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三個月,天南地北的溜達,每天的基調都是處於輕鬆快活的氛圍中,但並不說連音就真因為這樣的日子過昏了頭。不說這一長段的時間裏她不時會有疑問冒出,就是這漫長的三天也夠令她將之前所有的疑問都拿出來再細細想一想了。


    比如,她和淩虛子在一起的這三個月裏,屠修賢他們那些個徒弟在哪兒?明知道魔界已亡的事情瞞不過三個月,她不信屠修賢手上就沒事要找淩虛子商議。更不提還有那位明顯一心一意想待在淩虛子身邊的音留了,她又是怎麽忍得住不來找淩虛子的。


    再者,陸七八也已經走了快三個月了。這一離開後就再沒迴來也是怪異的地方。哪怕主神不願意幫忙,或是沒有辦法幫忙,陸七八再服從主神的意思,但與她這麽久的情誼了,總也會想辦法來告知她一聲的。可這一去風平浪靜的,怪異的不成。


    這麽多的疑問,加之淩虛子說山巔居所沒了,連音所有的思想全往不好的地方集中而去。


    連音遲疑著問他:“怎麽會不在了呢?”他也一直沒說,要不是今天她特地提到,想要將淩虛子帶迴山巔居所去,他是不是就不準備說了?


    淩虛子倒是一派沒什麽事的模樣,語氣平淡的告訴連音說:“以後也用不著那處了,若留著也是便宜了其他人,便放火燒了。”


    連音敏感的從他話中聽出了他沒說出口的許多內容,不免微微訝異的目瞪口呆。


    淩虛子本就不願意同她多說山巔居所的事情,眼下當然更不會多說了,將情況簡單的一說後,他便扯開了話題,說:“今日之後,我恐怕是要忙了,也難以再照顧你周全。這三月將你留在身旁,是想將你留下,也是想你陪陪我,我既說了隻留你三月,便不會不作數,如今便送你迴去。”這番話,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說的,所以他眼中存了多少認真,她全部都瞧見了。


    可就是因為如此,連音腦中頓時閃出了這三月的相處。如果他沒有說要給那些門派一個交代的話也就算了,但是他那麽明明白白的對他們說了,連音再結合著三個月的時光一思量,猛然發現,他這三個月的相待分明是為她製造一趟相伴相守的好夢。


    如今時間既然到了,就到了他履踐諾言的時候。


    想通了這些,不知道怎麽的,連音忽然泛出了一些‘悲’的情緒來。


    “既然早就打定主意不會將我留在這裏的,當初又何必非要將我弄過來,帶著我天南海北的走了這三個月。到底是要在為我留記憶,還是為你留些念想?”這樣責怪的話,連音很少會對別人說,但此時此刻,她沒忍住說了出來。她也確實是責怪淩虛子的,要是他沒有說那麽多也就算了,可偏偏他都說了,卻又要反過來趕人走。


    當然,她也是可以一轉身就走的,就像過去數十個任務中那樣,揮一揮衣袖,說走就走。但這一迴偏偏她不樂意這樣做。


    淩虛子被她說的有一絲心虛,但隻在一瞬間就又被壓了下去,反而衝著她一笑。


    這三個月來淩虛子一改往常的冷漠形象,時不時便會展露笑顏,是真笑還是假笑,連音早就已經分辨的很清楚。如今麵前的這個笑,就是個十足十的假笑。於是連音心中更是泛起難以言說的愁緒來。


    淩虛子笑意沒收,似真似假的說:“這天地遼闊,數不盡的各處美景。我知道你曾一直待在玄華派,唯一一番下山也是同我一起走的那短短幾段路,也不曾瞧過這世間一處的美景。”話鋒頓了下,一轉又夾帶著些鬆快的說:“世間美景萬般好,我也沒見過幾處。此番,算是圓了吧。”


    連音聽的非常明白,他這話等同於是在迴答她剛才說的話的最後兩句提問。可是,比起他的迴複,連音更寧願他不要迴答。說的越多,隻讓人越發不能硬起心腸來。


    發覺連音正瞪視著自己,淩虛子忍不住笑問道:“為何這麽看著我?”


    連音一抿唇,直接道:“告訴我,屠修賢呢?你的那些弟子們呢?”


    淩虛子一怔。


    “你要將我送迴去,也好。我確實也有不得不迴去的理由。但送我迴去前,我想見見屠修賢,見見你那女徒弟也好,我有話想對她說。你便領我先去見了他們,再送我離開吧。”


    淩虛子收了麵上的表情,看了她良久。


    良久之後,才道:“他們都很好,此時正在魔界中。”目光錯開連音,移向房間內的窗戶處,外頭正是個豔陽天,但窗戶關的嚴實,投不進什麽光,隻能就著窗棱的縫隙看著那迷絲不嚴合處的一分顏色。


    淩虛子說:“如今魔界與這世間的門已經閉了。他們出不來,外人也進不去。於他們而言,很是安全。”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麽?”連音躥了起來,就連聲音也拔高了些,“你將你的弟子們安置到了魔界,是一早就打算好了,你要獨自麵對嗎?你到底要怎麽給那些門派一個滿意的交代?當初自困,如今你是想要一死以謝天下不成?”


    淩虛子視線全在連音身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確實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的不言語更讓連音來了氣。


    沉默圍繞著淩虛子,不論連音再如何說,他都不再做迴應,實在見連音氣急了,便隻有一句話迴她,她該迴去了。


    但雖將要送她迴去的話一再說了又說,但淩虛子最終還是沒有即刻就將連音送走,因為連音不願走。


    既然連音說不願走,也自然能說動淩虛子讓她留下。


    原本是連音不願意承認,但這迴她已經非常清楚,淩虛子將自己看重到了何種程度。


    淩虛子這一步一步的都早已安排了妥當,唯一的變數隻有連音這一點。但對於連音這個變數,淩虛子既理智的覺得不該,卻又在多得到一秒後,便多生出一分不舍得。


    休息過後的第二天,淩虛子攜著連音複又上路。


    連音問他,“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淩虛子說:“東海。”


    又是東海。


    又是兩個人的路程。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一程不再漫長。


    各路人馬自淩虛子那天逃脫後便漫天的尋找著他的人影,四麵八方、天上天下的,大有要將整個天地都翻覆過來的打算。但就是如此嚴密的情形,淩虛子也悄然平安的抵達了東海的夢鄉台。


    夢鄉台這處沒了淩虛子的人把守,卻也沒引來多少覬覦夢鄉台的人,倒也不是真的沒人識貨,而是皆因為除了淩虛子之外,誰都無法啟動它。曾有人興衝衝而來,便有多少人失望的放棄。


    連音抬頭望著似塔非塔的望鄉台,正想問淩虛子特特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卻被淩虛子猛的一把抱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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