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隻肥肥的三黃雞,利落地放血,褪毛,開膛破腹。


    雞用來烤,雞雜用來炒,雞血調味之後上鍋蒸,完全不浪費,完美。


    藍扇長了一副貪吃的胃口,可惜做飯的手藝是在不咋的。藍翼養尊處優的本來也不擅長這個,為了享受到投喂藍扇的樂趣,特地去學了,結果發現自己這方麵的天賦竟然還不錯,做了幾次之後就很有模樣了,至少藍扇吃的很享受。


    啪啪啪——


    天降肥魚。


    藍扇到山上轉悠了一圈迴來了,不僅收獲了肥魚數條,還順手弄了幾個水果,薅了幾把青菜,甚至用衣服兜了不少蘑菇迴來。


    藍翼抬起頭,在藍扇自然地湊過來的臉上親了一口,愉快地接手了食材,給晚餐添菜。


    不多時,烤雞和烤魚的香氣就飄散開來。


    藍扇乖乖地蹲在燒烤架子前麵,流著口水看著火候。


    藍翼在土灶前煎炒烹炸,三下五除二端了一個大托盤的菜出來,幾個大碗都裝得滿滿的,香氣撲鼻。


    打開一瓶靈酒,兩個人幸福地吃了豐富的一餐。


    牽著手繞著小小的海島轉悠了一會兒,迴到被布置得超級舒適的洞府裏調息。


    這個關簡直閉得和度蜜月也沒啥差別那麽悠閑幸福了。


    藍翼的手握住藍扇的雙腕,從背後貼合,將藍扇完全包容在懷中,妖力一絲絲地探入,極端謹慎,輕柔無比,唯恐傷到懷中人半分。


    藍扇凝神靜氣,全然放鬆地依靠著身後的人,任憑不屬於自己的妖力侵入筋脈。


    並不是所有的道侶都能用雙/修這招來提升實力的——那種本來就是為了雙/修才結道侶的除外。


    拿梁木頭和小狐狸來說,那兩個一個屬木,一個屬火,正是相生相克,彼此修為又差的太多,如果不是梁楠無所不用其極地收羅了那麽一個堪稱雙/修文庫的法門,那也是沒有辦法用這種和諧的方法快捷又快樂地共同提升的。


    藍翼也是一樣。


    藍扇的妖力近水,藍翼自己的則偏金,兩個人從本命能力到妖力屬性全部都是相克的,如此不合拍的道侶估計萬年也碰不上一對,偏他倆就是這麽一對。


    藍扇某些時候心異常大,根本不在意這個。


    藍翼就不行,他受不了那種藍扇受罪他卻根本插不上手的無力感,好在,他也不是白活了這麽久的,梁楠那家夥總恥笑他手腳慢,該做的他卻也從沒少做。


    藍扇雖對藍翼毫不設防,但第一次感受到藍翼的妖力竟然能順利地融入筋脈,非但沒有不適感,還能很舒服地和自身的妖力融合,一同去衝擊那些結絡的地方,讓自己的妖力運轉的更順暢的時候,藍扇實實在在地驚到了。


    他這點兒年歲修為放在園子裏是不算什麽,可他不缺眼界,自家這個魔頭的妖力他了解的很,刀子一樣鋒利,隻要略微放出來一些,連靠近都會覺得鋒銳迫人,再加上根子裏那大魔頭就能克製他,所以之前他才總是有點兒怕,那純粹就是本能反應好吧。就是後來不怕了,甚至彼此結了命鎖,他也沒想到有一天兩個人相克成這樣兒的妖力能相容。


    藍扇不敢想為了這個藍翼花了多少心思。


    喉嚨哽塞,他骨子裏其實是自卑的很,全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值得這個。


    又想著自己除了添麻煩之外似乎也沒為藍翼做過什麽,更覺得愧疚,愧疚之下,便隻能將自身關口都放的大開,半絲防備抗拒都沒有地任由藍翼施為。


    本來這種妖力融合就是兵行險招,隻為把妖力凝練轉換成能被藍扇接受的程度,藍翼已經汗濕重衫,如今藍扇這一下門戶大開倒是誤打誤撞地配合完美。


    再生僻,這也是雙/修的一種,但凡雙/修都有一個要點——信任。


    彼此越是信任越是坦誠,效果就越好。


    藍扇與藍翼直到如今也並未全然坦誠,連知根知底都算不上,卻在藍扇的愧疚和藍翼的執著之下誤打誤撞地打通了雙/修的第一關節,兩個人的妖力順利相容,順著藍扇體內筋絡緩慢遊走通暢不順處之後又繞到藍翼體內經絡,緩慢地溫養滋潤兩人的筋脈內府,更讓兩人彼此更加地親密無間起來——那種精神上融為一體的感覺嚐試過一次就無法忘記——這才是道侶雙/修的真諦嘛。


    漸入佳境之後便是水到渠成,連藍翼都未曾料到第一次嚐試就能成功,感受到藍扇對他全然敞開毫不設防的那一刻,即便是一貫麵色冷漠的藍翼也幾乎忍不住要喜形於色,之後硬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將激動的快要飛起的心情壓抑住,凝神守一,打起十分精神,勢要做得盡善盡美。


    兩人彼此妖力相容,元神相通,世間萬物皆空,宛若浩瀚天地間隻剩二人一心而已。


    這一入定便是一月有餘。


    等兩人從這選妙不可言的境界中醒來時,隻覺得眼前的天地都換了新顏一般,一眼看出去,連平時注意不到的點滴細碎都成了清晰的美景。


    老板布下的陣法妙到毫巔,與自然相合,四時變幻皆不妨礙。


    時值初秋,島上水汽濃鬱,移植過來的那些樹木本來就有陣法的滋潤,再加上藍扇藍翼妖力圓融散逸出來的靈力激發,都生的鬱鬱蔥蔥,連島上原本的那些荒草野果都長得水靈靈的油光鋥亮,與之前那營養不良的樣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藍翼取了水,燒熱了用來沐浴洗漱。


    用法術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偏藍翼就是喜歡親力親為伺候他家小蝴蝶的感覺,抖m的一比那啥。


    被寵愛的感覺誰不喜歡,藍扇樂嗬嗬地,跟在藍翼身後轉悠,左顧右盼,時不時抓一把野果,逮幾條活魚,用草繩串起來,再去看那些散養的已經跑野了雞鴨豬鵝們,瞅見那隻不錯就去追,逮迴來給藍翼收拾。


    等藍翼把水燒好催藍扇去洗澡的時候,洞府前麵已經堆了一座小山的食材,都新鮮活跳,藍扇正口水流了三尺長的蹲在那兒念念有詞,聽過去全是菜名。


    藍翼失笑,走過去彎腰把藍扇攔腰抱起,一路走一路剝洋蔥一樣剝衣裳,走到浴桶前正好收拾利索,噗通一聲把人扔進去,摸摸頭,捏捏臉,稀罕了半天,這才轉身去料理那一堆藍扇想要吃的食材。


    浴桶也是園子裏的那些人帶來的,一整塊木頭雕琢出來的,又大又潤,自身就帶著一股子好聞的清爽香氣,加了熱水,香氣更清靈。


    藍扇趴在桶沿,舒服地泡在熱水裏,隔著屏風聽著外麵鍋碗瓢盆的響動,心裏忽然就感覺踏實又平靜,仿佛之前那些黏稠的腥臭的如附骨之蛆般的慘烈迴憶都變成了個遙遠的夢境,模模糊糊的漸漸淡化了。


    心念一動,低下頭,熱氣氤氳中,胸口平滑細膩的肌膚上漸漸浮出一個紫紅色的圖騰,藍扇彎著脖子趴在那裏盯著看,笑得跟隻偷到油的老鼠似的。


    “喂,想不想聽我的故事。”一大早就奢侈地開始吃紅燒肉配魚湯,吃得滿嘴油乎乎的藍扇忽然抬起頭抽冷子來了這麽一句,那語氣和叫人把醋瓶子遞給他差不多。


    藍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手一抖,筷子上夾著想放在藍扇碗裏的肉啪唧掉到了桌子上。


    “浪費!”藍扇手疾眼快地夾走丟進嘴裏,潔癖狂人擦的桌子,比人家的碗都幹淨,藍扇半點兒不嫌棄。


    藍翼這麽強韌的神經此時也想給跪了,這麽關鍵的時候就別逗逼了好吧!


    偏偏心裏再著急,藍翼也不敢催,就怕這小祖宗情緒跑偏不肯說了,下次再有這個機會不知道又要猴年馬月了。


    有靈犀佩這種好物,藍翼心裏急的上火的感覺藍扇這邊兒接收得十分清楚。


    藍扇承認自從捅破了窗戶紙,和大魔頭變成了一對狗男男之後,他就越來越享受這種逗弄藍翼的感覺了,那種被捧在手心吹不得碰不得的感覺讓藍扇自我感覺特受重視,心裏爽爽的。


    慢條斯理地吃吃吃,還不忘給已經憋得臉色都變了的藍翼夾菜,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了啥似的,專心享受美食。


    藍翼無力,拿這個逗他當有趣的小鬼沒轍,難得藍扇也會伺候他,這菜吃著味道倒是不錯。


    好不容易熬過了整頓飯,藍翼也不著急了,還潔癖發作地先去把碗盤都收拾了,又洗了一盤子水果端出來,這才把藍扇往懷裏一抓,按住,吊著一個果子在他嘴邊兒——逼問。


    藍扇哈哈大笑,揉著肚子在藍翼懷裏打滾,這家夥真是——


    “行啦,我真不是那種一個果子就能收買的吃貨,至少給我來一盆吧。”


    “說完,你想吃多少都行。”藍翼把果子塞進藍扇嘴裏,拍拍他的肚子,抱得這叫一個緊。


    藍扇玩夠了,兩口把果子吃掉,迴頭在藍翼臉上蹭了個嘴,又在人家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這才不作了。


    “從哪兒說呢?還記得你撿到我的那天不?”


    “嗯。”藍翼點頭,怎麽可能忘掉。


    “你肯定是看著我原型的長相才把我撿走的吧,別否認,你就是個顏控,我早就看穿了。”


    藍翼不吭聲,默認,那是事實,至少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原型長得像才會惹起他的興趣。


    “其實沒所謂,要是你沒正好路過把我撿走,估計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藍扇偏著臉想了想,肯定地點了點頭,以他當時的那個狀態,九成活不下去的。


    “緣分吧,其實我原來不長那樣的,我們一族原本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種蝶妖,長得一點兒也不出彩,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蝴蝶,什麽顏色的都有,大多數長的都和菜粉蝶那顏色差不多,深點淺點兒的差別而已。你要是那個時候見到我,肯定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藍翼沒反駁,他心高氣傲慣了,若真是那種,他還真的看不上眼。


    “所以啊,我們那一族連個響亮的名字都沒有,又弱,本名能力也不像其他妖族那麽強,頂多就是擅長隱藏,擅長點兒小幻術而已,弱小的到處依附強大的妖族生存,弱小的根本不入那些大妖的眼,連給人家塞牙縫都嫌不夠。這本來也是我們的幸運,居然就這麽狹縫求生的一直繁衍挺過了幾千年。可惜,這種好日子總有到頭的時候。


    靠妖力和本名能力爭鬥的方法都落伍了,妖族也開始跟風,煉丹,煉器,煉陣。


    本來我們這種弱小到一定程度的也根本沒什麽人看得上眼,可也不知道是哪個有創新研發精神的,居然抓了一隻我們的同族去煉丹,結果讓那家夥大喜過望。


    我們這弱到不行的一族原來居然有這麽大的作用——不管是煉丹煉器還是煉陣,隻要有我族人的心血妖丹作引,那就事半功倍不說,還能激發特別的功效,簡直像是雞精或者高湯那麽重要。


    這下好了,我們要滅族了。


    本來就是誰都能欺負一把的,怎麽反抗呢?


    不停的逃亡,族人還是不停的減少,一個比一個死的更慘,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都是噩夢,哪裏都是地獄。


    可我們不甘心啊,我們這一族再弱,那也是有過幾千年傳承的,族老也是有見識的。


    生死存亡,逆不逆天的就沒人在乎了。


    於是就有了我......”


    藍扇靠在藍翼肩頭,半垂著眼睛,仿若陷入了遙遠的迴憶中。


    藍翼把他摟得更緊了些,一下一下順著藍扇的頭發,無聲地安撫。


    半晌,藍扇重新開口,“我其實沒有父母,是族老們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造出來的,用了十幾個族中資質最好的族人的精血,由族長親自孕育出來的,能夠承受逆天之術的逆命之子。


    你知道什麽叫逆命之子吧?”


    藍翼沉默,他的確知道,所以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把懷中人抱緊,再抱緊。


    藍扇被藍翼過分用力的雙臂勒得生疼,也不掙紮,隻繼續說故事。


    “要做一個逆命之子出來是需要時間的,為了爭取這些時間,不知道多少族人就這麽自願或非自願地被折磨慘死。而我卻有了一個快樂的,單純的,全然不知世事的完□□生期。所有人都把我捧在手心疼愛,寵著我,愛著我,像是愛護眼珠和翅膀那樣。我最怕的就是族老們,他們也愛我,卻會嚴厲至極地教導我各種幻術和法術。我學的約好越快他們就越高興,也越嚴厲,到最後為了考驗我他們甚至會一起圍攻我一個,每次我都被收拾得很慘,可是還是很高興,因為覺得全族我最厲害,將來肯定能保護那些對我很好很好的人。


    現在想想,那時候我還真是傻白甜,半點兒端倪都沒發現。”


    藍扇自嘲地笑笑。


    “傻白甜過頭的結果就是被真相嚇傻。就在我以為我的將來肯定是當上族長,娶個白富美,領著族人走向新生活的時候,忽然有一天,所有人都變了臉,一起把拚命維持的假象撕開,按住我給我看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他們沒時間了。


    那一段我記不清了,就記得自己被弄得暈乎乎的放在一個台子上,然後就是疼,千刀萬剮烈焰焚身那麽疼,一直疼了好久好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所有族人都不見了,除了我,隻剩下我。


    腦子裏麵有個聲音告訴我,從此以後,你就是一族,所有族人都係於你一身,要為族人報仇,要報仇!要報仇!


    我就渾渾噩噩地聽著那個聲音的話,到處複仇。


    直到那個聲音消失,我遇到了你。”


    藍扇彎了彎嘴角,沒什麽笑意地。


    藍翼在他唇角輕輕一吻,彼此的臉頰相貼,連溫度都是一樣的。


    “剛把我帶迴去園子的時候,我不是被老板帶走了嗎,你還生氣了好一陣子,迴來了之後還給我臉色看。”藍扇戳藍翼黑曆史。


    藍翼幹咳兩聲,明智地不插嘴。


    藍扇嗬嗬笑了兩聲,“老板那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要是那會兒真是你養我,估計我早被你養死了。我那會兒剛知道了自己是怎麽來的,又是怎麽變成那副樣子的,完全就是個厭食症晚期來著。”


    藍翼驚訝地瞪大眼,這段兒他是真不知道,藍翼暗搓搓地覺得委屈,伸手在藍扇腰側的軟肉上掐了好幾把泄憤。


    藍扇癢癢肉被捏,左右亂拱,大聲喊停。


    藍翼也不過意思意思,先記個賬再說。


    藍扇側臉白他一眼,嗤笑,“我那不是怕你惡心嗎。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自卑。你以為我長那個樣子挺入眼,可我那個樣子根本就不是天生的!


    黑色是心頭精血,藍色是本命妖丹。


    吃了全族人的血肉妖丹才變成了那個樣子,若你當時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惡心?”


    藍翼無語,自己的尿性自己知道,如今聽來心疼,當時隻怕真的會覺得晦氣之後便棄若敝履。


    幸而藍扇也沒有翻舊帳的意思,讓藍翼鬆了好大一口氣——果然媳婦還是要找個大度的。


    嗤笑一聲,藍扇也不戳破藍翼的小肚腸。


    “隻要不遇到你這種克星,我那時候還真是沒什麽敵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造了多少殺孽,滅了幾個族,這種因果可不是救一兩個人,做幾件好事就能扯平的,搞不好這次我們真的要一起作對字麵意義的死狗男男了,怎麽樣,怕不怕,後悔了沒有?”


    藍翼抱著藍扇不吭聲。


    時間一久,藍扇心裏漸漸沒底,偏靈犀佩這會兒跟失靈了似的,就想迴頭抓過人來問個清楚。


    誰知還沒來得及動一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命根子就被人家握在手心了。


    藍扇立囧。


    這貨不是吧!


    這是個什麽鬼反應?!


    身後藍翼冷冷笑出聲,“反悔,怕?我看你是教訓得的少了才不把我的話往心裏去,今兒還是先給你緊緊皮子,咱這家規也是時候該立一立了。”


    藍扇眼睛瞪圓,張大了嘴,這畫風換的太快他還沒跟上呢,暈頭漲腦地被抗起來,轉瞬眼前就換了天地,整個人被砸進了那張結實的不得了的巨大拔步床上。


    紅色的床帳垂下,隔出一個密閉的空間,到處都是喜慶的紅,紅得和藍翼的眼睛似的。


    藍扇慫了,可惜晚了。


    藍翼比他高壯出幾圈的身子秤砣似的往身上那麽一壓,藍扇別說想跑,就是想喘口氣都難。


    求饒的軟話還沒出口就被深知他尿性的藍翼給一口堵在了喉嚨裏。


    實木拔步床被折騰得一陣一陣的發顫,吱呀吱呀的聲音聽的人牙酸,好在這時也沒人在乎這個了。


    鮮豔喜慶的紅色床帳把一切火熱“嚴酷”的懲罰都掩蓋的嚴嚴實實地,隻有藍扇被“折磨”的淒淒慘慘抽抽泣泣的聲音擋也擋不住地流出來,證明了沒事兒別作死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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