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了，福叔先出去吧。”程晏握著林莫的手，一動不動地，許久才迴過神來。 “王爺還是聽老奴一句勸吧，您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再這樣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您也不想王夫醒來後您卻倒下了吧？”老管家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道。 福叔心裏有些埋怨躺在床上的林莫，若不是這個哥兒，王爺也不會變成這樣。聖上恐怕也知道了王爺現在的狀況，王夫這個位置，或許要考量考量了，況且他也沒上皇家玉碟呢。 “嗯，出去吧。”程晏聲音裏沒什麽情緒。 老管家也不能多說什麽，隻能先出去了。 “莫莫……已經睡了這麽久了，還不醒過來嗎？”程晏聲音有些沙啞道。 …… 正在一旁和大哥二哥包餃子的林莫手一頓，抬頭往周圍望了望，眼裏有些茫然。 “莫莫，怎麽了？在找什麽呢？”二哥偏頭疑惑道。 “總感覺剛剛有人在叫我……”林莫有些猶豫道，而且那聲音還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裏有聽過。 “幻聽吧，哪有人在叫你？”二哥笑道。 “或許吧……”林莫點點頭道，然而心裏卻有些難受，總感覺他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和家人吃完晚飯後，林莫準備上樓休息。 “莫莫，今晚天氣會轉冷，記得把暖空調開上。”大哥開口提醒道。 ‘莫莫，把手伸進來，給你暖暖手……’ 林莫聽到大哥的話，腦裏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眼睛眨了眨，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滴在了手背上。 林莫低頭，看著手背的濕潤，眼裏有些茫然。 “莫莫，聽到了嗎？”大哥開口問道。 “知道了，大哥。”林莫放下手，沒迴頭應道，然後繼續上樓。 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人？總感覺每次聽到那聲音，心裏都很難受。第46章 王夫醒了 程晏坐在床邊, 低頭專注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林莫，指腹輕描他的眉眼。許久, 在老管家再次想敲門提醒他該進宮時, 程晏起身離開了。 “影七, 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 主人。”影七的聲音從暗處傳來。 程晏離開, 將門關上後，屋裏陷入了寂靜。平躺在床上的林莫手指突然一顫，之後就不再有反應。 程晏換好衣服後，騎馬前往皇宮。 街上的百姓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趕緊往周圍躲開。避開危險後，其他人抬頭看過去, 想著把人記住然後向官府舉報有人當街縱馬。 要知道, 皇城中可不許任何人當街縱馬，哪怕是什麽權貴子弟, 隻要是犯了都得受到懲罰。 然而，在看到馬上那人臉上的標誌性麵具後，那些人的心思便徹底消下去了。然後低頭各忙各的，沒一個人討論剛剛的縱馬事件。 在彧國，除了當今聖上, 地位最高的就是戰神程王。再加上他是皇帝的親弟弟, 誰有膽子去官府舉報啊？禁止當街縱馬可不包括程王。 沒多久, 程晏就趕到皇宮。將馬給一早就等在宮門口的太監牽著, 程晏跨步走進去。 “程王殿下, 陛下和瑾緣殿下在傾華宮等您。”身後的太監將韁繩給守著宮門的侍衛，趕緊追上去。 “嗯。” 宮門侍衛還沒從親眼見到程王的震驚中迴過神來，手裏就被塞了戰馬韁繩。侍衛抬頭看著呆在一旁的黑馬，心裏一陣哆嗦，希望這馬不要像它主人那樣喜怒無常就好。 程晏一路往裏走，沒有絲毫阻礙。一旁經過的宮女看到程王殿下後，紛紛停下行禮，等人走遠後才起身離開。 等走到傾華宮殿門前，程晏才停下腳步，抬頭定定地看著宮殿的牌匾，許久沒有動靜。 終於迴來了。 “殿下，陛下在裏麵等您。”在門前候著的餘公公出聲提醒道。 “嗯。”程晏聽到，迴過神來，心裏深唿一口氣，抬手敲門，沒等裏麵迴應便推門走進去。 “五哥！” 沒等程晏往裏走幾步，就聽到了弟弟哽咽的聲音。安瑾緣起身快步走過去，在離五哥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眼眶泛紅。 皇帝安承凜，程王安承晏，七殿下安瑾緣，三人是同母的親兄弟。自程晏前往邊關後，安瑾緣就很少見到他五哥，一年前又從三哥口中得知五哥失蹤的消息。如今五哥平安迴來，安瑾緣自然是十分激動。 “怎麽？跟五哥生疏了？”程晏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頭，嘴角微揚道。 “沒……就是見到五哥太開心了。”安瑾緣抬手將眼淚擦掉，頂著泛紅的眼眶笑道。 “行了，你們兩個要一直站著說話啊？”坐在一旁喝茶的皇帝放下茶杯，聲音冰冷道。 “皇兄……”程晏看向坐在一旁的皇兄，有些猶豫道。 “若不是朕召你進宮，你還想等到什麽時候才來見朕？” “……一時忘記了。”程晏一想到現在還在他房間躺著的莫莫，原本輕鬆的心情又變得沉重了些。 …… 林莫陪著年老的父母在花園裏曬太陽，暖和的陽光曬在身上，讓人昏昏欲睡。 “莫莫，你已經三十歲了，不打算找個人結婚嗎？”林媽媽出聲問道。 “唔……結婚？我已經結婚了，不需要再結婚……”林莫迷迷糊糊道。 “已經結婚了？怎麽都不告訴媽媽？是哪個女生啊？”林媽媽一臉驚訝道。 林莫一聽到女生二字，立馬驚醒過來。腦裏那個模糊的身影慢慢變得清晰。 “怎麽了？是哪個女生？結婚了也不跟爸爸媽媽說一聲。”林母笑道。 “……抱歉，媽媽，我結婚的對象是個男的……還有，我該迴去了……”林莫說完，最後看了一眼爸爸和媽媽，起身離開了。 我該迴去了，不然程晏會擔心的。 在夢裏和你們生活了十多年，我也滿足了。 隨著林莫心裏所想的出現，周圍的場景慢慢消散，露出了黑暗的霧林。 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林莫，睫毛微微顫抖，隨後眉頭微皺。許久，林莫睜開眼，映入眼裏的是模糊的場景。 林莫皺著眉頭重新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重複幾次才看清眼前的場景。頂上的是沉暗的帳幔，林莫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偏頭往旁邊看去。 屋內的擺設沒有多少，但可以看出屋子主人不差錢。但是林莫此時卻沒有心思關心這些，他此時心裏的唯一念頭是，程晏不在，陌生的地方。 “程晏……”林莫此時喉嚨幹涸，喊不出多大聲音，隻能出些氣音。 “咳咳……”林莫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試圖將喉嚨裏的癢意消除，但似乎沒多大用處。 程晏呢？ 林莫艱難地翻過身，手肘撐著床起身，掀開床簾想著離開這裏。 “程……咳咳……咳……”林莫手臂無力，整個身子砸在了床上，額頭冒出了顆顆冷汗。 在暗處守著的影七在林莫出聲喊主人的名諱時，就知道人醒了。影七趕緊出去跟影一說明情況，然後迴到屋子。剛進來就聽到了肉體砸在床上的悶聲，影七心裏一凜。 “王夫，您沒事吧？”影七現身站在床邊，出聲道。 “程晏呢……咳……咳咳……”林莫聽到突然出現的聲音，心裏嚇了一跳。 “主人在皇宮裏，已經派人將您已醒的消息送去主人那裏。”影七應道，想到王夫對主人的重要性，影七又補充道。 “唔……有水嗎？” 禦書房內，程晏和皇帝正在談事。 “你說你懷疑是靖王動的手？”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臉沉重道。 “嗯，而且在我迴京途中，遭到的五次暗殺有三次是皇叔的人。”程晏點點頭。 “其餘兩次呢？”皇帝問道。 “丞相。” “朕現在隻搜集到丞相的一些證據。”至於靖王的……皇帝是沒有想過這裏麵會有靖王的手筆。 沒等程晏說什麽，禦書房門被敲響，“程王殿下，王府送來消息，說程王夫已醒。”門外響起餘公公的聲音。 “！！” “皇兄，我先離開了，此事以後再和你詳述。”程晏說完，轉身快速離開了。 站在門外的餘公公剛說完，禦書房門就被打開了，沒等餘公公反應過來，程王殿下已經走遠。 餘公公走進禦書房，“陛下……” “餘明，你說阿晏是不是開竅了？”安承凜盯著門外，問道。 “看程王殿下這般著急，想來是的。”餘公公走過去，一邊磨墨一邊答道。 餘公公原本是鳶貴妃身邊的人，和程王身邊的福管家一樣，是看著他們三兄弟長大的。後來鳶貴妃病逝後，一人跟著皇帝，一人跟著程王。 對於兩兄弟的性格，餘公公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也知道陛下是真的關心程王。 “這樣啊……那朕也放心了。”安承凜點點頭，然後繼續批改奏章。 之前安承凜還有些擔心，以自家弟弟那怖人的名聲，會找不到喜歡的人。而且承晏的脾氣又差，對其他人都沒什麽耐心。好在這次迴來，還帶迴了一個哥兒。 “陛下，殿下都已經找到王夫了，您也應該找找了，後宮沒有一位妃嬪，時間久了，朝中大臣指不定又要拿此事說事。”餘公公忍不住勸道。 “他們敢說什麽？此事不許再提。”安承凜聲音冰冷道。 “是，是老奴逾越了。”餘公公知道陛下並不是對他生氣，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歎息，照陛下這個樣子，後宮是很難有一位妃嬪了。 陛下心裏還是放不下那件事啊。 程晏這邊，此時正騎馬快速往王府裏趕。程晏此時的眼睛亮得驚人，心髒砰砰砰地快速跳動著。 莫莫醒了！ 程晏趕迴王府，下馬後用上輕功往自己寢室那兒趕。隱在暗處的影一接住主人的麵具，然後將馬牽迴專門的馬棚。 然而，等趕到房門外時，程晏卻不敢推門進去了。他擔心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等他進去後，他的莫莫依舊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 心裏緊張的程晏沒有想過，誰會有這個膽子敢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