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鼎聽到公主讚歎這小郎中醫術了得,露出了驚訝之色,因為他太了解自己這性格高傲的學生了,她看不上眼的就看不上眼,能讓她看上眼的,還真不多見,不管是書法字畫,還是醫術,畢竟他在皇宮之中見識的名醫太多了,能讓他出口誇讚醫術了得,那就是真的了得,而不僅僅是客氣的話,因為他知道他的這個學生是不會拿這些來客氣的。

    等到後麵,聽到文馨公主說他是京城太醫院書童,頓時釋然了,原來是太醫院出來的,那就可以理解了,同時,他的心中也多了一分親切感,就跟當初文馨聽到楊仙茅是吳越太醫院出來的,便決意留在楊仙茅身邊一樣。

    亡國之人又對皇宮中的人特別有感情的,才會有這種感覺。林鼎盡管是宰相,但是也經常出入皇宮,所以,見到在皇宮呆了十年的小書童,也都平白多了一分親切感。

    所以他望向楊仙茅的眼神,便多了幾分親熱,抱拳拱手說道:“老朽林鼎,見過楊公子。”

    楊仙茅見這位吳越國的前宰相如此平易近人,也有些感動,趕緊抱拳施禮,說:“小可楊仙茅,拜見林老先生。”

    接著,林鼎介紹了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卻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們,聽說公主來了,便一起出來迎接。

    因為書社上午的聚會已經解散了,所以其他成員並沒有在他府上。

    林鼎對文馨說:“你和楊公子就住在我家吧。”

    文馨又扭頭望向楊仙茅,他想問楊仙茅的意思。這一眼看在林鼎的眼中,卻感覺到文馨的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似乎是一種依戀,便知道自己這位女學生對這位小郎中或許是有另外一種情感在其中的,於是特別微笑點頭道:“我有一座小院子,環境清幽,給你們倆住,平素也不會有人打擾。”

    聽到林鼎後麵這幾句話,文馨不由得俏臉飛起了兩朵紅霞,他知道師父似乎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略有幾分羞澀的低下頭,又瞟了楊仙茅一眼。

    楊仙茅則心中暗忖,自己到宣州錢塘府來,主要目的是買一些廢品法器用來賺錢同時修煉,要修煉就必須有一個安靜的環境,而能夠在這兒,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一來自己可以放心的出去辦自己的事,文馨也有一個安全落腳的地方,自己需要修煉時也不會被人打擾,於是他便點點頭,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打擾了。”

    當下,林鼎的夫人和女兒、兒媳婦們簇擁著文馨往那小院子去,他們當然知道文馨的公主身份,所以對她格外親熱。

    林鼎跟楊仙茅走在後麵,不時問他一些家庭情況和當年在太醫院時候的情景,說起往事,兩人都很是有些感慨。

    到了那小院,果然清幽,這林鼎在吳越國當了多年的宰相,所以宅院也很大,後花園占地很寬,還有一池湖水,那別致的小院就在湖水旁,院子還有個小閣樓,在閣樓之上便能看見湖水碧波蕩漾,湖邊楊柳依依,環境很是幽雅清靜。

    到了小院子安頓下來,林鼎設宴款待楊仙茅和文馨。文馨是淺嚐即止,而楊仙茅卻是來者不拒,所以這一頓酒下來,喝得甚是歡暢。

    那寇準坐在楊仙茅身邊,跟他頻頻敬酒,寇準酒量很是不錯,兩人喝得很是高興。

    第二天,楊仙茅便開始在城裏轉悠,找拍賣行。

    錢塘府是原來吳越國首府,拍賣行是新生事物,有好幾家。

    每一家拍賣行門前都有一塊寫著是拍賣行要拍賣的物品,楊仙茅挨個看了。不愧為繁華都市,拍賣的物品也極其奢華,不僅有三品、四品的法器,還有各種丹藥。去看,但是卻沒有楊仙茅這一次來最想買的廢品法器。

    不過再想想,也好理解,畢竟廢品法器沒有人拿出來拍賣的,這些東西對一般修士來說已經沒有什麽用處,除了能炫耀他昔日的輝煌之外,也就不會在拍賣行進行拍賣。

    楊仙茅滿懷希望,卻失望而歸,因為他想的就是買到廢品級別的法器,但是卻沒有能夠如願。

    不過,楊仙茅還是參加了這幾家拍賣行的拍賣,了解一下,這邊拍賣行情。結果讓人羨慕又鬱悶的是,這邊拍賣的價格高得出奇,他原來想買一些已經用了差不多的法器來用,結果就算是隻有幾次使用機會的法器,都是貴的驚人。

    看來吳越國作為魚米之鄉,還當真是有錢人很多,包括修仙者,隨便一個法器都是相當的搶手,所以價格都抬得很高,這已經沒有多少盈利的空間。

    這天到了他們文鼎書社聚會的日子,錢塘府文人墨客能數得上號的都齊聚了林鼎府上。林鼎是前吳越國的宰相,聲名顯赫,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文壇的著名的文豪,更有號召力。

    原先有些人還以為文鼎書社不過是幾個不得誌的文人的會所,沒想到卻是整個吳越國有名的文人聚集的場所,總共有上百位,好在文鼎的宅院十分的寬敞,財力雄厚,足以供應得了這些人胡吃海塞,煮酒論道。

    這些文人墨客大都知道文馨的身份,使勁拍馬屁,圍著她轉,又拽文說一些楊仙茅聽不大懂的半文言的一些說辭,說話之間往往引經據典,楊仙茅聽得極其鬱悶,再後來借口去方便,告辭離開了。

    湖心島涼亭這裏是文鼎書院聚集的地方,百餘號會員在這裏開始了這一天的舞文弄墨的生活。

    不過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的是,他們的成員中多了一位尊貴的吳越國的文馨公主。

    文馨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員,如今也流落凡塵,這讓得所有的人都為之嗟歎,特別是以前曾經是吳越國的官員,在吳越國歸順大宋之後,辭去官職歸隱田園的官員們,見到她都是潸然淚下。拜見之下,無不都以君臣之禮。文馨卻不肯受,隻以拱手為禮,讓這些昔日吳越官員們更是傷感。

    最後一個來跟文馨見禮的,名叫邱大狼,他的文采算不得如何高明,所以在排名中是很靠後的,等到眾人都見完了之後才輪到他。

    以前從來沒見過公主,所以,惶恐之下,又有些慌慌張張的上得台階來,腳下卻踩到了衣擺,很狼狽的咣當一聲摔在了文馨的麵前,還把下巴都磕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眾人大笑,卻沒人上前攙扶。

    邱大郎掙紮著爬起來,文馨趕緊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絹遞過去,幫他按著下巴的傷口替他止血。這一下讓邱大狼受寵若驚,激動得渾身發顫,幾乎便要跪倒地上了。

    旁邊一個身穿錦袍的,肥胖年輕人見此情景,不由得臉上微微有些變色。畢竟公主在他們眼中是何等的高貴,在他們眼中看上去壓根不值一提的書生,公主竟然用自己的手絹替他止血,很是嫉妒麵露鄙夷之色,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就是這重重的一哼,讓那邱大郎不由勃然變色,一手按著文馨公主貼到他下巴上的雪白的手絹,扭頭過來,瞪眼瞧著那肥胖年輕男子,說道:“你什麽意思?丁少爺?”

    “是什麽人就該做什麽事,不要以為公主如今已經不再是公主,自己可以跟公主在一起,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草雞就是草雞,永遠不可能飛到枝頭上成為鳳凰的,這一點要記住。”

    邱大郎被丁少爺這幾句話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原本受寵若驚的榮耀,背丁少爺無情地撕去了,簡直要讓他發狂了,便上前一步,指著丁少爺說:“有本事你再說一句!”

    那丁少爺人冷笑:“怎麽,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我告訴你,慢說是公主千金之軀,便是我丁少爺也不是人隨便高攀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感覺一下自己究竟是有多少斤兩,不要亂了尊卑的秩序。”

    邱大郎如何受得了如此的奚落,一彎腰,抓起桌上了果盤中的一柄水果刀,朝著那丁少爺一刀刺了過去。

    丁少爺可沒想到他居然二話不說便動刀子,失神之下,這一刀眼看要被捅中,慌得他趕緊往後連退幾步,抓起旁邊一把椅子,朝著邱大郎甩了過去,正好絆在他的腳下。

    邱大郎惱怒之下沒有留神,這一下被那椅子絆倒,往前摔出,聽到一聲慘叫。周圍幾個人趕緊過來攙扶,扶起一看,各人都大吃了一驚,卻原來他手裏的水果刀倒轉插到了他的肚子之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沒想到好好的一場詩會,居然變成了如此血腥的一個慘案。在場的這百餘號人卻清一色的都隻會動嘴的文人墨客,哪裏知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好在那位林鼎好歹當過宰相,處變不驚,見到這情景,趕緊吩咐去找郎中。

    眾人卻都七嘴八舌的說道,這時候去找郎中又有什麽用?這一刀已經鐵定刺入的肚腸,便是找郎中來,也隻有死路一條了。因為刺穿肚腸者,不可治,乃是死證。

    這一點在當時已經形成共識了,那水果刀有半尺長,邱大狼身材又比較幹瘦,這一刀下去,大半刀刃都刺入,隻怕早已經捅穿了肚腸,哪裏還有活命的道理。

    見得這邱大狼躺在地上痛苦*,兩眼翻白,直喘粗氣。確實,雖然有人此刻已經跑去叫郎中去了,可是在座的人卻都已知道,按照這種情況,即便是郎中來了,隻怕也是不可救,隻有死路一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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