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一聽,瞠目結舌,說道:“不會的,我們老爺怎麽會,貪他那幾百文錢呢,肯定是誤會。”

    兩位少爺說道:“就是,我們每晚上花的錢,多的時候有上萬,何必貪這幾百文錢,肯定是有什麽誤會的地方。”

    楊仙茅一聽他們果然按照自己預料的引到了這條路上,摸著下巴說:“這件事的確有違道義,不過,我相信也是出於一些誤會,不管是怎麽樣,既然已經做了這種違背道義的事,那就要盡快糾正過來,隻要糾正了,屍厥鬼就會離開的。那時候,我再給他服一丸藥,他應該就能醒了。”

    安夫人趕緊問:“那打魚的家裏在什麽地方?”

    夥計忙說:“賬本上寫有那女人的名字,住處應該就是清水河邊阮家村。”

    安夫人趕緊讓兩個兒子帶著錢,騎馬趕去阮家村還債。

    俺家這兩位少爺眼見著父親的疾病有望康複,這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當然二話不說,立刻騎馬帶著一包銀錢,前往阮家村。

    到了阮家村之後,問了阮彩雲家的所在,徑直來到他們家門口。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兩人牽著馬來到阮彩雲家籬笆牆外,見裏麵幾間茅草房,屋裏亮著燈。

    安大少爺高深道:“請問阮彩雲姑娘可是住在這?”

    這正是阮彩雲的家,阮彩雲和嫂子蘇三娘聽到屋外有人說話,便推門出來,見到兩人牽著馬,立刻心頭一喜。因為此前楊仙茅已經指點過他,今天讓他不要外出,等在家中看看四海酒家是否會派人來還賣魚的錢,所以今天跟嫂子、哥哥在家裏等了一天,卻一直不見有人來。這一刻天黑了,本來都已經心灰意冷了,沒想到兩個陌生人穿著錦袍的陌生人牽著馬急匆匆的趕來,一頭滿頭大汗的樣子,或許就是來還債的。

    阮彩雲以及他的哥哥和嫂子從屋裏出來。阮彩雲上前說道:“我就是,有什麽事嗎?”

    安大公子滿臉堆笑,手裏捧著一包的銅錢說道:“我們兩兄弟是四海酒家的安掌櫃的兒子,特來替父親還債來了。父親上次欠了阮姑娘六百七十文賣魚的錢,因為一時誤會,沒有能夠把錢給姑娘,實在抱歉。現在我們來替父親還債,加上利息總共一千文,請姑娘查收。”

    他們兩聽到楊千寶先前所說的話之後,覺得應該多替父親還一點,這樣的話說不定那是屍厥鬼更容易饒過了父親,便會更快地離開,於是總共拿了一千文過來。這錢對他們花天酒地的日子來說,隨意打賞也不夠,又何在乎這一點錢呢!

    袁彩雲上前接過包裹打開了之後,數了六十七文,將剩下的錢扔還給了安少爺說道:“欠多少還多少。多的錢我也不要。”

    兩位少爺不由愣了一下,還有給錢不要的,此刻卻不想多事,趕緊連聲陪著笑,拿著剩下的銅錢說道:“那我們就告辭了,上一次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怪罪,以後有魚還拿來賣,一定現錢支付,高價收購。”

    阮彩雲哼了一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出再多的錢我的魚也不會賣給你們了。”

    兩位少爺很是尷尬,也不敢無禮,隻好訕訕笑著,牽著馬出了村子,這才翻身上馬,快步飛奔趕迴了宣州城。

    兩人快馬加鞭趕迴了四海酒家。

    進屋之後就看見偌大的大堂裏沒有其他食客,隻有楊仙茅坐在擺滿了山珍海味的圓桌前正在胡吃海塞,旁邊放著一壇他們店裏最好的美酒。安夫人陪著笑站在一旁伺候著。

    因為這一天,安掌櫃病情危重,命在旦夕,所以四海酒家沒有對外營業,也就沒有食客,大堂裏麵就隻剩他一個人,在兩位公子趕去還債的時候,安夫人吩咐擺了酒宴款待楊仙茅。

    楊仙茅雖然不願意這上麵賺錢,但酒宴倒也不妨。所以既然對方宴請也就沒有推辭。

    兩個少爺趕緊上前點頭哈腰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聽他們說完之後,楊仙茅這才點了點頭打了個飽嗝說道:“我還沒吃飽。不過救人要緊。這一桌酒宴中大部分菜肴都還沒動過,這沒動過的菜肴能否送迴我迴春堂,我治好了你們掌櫃之後,迴家再接著吃?”

    這正是安夫人和兩位少爺所期望的,趕緊答應,吩咐夥計將他沒有動過的菜肴全部打包,包括那一壇美酒,一並送到迴春堂去。

    楊仙茅這才背著手來到了內宅安掌櫃的床榻之前,先拿過手診脈,然後看了看舌頭和眼睛,緩緩點頭,說道:“這屍厥鬼或許放手走了。這樣吧,我先給他吃一丸藥,如果有效果,如果屍厥鬼放了手,那他等一會兒就會慢慢蘇醒過來。隻是,他身體會極度的虛弱。等到明天傍晚時分我再來看看,然後再給他服一粒藥,這樣就差不多了。”

    安夫人又連聲感謝,楊仙茅這才又取出了一粒五日麻沸散解藥,塞進了安掌櫃的嘴裏,用鴨嘴壺灌了一些溫水進去,將藥丸衝到肚子裏,隨後坐在床邊帶著。

    等了大概一頓飯工夫,就聽劈裏啪啦一陣悶響,屎尿臭味頓時彌漫整個屋子,楊仙茅沒想到解藥會起這個作用,趕緊起身用手扇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安掌櫃屎尿拉了一褲襠之後,卻漸漸睜開了眼睛,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嘴裏嘟囔著喊了一嗓子:“天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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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安掌櫃能說話,睜開眼,安夫人大喜過望,哭著不顧屎尿臭味上前緊緊握著安掌櫃的手,哭泣著說:“官人,妾身就在你身邊。兩個孩子也在你昏睡五天五夜裏守著你,多虧了這位京城太醫院來的楊郎中,給你用了太醫院的秘方,這才治好了你的病,——你現在怎麽樣了?”

    安掌櫃慢慢轉頭過來瞧了瞧楊仙茅,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閉上了眼不停的喘氣喘著粗氣。

    楊仙茅道:“事情成了,你們好好給他洗個身子,喂他吃些米湯什麽之類的,不要大魚大肉,慢慢來,他五天裏米水未進,如果吃得太油膩不能消化的,等到明天下午我再來瞧瞧,再給他吃一個藥丸,便能斷根了。”

    安夫人和兩個小少爺連聲感謝,安夫人還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陪著笑問楊仙茅:“小神醫,您當真不要診金嗎?”

    楊仙茅搖頭說道:“我人雖年輕,但也是言而有信的。”

    安夫人一雙美目滿是淚水,嘴唇哆嗦著想說聲感謝,卻說不出話了,隻是斂衽福了一禮。安大少爺趕緊吩咐備馬車,送楊郎中迴去,明天下午再去接他來複診。然後一家三口恭送楊仙茅上了馬車。

    楊仙茅乘馬車迴到了迴春堂。

    楊仙茅邁步進了大堂,就看見父親和母親正傻呆呆的坐在那,望著地上放著的一個朱紅大捧盒,裏麵傳來了陣陣菜肴酒肉的香味。自然就是四海酒家夥計送來的。

    見到楊仙茅迴來,楊明德招手將他叫了過來,說道:“聽說你治好了四海酒家安掌櫃的怪病,他們這才送了這些酒宴過來,是嗎?”

    張氏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兒子楊仙茅的手就隻會笑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過得片刻,這才想起該吃飯,趕緊把藥鋪的門板都上了,然後將捧盒中的酒宴拿出來擺在桌上,一家人享受這頓美食。

    楊仙茅其實先前在四海酒家並沒有吃多少,他想留著胃口跟父母一起吃,此刻這才開懷暢飲跟父母親頻頻舉杯,甚是歡暢。

    第二天早上。

    這些日子楊仙茅賺了些錢,眼看過年了,還得準備準備,所以今天兩人準備出去采購年貨,讓楊仙茅留在藥鋪看家。

    等父母走了之後,楊仙茅很悠閑的坐在桌子後麵。這時,來了一個病人,是父母送一個小孩來拔牙。那父母說他們聽街坊鄰居說迴春堂有個小郎中能夠無痛拔牙,所以送小孩來了。

    楊仙茅又驚又喜,自己無痛拔牙居然傳出了名氣,這可是一件大好事。可是他看了那小孩之後,發現小孩乳牙阻礙了恆牙的生長才會疼痛,隻是現在牙齦紅腫,便告訴父母說,現在孩子這種情況還不能拔牙,必須先吃藥把紅腫消腫不痛了之後才能拔。

    於是楊仙茅給他開了一劑消除紅腫,抓了藥讓孩子迴去服用。那父母聽他說了也沒辦法,隻好先讓孩子帶孩子迴去吃藥消腫再來拔牙了。

    送走了一家三口之後,楊仙茅被剛才的事情提醒到了,於是他便找來一塊白布,在上麵重新寫了一個告示“京城太醫院秘方,無痛拔牙,無痛點痦子。”

    寫好之後用竹竿挑著插在門外,迎風招展,老遠就能看到。

    接著,他又把點痦子的圖掛在藥鋪牆壁上,能讓病人看見上麵每顆痦子代表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招牌的作用,這一上午,他給兩個人拔牙,點了四個人的痦子,賺了將近三百文。

    中午時分,楊明德夫婦迴到藥鋪,聽到這一上午楊仙茅賺了三百來文錢,就這麽一上午時間,不由得歡喜之下乍舌不已。

    楊明德買迴的年貨中有兩幅門簾,重新掛在了門上,這樣寒冬臘月至少不在寒風中挨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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