑都殺出了重圍,他相信自己這一次同樣能夠殺出重圍的。

    而且,擒賊先擒王,既然遼軍要見自己,自己正好可以接近遼軍的統帥,將他抓住作為人質,又或者直接殺掉敵軍統帥,讓其群龍無首。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往前走了一段路,便看見遼軍了。

    這一瞧之下,楊仙茅嚇了一大跳,隻見遼軍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頭,所謂人上一萬無邊無沿。遼軍人數超過十萬,那更是看不到頭了。

    遼軍列隊整齊,騎兵已經做好衝鋒準備,正虎視眈眈等著宋軍反應,前鋒便看到宋軍方向來了一頭小毛驢。毛驢上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宋朝官員,晃晃悠悠朝他們過來了。

    因為先前已經知道大帥要求宋軍派出他們的監軍楊仙茅來送降書,這才會相信他們真有誠意投降,所以這些人便知道,這應該是前來送降書的宋軍最高指揮官之一,監軍楊仙茅。

    遼軍見到楊仙茅身為宋朝高官,居然騎了一頭毛驢過來,樣子很是有些滑稽,便都哄堂大笑。

    楊仙茅手裏甩著小鞭子,空中打著響鞭,卻不抽打赤陽驢,這赤陽驢通人性,隻需要告訴它目的地,根本不需要打鞭子就知道方向和速度,所以甩鞭子隻不過裝個樣子而已。

    他看見遼軍如此雄壯,心中十分震撼。上次幽州之戰是在深夜,在這之前他一直在中軍帳跟皇帝在一起,更沒有到前鋒去,所以沒有看見排好兵布好陣的遼軍。此刻親眼目睹嚴陣以待的遼軍之後,楊仙茅心中的震撼很強烈。因為遼軍軍紀森嚴,將士排列整齊,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平心而論,相比宋軍來說,遼軍似乎戰鬥力要更強一些。

    楊仙茅一直來到了兩軍陣前,便有一個遼軍策將領策馬過來,高聲道:“你這宋朝官兒,是不是監軍楊仙茅?”

    楊仙茅整了整官帽,手中小鞭一揮說:“正是本人,帶我去見你們大帥,我是來送降書的。”。

    “既然是來投降,為何不下馬?啊不,下驢。哈哈哈”

    楊仙茅一聽對方這話,正中心意,他就就是要拖時間來的,於是便翻身下了驢,手牽著,踱著方步往裏走。遼軍自動分成兩列,讓出一條路,滿臉譏笑地望著他。

    楊仙茅一步三搖,牽著毛驢往裏走,那遼軍將領道:“你走快點,我可沒跟功夫跟你磨蹭。”

    楊仙茅依舊慢騰騰的,說道:“我身為宋軍最高統帥之一的監軍,必須要顧全官威。要走快了,官帽歪了,姿勢不雅,豈不是有辱斯文。”

    那遼軍將領見他都來投降了,卻還要注意什麽官威,不由得哈哈大笑,不過也就懶得再催他,便策馬在旁,慢慢跟著他往裏走。

    走了好半天,終於到了遼軍的中軍大帳。有兩個遼軍兵士上來搜查楊仙茅身上並沒有任何攜帶任何兵刃,便放他進去了。

    楊仙茅牽著毛驢一直走進遼軍的中軍大帳,一個巨大的蒙古包似的,果然夠大,裏麵已經有十幾個人,卻還顯得很空曠當中,兩張長條幾案後,端坐兩位身穿鎧甲的大將。其中一人,正滿臉陰毒地盯著他。

    楊仙茅一看見這位遼將,頓時明白了為什麽遼軍指名道姓要他前來投降,原來冤家路窄,上次在幽雲之戰中自己曾經跟這位遼將拚殺過,將其重傷。

    這惡毒瞧著楊仙茅的遼軍,當然就是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是八級強者,楊仙茅級別遠低於他,本來根本不可能傷到耶律休哥的,但是,當時宋軍的八級強者地虎尊者從地下抓住了耶律休哥的雙腳,使他無法動彈,而楊仙茅又是用暗殺第一利器“鬼突刺”偷襲,隨後又使用楊家槍,這才重傷了耶律休哥。並讓其誤以為是楊家將到了,這才倉皇逃走。要不然,耶律休哥即便身負重傷,要殺掉楊仙茅,卻也不是難事,畢竟雙方實力相差懸殊。

    耶律休哥在逃走的時候,曾死死盯了楊仙茅一眼,將他的相貌記住,後來他才知道楊家將根本沒有參與幽州之戰,是去押糧草去了,也就是說,當時傷他的那人雖然使用了楊家槍法,卻不是楊家將,而且級別也低得多。

    耶律休哥通過潛伏在大宋的細作,很快便查清楚,當時的那個年輕人是宋太宗身邊的侍禦醫,護送大宋皇帝殺出重圍,後來被封為伯爵。而這一次領兵迎戰遼軍的統帥中,就有這位年輕的侍禦醫,擔任監軍,是的兩位監軍之一。

    耶律休哥不由暗笑大宋皇帝怎麽派一個侍禦醫來領兵,但是這也給了他報仇的機會。

    耶律休哥原本準備兩軍交戰之後生擒楊仙茅,但是,他想不到宋軍居然會要求投降,並送來了降書。耶律休哥當然不相信宋軍會輕易投降,認為是詐降,但遼軍最高統帥韓匡嗣大喜過望,認為兵不血刃就收複整個十萬宋軍,那再好不過的了,所以堅持認為宋軍是真的要投降,兩人爭執不下。耶律休哥靈機一動,便提出讓楊仙茅來送降書,並將準備將他扣為人質。

    如果楊仙茅真的來送降書,就表明宋軍的確是真的準備投降,否則就是詐降,就立即進攻。耶律休哥的提議最後得到了韓匡嗣的讚同,這才提出讓楊仙茅來。

    楊仙茅卻真的來到了遼軍的中軍大帳來遞降書。這讓韓匡嗣是又驚又喜,更加確定宋軍要投降,便傳令下去,準備接受宋軍的投降。

    耶律休哥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看見楊仙茅,便想起自己大腿上的傷就是拜他所賜,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找迴麵子。

    楊仙茅牽著毛驢邁步來到掌中,瞧著耶律休哥拱了拱手說道:“耶律將軍,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好的差不多了吧。”

    耶律休哥見楊仙茅哪壺不開提哪壺,揭他的傷疤,更是惱怒,重哼了一聲,伸手在桌上砰地拍了一巴掌,指著楊仙茅:“既然前來投降,為何不下跪?”

    其他旁邊其他的人跟著叫嚷起來:“跪下!”

    楊仙茅淡淡一笑:“笑話!我們之所以投降,是因為仰慕大遼天朝的國威,所以想歸順大遼朝,不是來乞求饒命。投降跟被俘是兩迴事,被俘是你們遼軍打敗了我們宋軍,抓我們做俘虜,投降是我不願意跟你打,而是願意歸順於你。——對於起義投誠歸順的將領,難道貴朝都是要讓他們下跪的嗎?我們誠心投誠,但是如果貴軍對投誠的義軍是這個態度,那還是算了,兩軍先打他媽一仗再說,看看究竟誰勝誰敗。”

    一聽這話,遼軍將領麵麵相覷。

    的確,楊仙茅說的沒錯,歸順的將領不同於抓到的俘虜。對於歸順的將領不僅不會折辱,還會根據降將的能力重用。投誠的兵士也是會整編到各部隊,甚至保留原先的建製直接使用的。

    韓匡嗣坐在另一張長條幾案後,點了點頭,對耶律休哥說:“罷了,既然楊將軍他們有意歸順我大遼,當然要以禮相待。”說罷,韓匡嗣又轉頭望向楊仙茅,說道:“快給楊將軍賜座。”

    很快,便有人拿了一根圓凳放在場中,楊仙茅毫不客氣,撩衣袍坐下。那頭赤陽驢跟在他身後立在一旁,有護衛要去牽走,赤陽驢一尥蹶子,將他踢了一個跟鬥,眾人忍不住發笑。便沒人再去牽驢了。

    護衛將楊仙茅手中的降書接過,放在了韓匡嗣桌上。韓匡嗣拆開看了,是宋軍統帥劉廷翰所寫,言辭懇切,當下點點頭,放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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