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子這一坐就是大半日,不論是屠修賢還是連音,都無法從他的麵上看出他此時的所思所想,不過又都知道,此刻的淩虛子內心一定不平靜。


    連音本就無法參與這世界的一分一毫,隻能做個旁觀者,如今也就安分的站在一旁,陪著淩虛子寂靜無聲。


    屠修賢很是關切的望著淩虛子,幾次三番都想出聲喚淩虛子,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沒出聲。就這麽也伴著淩虛子直到他醒過神來,才問淩虛子說,“師父,接下來徒兒該如何做?”


    淩虛子沒有迴答,隻是一身疲憊的衝他擺擺手,要他先行下去。


    屠修賢知道他還沒從剛才的事情迴味過來,再見師父那疲憊的模樣,竟生出了一些老態來,心下驀地一痛,便也就不多打擾他,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偏殿隻留下淩虛子後,連音以為或許能看到淩虛子脆弱的一麵,然而他的情緒控製的非常得當,竟是半點也不外泄。


    於是,直到淩虛子入眠前,連音都不知道淩虛子在聽說這些後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情。


    而到了淩虛子沉入夢鄉之後,守在他床榻之前的連音見證了淩虛子的改變。


    睡夢中的淩虛子或許是被什麽夢魘纏住了,連音隻見他糾緊著眉頭,兩手緊緊地攥著被褥的兩側,攥的手指關節都發白了,甚至還輕顫起來。隻是都這樣了,也不見他有絲毫清醒的意思。


    就在這一夜之間,淩虛子的額頭眉間隱隱泛出了一抹細長的朱砂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那抹朱砂印的生成,連音恐怕都不知道,原來這抹印記是這時候生成的。


    她曾以為他的這抹朱砂印是生便帶來的,不過後來見他麵容光潔白淨,也忽略了這一處沒想起來,而今,當他麵容終於如同與她所見的一模一樣後,她竟有種驚訝而又心疼的感覺。


    這世間因為悲慟而一夜白頭的人甚多,可眉心額間生出朱砂印記的卻還不曾見過。


    但隨著那抹朱砂印記越發紅豔,連音又覺察出不同來,紅色的印記生成便罷了,然而印記的中心處卻又冒出了幾縷隱隱的紫氣,紫氣飄飄嫋嫋而出,隨著時間的推移,朱砂印中心再飄溢而出的紫氣竟漸漸轉成了紫黑色。


    像極了當初淩虛子在東海之濱開啟魔界大門時,他全身所溢蕩出的魔氣一般。


    難道他這是入魔了?


    連音為這突來的想法一怔,伸手想要去碰觸淩虛子眉心間的那股紫黑之氣,然而她卻絲毫觸摸不著。


    她嚐試了許多迴,隻是無論她如何努力,她都沒法成功。


    唯一能做的隻有看著幹著急。


    淩虛子的這番異樣一直持續到天亮,天亮之時,眉心間的那股紫黑之氣才漸漸隱去,隻不過那抹朱砂印卻並沒有消失。


    不多時後,淩虛子起身。


    在他洗漱時,他從水麵的倒映中瞧見了自己眉間的異樣,隻不過他半點也不顯出驚訝的麵色。


    就著倒影摸了摸眉間的那朱砂印記後,他便渾不在乎的繼續洗漱。


    他不在意,卻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當淩虛子走出自己的廂房,路上的每一人第一眼全都看見了他眉心的異樣,也全都注意起來,敢正麵看的都正麵看著,不能光明正大看的,全都小心翼翼的偷瞧。


    稍後,等淩虛子見到掌門及其他長老時,大家的眼光也都齊齊聚焦在他的眉心間。


    掌門奇怪的看著他,忍不住問,“你這眉間是怎麽迴事?”掌門的問題一問出來,其他人便都齊齊的望著他的眉間,麵上全寫滿了好奇。


    淩虛子抬手摸了把眉心間,落落大方的對著掌門一笑,說:“我也不知怎會這樣。昨夜夢中遇見了一位仙人,仙人指點我,說教我一招長生訣,讓我可於三界遨遊。在教授之時,還點了我的額頭,說是為我做個印記,有了此印記便算是定下了我的身份。沒想到,今晨起來,我眉心間真的有了此印記。”


    他這話一出,在座的人都傻了眼。


    “仙人?你是說有仙人特地入你夢裏指點你長生,還定了你的身份?”有長老立馬問,“定你的身份又是何意?”


    淩虛子嘴畔的笑意深了些,迴答道:“定下我的身份,承認我乃是他所選中的人,亦是承認我可以踏入仙途之人。”


    周遭的人立刻啞口無言。


    連音卻在想他說的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實。


    他昨夜是不是真的夢見了什麽?仙人這一點,連音自然是不信的。又聯想到他昨夜紫黑之氣的溢出,連音不禁想,難道他是夢見了魔界,或者是魔界之人?


    玄華掌門被淩虛子這幾句話一說,頓時說不出話來,總覺得有什麽改變了淩虛子,使得他不怎麽像之前的他。


    淩虛子是否真的夢見了仙人的事情還有待商榷,但他夢見了仙人,並得到仙人指點的事情卻還是以風雷之速傳遍了玄華派上下,道聽途說的門人們聽說了淩虛子的事情,又見他確實如仙人之姿一般,紛紛都信了淩虛子對掌門所說的話。


    因為這一出事的曝出,原本聯手齊齊針對禮宗的其他三宗又漸漸與淩虛子走近了起來。


    掌門之爭還沒結束的時候,便有人打著淩虛子乃仙人欽定的原理,重又傳出掌門該有淩虛子來擔任才是的話語。


    淩風子做了這麽些年的努力,眼看著就到采摘豐富果實的時候,可突然淩虛子又跳了出來,並有了這麽一番讓人信服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不隻淩虛子這裏急切,就是掌門那邊也看著覺得不好,再也不如以前慢慢籌劃,而是特地將淩虛子喚過去談話。


    掌門看著站在跟前的淩虛子,再不如以往那樣將淩虛子往天上捧,而是曉以大義的對他說了掌門之位的事情。


    不論掌門說什麽,淩虛子都沒有接腔。


    這讓不時拿話來問淩虛子的掌門很是鬱悶,話到後來,掌門幹脆對淩虛子說,“我也考慮了許久,雖然你表現的非常好,也做了許多令人刮目相看之事。不過這掌門之位,恐怕是你坐不下的。”


    “我也為你覺得可惜,你是我最疼愛的徒弟,這掌門之位,我也很想傳給你,可是這事情並不是我一人說的算的。”掌門歎著氣道,“掌門一職,各大長老們已經有了決斷。他們還是覺得淩風子可能要比你適合一些。”這話便為這麽些年的掌門之爭畫上了休止符。


    也是在這幾句的話語間,掌門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其他長老身上去。至於他自己,則摘除的非常幹淨。


    淩虛子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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