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仙茅也幹脆地點頭道:“好哇,我這就給你包藥,我已經配好了明天的藥了,擦的吃的藥都有,我拿來給你。”

    楊仙茅將兩種藥都拿來給了漁家女,讓她迴去自己煎服。同時好奇地說道:“我還沒見過人用手抓魚的,明兒個我能不能去看看你抓魚呢?”

    漁家女俏臉紅撲撲的,飛快地瞧了他一眼,低下頭,羞澀地說:“你想來就來吧,就在上次你渡河的地方往下走大概一裏路,有一個高高的懸崖,那地方叫碧水潭,水比較深,而且水流很緩,最適合抓魚了,我就是在那抓魚。”

    “好啊,——對了,我叫楊仙茅,請教姑娘芳名?”

    “我姓阮,名叫彩雲。”

    “原來是彩雲姑娘,那好,明天早上我來看你抓魚。”

    阮彩雲更是嬌羞,又瞧了他一眼,這才紅著臉點頭,然後挑著水桶走了。

    第二天早上。鉛雲密布,看著還有一場雪。

    楊仙茅因為要去看人家抓魚,所以他母親張氏用磨細的帶麥麩的黑麵給他做了兩個黑麵饃饃帶在身上,當中午飯。

    楊仙茅興衝衝地出城,踏著積雪,往清水河走。

    走到先前渡河的地方,清水河果然結了堅硬的冰層,厚厚的,反著白光。楊仙茅沿著河往下走,走了約莫一裏路,遠遠的便看見一塊巨大的陡峭石崖,像一麵鏡子似的立在河邊。

    他來到那懸崖下四處張望,卻沒有見到漁家女阮彩雲,想必是自己來早了,正想找個地方避風的先休息一會兒,忽然見到那石壁下麵一塊巨石後轉出來一個少女,羞紅著臉望著他,正是阮彩雲。依舊穿著那件墨綠色的窄袖短襖,下身換了一條綠羅裙,洗得有些發白。納底布鞋,鞋幫的雪泥已經擦拭幹淨了。

    楊仙茅高興的踩著冰麵小心的走了過去,說道:“你原來躲在這兒,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來了好一會兒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這是我換衣服和生火取暖的地方。每次潛水上來之後,要先烤一會兒火取暖,等身子暖和了才能再下第二次,不然會被凍死的。你過來這邊烤火。”

    楊仙茅跟著她繞過石頭,看見果然生著一爐篝火,火不甚大,但足以取暖。這地方背風,而且還能遮擋視線,倒是個好的更衣處。說道:“給你的藥吃了嗎?”

    “吃了,早上起來煎好服了之後我才出來的。我們家離這兒不遠,就在那邊山腳下。”阮彩雲指了指下遊不遠處的一座小山的山腳,那有數十戶人家。茅草房掩映在白雪青鬆之間。

    “那就開始吧!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不能白看,能幫我就幫。”

    “沒啥幫的,你坐著烤火就行了。” 阮彩雲拿著一把三角形的鐵鏟子,專門破冰用的,走到了冰層之上,在一處凹陷去的小坑裏,用鏟子狠勁一下,刺穿了冰層,然後沿著邊緣用力戳著,很快戳出了一個冰窟窿。

    楊仙茅跟在她身後,見她如此快捷迅速的砸出冰窟窿,不由讚道:“哇,你真厲害!”

    “那也沒什麽,這是我昨天就打好了的冰窟窿,隻不過昨晚上又凍住了,但凍得冰層不厚,所以容易再次戳開。從這下去水最深,剛好是水迴流的地方,魚相對多一些,方便抓。”

    “你不會穿著衣服潛水吧?”楊仙茅問了這句話,忽然覺得問得有些讓人容易產生歧義,但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便訕訕的瞧著阮彩雲。

    阮彩雲的臉羞紅了,飛快地瞟了他一眼,說道:“你背過身去,我把外衣脫了。”

    楊仙茅趕緊轉身過去,有些慌亂地解釋說道:“其實你不用避我,因為我是郎中,我在太醫院跟著太醫給不少宮女治病的,很多時候宮女都要脫光了擦藥,或者做瘡瘍手術。——在我眼中隻有病人沒有女人,我不會對你動什麽歪心思的。”

    阮彩雲聽他這話,輕輕咬了咬紅唇,說:“那好,你轉身過來吧。反正等會兒我從水裏出來,你也會看見我的。”

    楊仙茅轉過身瞧著阮彩雲。

    阮彩雲卻羞澀地背過身去,慢慢脫了窄袖小襖和綠羅裙。楊仙茅從背後見到她略顯消瘦的後脊梁,潔白無瑕。前胸後背繞裹著一條白色抹胸,下身綠羅裙脫掉之後,是一條到膝蓋的緊身中長褲。鞋子已經脫了,光著腳丫,臥蠶似的腳指頭貼著冰層,像幾個長短不一的蠶寶寶在冰麵上蠕動。

    阮彩雲從口袋裏取出楊仙茅給他的防凍膏準備塗抹。

    楊仙茅說:“你還是到大石頭後麵去摸吧,——你得脫光了全身抹,不然水浸透你的抹胸和褲子之後,你還是會被凍傷的,因為你抹了防凍膏的地方能耐凍,而其他沒有抹的地方卻不耐凍,那些部位就容易凍傷。”

    阮彩雲聽他說得有理,光著腳丫跑到了石頭後麵,過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從石頭後探頭出來,說道:“我後背摸不上,你能不能幫幫我?”

    楊仙茅見她用衣服擋在胸前,光著後脊梁,臉上羞答答,便快步過去接過了瓷瓶說道:“行啊,你轉身過去。”

    阮彩雲轉身,楊仙茅將膏藥倒在了手上,幫她塗抹後脊背。手掌撫摸著她的後背,能感覺到肌膚下隱隱的骨骼,可見這女孩子營養有些不良,身體發育不怎麽好。也難怪,窮苦人家盡管是打魚的,可是打到的魚都要拿去賣了換柴米油鹽,基本上自己吃不到,營養當然跟不上。

    抹好之後,阮彩雲背著他,將抹胸重新紮緊,這才轉身過來,臉上已然羞得猶如晚霞一般,飛快瞥了他一眼說:“你烤火吧,我下水了。”

    楊仙茅點點頭,瞧著她光著腳丫踩著冰麵來到冰窟窿旁,轉身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然後深深吸了口氣,一個猛子紮進了冰窟窿。

    水麵蕩起了一層漣漪,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楊仙茅在篝火邊坐下,一邊烤火一邊靜靜的等著,四周隻有北風的唿嘯,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等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也沒見到阮彩雲從水裏出來。楊仙茅有些著急,禁不住站起來走到庫邊探頭往下看,哪裏能見到他的身影?

    又等了約莫一盞茶功夫,正在焦急之間,忽然水麵嘩啦一聲鑽出了一個人了,正是阮彩雲,右手緊緊抓著一條魚兒,不停掙紮。

    阮彩雲將手裏的魚扔到冰麵上,雙手按在冰窟窿邊緣,輕輕往上一縱身,便出了冰窟窿。

    楊仙茅見他凍得簌簌發抖,嘴唇發紅,趕緊說:“哎呀,快去烤火,瞧你凍成這樣。不能直接烤火的,最好用衣服裹著,隔著衣服會好一些,——我脫衣服給你。”

    阮彩雲牙關哢哢響,簌簌發抖,搖了搖頭,小跑著到了岩石後麵。

    楊仙茅趕緊跟了過去,發現她從她帶來的包裹裏取出一條麻布方巾裹在了身上,然後蹲坐在篝火邊打哆嗦,就像一隻可憐的落水鵪鶉。

    楊仙茅歉意地說道:“哎呀都怪我,剛才我不知道你有這方巾,要不然我就拿了到冰窟窿旁等著你出來就能給你裹上,少挨凍一會。”

    阮彩雲隻是哆嗦著,抬頭看他,澀澀地笑了一笑,嘴唇發烏,牙關撞擊哢哢直響,連話也說不出來。

    楊仙茅看見她行囊裏還有一塊手帕,應該是抹幹頭發用的,便趕緊拿來幫她擦掉臉上濕漉漉的水珠,然後擦她頭上的水。

    阮彩雲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哆嗦著說出了一句:“謝謝……”

    楊仙茅想到冰麵上還在蹦達的那條鯉魚,趕緊跑過去將魚抓了迴來放在石頭旁的水桶裏。魚兒重新迴到水裏,歡暢的遊了兩圈便靜止不動了。

    慢慢的,軟彩雲終於不再發抖,說話也正常了,對楊仙茅說:“你的膏藥真管用,要不塗抹這膏藥,我在水底堅持不了一盞茶的時間……,經常是看到魚,還沒等抓住就凍得不行,隻能出來。而現在,我可以堅持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能夠從容地抓到魚。照這樣下去,今天抓上十幾條應當問題不大的。”

    楊仙茅說道:“太冷了,即使有防凍膏還是不能太頻繁的潛水,不然身體損害太大,劃不來。”

    “我知道,我不會太貪心,頂不住的時候自然就不會再下去抓了,不然,一旦腿抽筋,那可就要命了。水性再好也白搭。”

    又休息了好一會兒,阮彩雲終於裹著方巾站起來,說:“差不多了,我下水去了。”

    楊仙茅見她準備脫掉裹在身上的方巾,便說道:“你先包著,到冰窟窿之後給我,我等會兒等在那裏,你出來就可以披上,這樣可以少挨凍一會。”

    軟彩雲感激的點點頭,披著方巾來到了冰窟旁,這才脫了方巾遞給楊仙茅,深吸一口氣之後,一個猛子又紮進了冰窟窿中。

    楊仙茅知道她能堅持將近兩盞茶便放心了,不過,他沒有迴去烤火,而是等在冰窟窿旁。因為盡管阮彩雲能堅持兩盞茶,但是萬一這兩盞茶之間就抓到了魚,那很快就會冒出來的,那時候自己再跑過來就來不及了,反正等一會兒阮彩雲取暖的時候自己也可以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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