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音死前也曾被搶救過。


    搶救她的是海港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的一名實習醫生,名字叫紀淩。


    那名初出茅廬的實習醫生在主任醫生都搖頭要放棄的時候,依舊還不妥協的,一聲聲的喚著她的名字,讓她堅持住,說著還要帶她去看才新綻的櫻花,還要陪她去野餐的話。


    連音已經累的再擠不出半個字,隻能直勾勾地望著他,將所有想說的話全蘊在了眼神裏,期望他能懂。


    一直到她的瞳孔渙散時,她才看見了他眼裏露出的悲傷。


    待到各項數據歸零,她最後一眼記住的就是他滿眼的悲傷。


    連音以為這便是結束。


    結果,一個好看的不成的男人出現在了她麵前,眉含春山笑的問她,“願意換種方式活下去嗎?”


    想,當然是想的。


    她還沒來得及過二十二歲的生日,還沒喝紀淩的喜酒,沒看他當新郎時的模樣。如果能活過來,她當然是想的。


    於是她便換了種方式活了下來,她也看到了紀淩當新郎時的模樣,一如她所想的那樣,帥氣至極。她本可以安心的,可因為多看了那麽一眼,才叫她看清楚,隨之而後的生活並不如大多數人想象中的那樣幸福美滿,門當戶對又如何,青梅竹馬也終抵不過人心的變遷。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有恃無恐,終於將大好的青年磨成了滄桑的男人,也磨滅了心中所有對愛、對美好希望的情愫,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屍走肉。


    她曾經覺得上天對自己挺不公允,還沒開始大好的年華,便要過早的結束。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上天待紀淩更加的不公,天之驕子又如何,一樣會被人所傷,而且會被更多的枷鎖所羈絆住。哪怕難過的時候,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樣哭。


    如果可以,她希望紀淩是幸福的。


    是最幸福的。


    “你那麽想迴去,我便送你迴去。”一道沉悅的聲音緩緩響起,“你要挽迴,便讓你去挽迴。隻是世事變化,你終究不是曾經的你。如此,便就將那些不該記得的都忘了吧。”


    要忘了哪些?


    連音一怔,突然掌握了意識,也就在此刻,大量冰涼的水流洶湧地通過口鼻往體內灌去,即將溺亡的窒息感瞬間驚醒了她自救意識。


    她連忙閉緊唿吸,擺開架勢想要脫離水麵,忽而一隻手臂鉗住她的腰部,她感覺到自己瞬時被帶了起來,兩三秒後,一聲“唿啦”的破水聲響在她耳旁。


    “快快快,快把人拖上來。”


    紛紛雜雜的急速催促聲,與劈裏啪啦的水花聲交織在一起。


    脫離了水下的溫度,空氣中的刺冷感迅速包圍上來。


    一股股冷意拚了命的鑽入皮骨中,連音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受,肺腔處鈍痛的仿佛在遭受淩遲。


    四周的聲音很是嘈雜,連音隻能感覺到有人正試圖掰開了自己的嘴,又感覺到有一雙手拚命按壓著自己的胸腔處。


    她被壓的很難受,可她無能為力。


    這時聽得有人在惋惜,“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小姑娘竟然想不開跳河自殺。”


    也有人嘖嘖揣測:“這撈上來了還有沒有氣啊?”


    更是有人說:“這是神經病吧?跳河跳到醫院的河裏來了?”


    唧唧哇哇的還有許多。


    連音卻覺得半個字都聽不懂,意識也隨著那難受的感覺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竊竊私語不停地鑽入耳中,連音感到黑暗正在漸漸遠離,隨著思緒越來越清明,原先的悄聲悄語漸漸轉換成了普通的閑話家常。


    連音慢慢地睜開眼睛,首先注意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和熒光燈,還有唿吸之間滿鼻子的消毒水味。


    目光順著天花板往下,白的與天花板如出一轍的牆壁,淡藍色的隔簾。不過幾秒,連音就確定了自己所在地,應是醫院無疑。


    她深吸了口氣,再慢慢唿出,胸腔處還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嗆了水的關係。


    阻隔著外界的淡藍色隔簾突然在這時候被人由外掀開,連音就這麽與戴著口罩穿著淡藍色護理服的女人四目交接。


    對方顯然沒想到連音已經醒了,眼裏驚了一秒,旋即按了按她的床頭鈴,並對她說,“醒的挺快。溺水急救的及時,再晚點你就被交代了。冷水裏泡了會,受了涼有點燒……”


    女護理的話有點多,一股腦將她當下的身體情況都說了一遍。


    末尾,女護理來了句,“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做什麽想不開跳河。”


    連音眨眨眼,有點兒懵。


    不多時,有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醫師和一個年輕小護士一起走過來,對著連音進行了番簡單的檢查,全程連音隻睜眼看著,也不說話。


    男醫師看她安安靜靜的模樣,稍稍皺了皺眉。


    小護士走到她一旁,輕聲輕氣的問,“你能說話嗎?那個……,你被送來急診科,費用是把你救起來的高醫生先行墊付的。你能提供下家屬電話嗎?”提供家屬的電話當然是好讓小護士去聯係人過來付醫藥費的。


    “嗯……”連音試著發了發音,喉嚨並不太難受,她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答非所問,“這是哪家醫院?”


    這位想不開的女病患不但有張漂亮的臉蛋,還有一副很好聽的嗓音,小護士如是想著。


    不過仍是認真迴答了她的問題,“海大附一醫院。”


    都跑來人家醫院的河裏跳河了,竟然還不知道是哪家醫院?


    海大附一?連音看向小護士的左胸口,胸口標袋上正繡著海港城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字樣。


    連音怔怔的望著那一行字出神。


    小護士見她又晃神起來,不由得有點兒無奈,出聲喚了她,還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連音錯開小護士的手,看了眼窗外半灰半蒙的天色,又問說,“現在什麽時候?”


    “早上七點。”


    男醫師掃了眼非常配合病患提問的小護士,雖然一言未發,可眼裏的意思表達的明明白白,快點問清楚病患的家屬電話,讓家屬來付住院費啊!


    小護士瞄了眼男醫師,近乎秒懂。


    連忙又捏迴話語權說,“這位病患,請你提供一下家屬的電話好嗎?你現在發著燒,可能要住院觀察,需要你家屬過來一下。”


    家屬?


    連音蹙著眉,頭有些泛疼。她的家屬……她有家屬嗎?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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