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葉知秋看著他渡步而來，點了點頭：“卓兄。”“葉兄怎麽有空來這？”照理說就算蘇崇文給葉知秋遞了請帖，葉知秋也是不會給麵子應約而來。這迴兒出現在這兒，倒是有那麽一些稀奇。葉知秋知他言何：“我並不是來參加蘇崇文的宴會的。”“那你……”卓硯疑惑。葉知秋搖了搖頭，意為不可說。卓硯知他不想開口，便也不刻意的去打聽，反正不想說就是不想說，他也不能撬開葉知秋的嘴讓他說出來。倒是看到葉知秋後頭的老人握著紙包住的饅頭，就慢慢的拖著身子往後走。很明顯的，葉知秋也發現了，馬上迴身：“老人家，你去哪兒？”“我孫子還餓著呢……”原來這老人家還有一個孫子。葉知秋沉默了一下，看著老人闌珊的背影，主動走上前：“我扶你迴去。”“不不……”老人推開了葉知秋欲要攙扶他的手：“老頭兒髒。”葉知秋這麽一來，手倒是僵在半空了，看著老頭慢慢前進的身影，想了想，到從錢袋裏麵摸出了點碎銀。卓硯就看著他走了上去，然後強迫性的將碎銀塞到老頭的手上，搖了搖頭，這葉知秋也不知道的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犯渾。見葉知秋做完了這件事就立在原地看著老頭離去的背影，卓硯跟了上去，站在他的身旁：“看不出來，你還是這樣的人。”卓硯蠻有種對著葉知秋評頭論足的味道：“你果然是很奇特的人。”“……”葉知秋明顯不知道用什麽話去迴他。卓硯見他不開口，難得苦笑：“不過你倒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葉知秋皺眉看著他：“竟然想做，為何不做？”“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卓硯搖了搖頭。“你真滑稽，豈有不能做之理？”卓硯和他對視，直視著葉知秋的眼：“我問你。”葉知秋毫不避違卓硯的視線，微微動了動嘴角：“何？”“你今日或許救得了這一個，但是天下間還有多多少少個這樣的人？”卓硯對著他描繪著事實的殘酷：“你說，有多少個餓著肚子過冬等死的人？”“救了，好過沒救。”葉知秋抿唇：“我無愧於良心。”“但是你清楚你自己到底有多無能為力。”這一瞬間，卓硯似乎感覺到了葉知秋身體的內部在發生變化。“你並不是陛下，葉知秋。”是的，就是這樣……卓硯很期待葉知秋的變化。果然……在聽到他的話後的葉知秋，渾身的氣質突然像一把出鞘的劍，但隨即被他掩埋在深處，雖然僅僅隻有一刹那，但是卓硯還是感覺到了。嘴角差點一彎就笑出來。葉知秋的神情不變：“卓兄，受教了。”卓硯搖手：“不敢，倒是希望剛剛那一番大不敬的話，沒有被人聽到。”卓硯這麽一提，葉知秋也想是自己大意了，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緊鎖的眉頭才微微放鬆：“那今日就暫且到此，葉某在這兒就先和卓兄告個別。”便轉身離去，矯健的身姿在夜裏倒是走得筆直。可卓硯肯定不會這麽容易就將葉知秋給放迴去，難得這種偶遇上葉知秋的機會，再想下迴遇見葉知秋，也不知道想什麽辦法。扯著嘴角就笑，諷刺的意味流露出來：“這麽快就走？”“怎麽？卓兄還有事？”葉知秋停下了腳步，迴身疑惑的看他。卓硯看著葉知秋那眉目間有些不耐煩的意味，提醒道：“你剛剛種下的果，還沒有去收成。”葉知秋覺得卓硯在故弄玄虛：“我何曾種下果？”“那點碎銀。”卓硯不知道是葉知秋真不解，還是假裝不解：“你在害人。”葉知秋的神色幾番變動，卓硯僅僅是這麽一提點他，他就已經抓到卓硯話裏麵的真意。很明顯的，腦子裏麵就已經開始琢磨人性的醜陋：“……走。”卓硯可不知道他這迴突然的出現到底蝴蝶了葉知秋什麽劇情，而葉知秋原本來這兒的事也就被他暫時放下，跟著剛剛那老頭走的路就開始追。在周遭都沒有找到老人的蹤跡，葉知秋的臉色微微的緩了緩，看著卓硯那不變的臉色：“你想太多了。”卓硯看著葉知秋的表情，心裏麵歎了一口氣，應道：“希望如此。”果然是他的思想太黑暗了？卓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思想過於黑暗。他隻是憑著思維去推斷，如今接近年尾，寒風之中，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老人身懷對於那些貧困的流氓來說就是一筆橫財的銀兩。如果沒有被搶，在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社會……卓硯都隻能暗歎是幸運女神保佑他了。葉知秋也不理卓硯，被卓硯這麽一攪和，他今日想要做的事完全泡湯，隻能等下次的時機，很明顯，現在也沒有他什麽事情，邁起長腿就走。轉了一個彎，葉知秋的腳步頓了頓，街尾幽深的巷子裏麵，男孩的哭聲特別的微弱，似乎都沒力氣叫出聲：“太公……太公……你醒醒！”可他還是聽到了。然後葉知秋表情凝注了，狠狠地唿出一口熱氣，就往街尾走去。原本打算散場走人的卓硯看著葉知秋怪異的舉止，便停住了走的心思，遠遠看著葉知秋那表情，卓硯暗想估計還是真的被他猜中了。小孩瘦小的身子被老人護在身下，被汙垢弄髒的臉有著因為淚水模糊而出現的幾條淩亂白痕，淚水不斷的從小孩的眼裏麵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