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給我電話說,她和安去了大連,因為安一直生活在大連。

    我說,怎麽不曾聽你提起過她?

    輝笑笑,我們是八年前的同學,後來她轉學了,再沒見到,隻是現在又遇到了,也許這就是天意。

    輝的意思是,他戀愛了。也許在某種意義上來講,輝已經認定這將是她結婚的女孩,要不他不會和我說他要結婚了。

    愛情會令人瘋狂,尤其是遇到了一個八年前的女孩。

    我想,輝已經瘋狂了。

    輝隔天就會給我發個短信,告訴我他們是如何的幸福,一起去海邊,去老虎灘,去蹦極,去遊樂園,去很多我無論如何也記不住名字的地方。

    然後在滿是梧桐的大街上散步,看紅色屋頂的房子。

    輝說,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個城市,人工的痕跡太過明顯,粗糙而不自然,還好我的眼裏隻有安,這已夠了。

    這是我聽他說的最過肉麻的句子。

    輝曾說過,他是在一直尋找某種感覺,也許他這次的感覺對了。

    有了希望看起來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和小小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來。

    醒來的時候,感覺頭疼欲裂,眼睛冒著金光,用手摸摸頭,燙的要命,我想我是病了。小小很體貼的為我買藥,監督我吃藥,給我做清淡的食物。

    兩天以後,我的病出奇的康複了,這不禁讓我感歎,還是有一個女人好。

    我說小小,要不你嫁給我吧?我需要你。

    那時候小小正在侍弄芭蕉,她給它們的葉子澆水,小小聽了我的話,手裏的水壺抖了一下。然後迴過頭看我,楓。

    怎麽?

    我是個沒有未來的女人,如果哪天我死了,一點都不奇怪。

    我不懂。

    小小依舊看我,把水壺放在一邊,走了過來,輕輕的撫摸我的臉,然後微笑,說了一句至今我都無法忘記的話。

    你能告訴我,我現在是誰嗎?小小說。

    小小啊,我說。

    我不知道,我的思維有些混亂,當我的思維混亂的時候,我就侍弄芭蕉,這是一個心理醫生送給我的,它說這株植物可以讓我安靜。

    從那時候起,我才意識到小小思維的混亂,也是在那個時候起,我才真正感覺到小小的病態,她活在十一的陰影裏無法擺脫,她一會是十一,一會又是小小,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她是小小的時候,她就痛恨自己所做的一切;當她是十一的時候,她就想起了南良的死,無論是誰,她都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希望的女人。

    後來小小的病已經漸漸的無法控製,有嚴重的幻想和幻聽。當她是小小的時候,她就告訴我,你別再理我了,我已經走不出去了,當然這還是以後的事情。

    小小從包裏拿出一張相片,一個女孩,穿格子襯衣和牛仔褲,頭發攏在腦後。

    這張照片裏的你很漂亮,我說。

    這不是我,這是十一,小小說。

    聽了這句話,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怪不得她總是把自己穿成這個樣子。

    她當自己是十一,她要做十一,小小可以死,但十一不可以,可是在很多時候,她的思維還是會把她拉迴小小,兩種思維在拚命的拉扯著她的身體。

    每次見你都是我思維最混亂的時候,小小說,我無法控製住自己,我覺得這樣下去一定會死,但是小小可以死,十一不可以。

    但我看不到,我說。

    我自己也看不到,小小說,我厭惡自己,可是她總是迴來找我,讓我想起那些痛苦的經曆,讓我想起大學裏深愛的男孩,讓我想起臨別是他幽怨決絕的眼神,我會一下子冷到心底。

    我知道,小小又準備給我說一段故事,關於她和大學男孩,作為他身邊的唯一的一個記錄者和朋友,我想我有義務把它呈獻給讀者,意義不在於要把它曝光於天下,而是要讓更多人知道,有些事情遠遠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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