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聽懂了他這繞口的話,輕輕揉了揉夏添的頭發,“夏夏以後會有更多的朋友,我保證。”不曾想,夏添卻搖了搖頭,“沒關係,朋友很少也沒關係。”說著,他伸手環抱住了盛黎的腰,“隻要主人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好了。”第114章 星際軍長惹不起機甲處的眾位研究員則對於“葉格爾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這個借口深信不疑,布爾星係的帶隊教授也不會知道, 這個研究員是在軍區的審訊室內朝他發來的請假申請。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夏添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哪怕早就已經懷疑葉格爾了, 但在對方真的承認的那一刻, 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落。他微微搖了搖頭, 讓自己撇開雜七雜八的念頭,重又把全副心神投注到麵前的實驗中來,他仔細地觀察著實驗儀器上的溫度計, 耐心地等待著液態金屬逐漸凝固成型,而後從模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頭發絲粗細的金屬片,將之轉移到一旁的實驗台上。芯片底片成型, 接下來就需要另兩位研究員開始工作了,夏添甩了甩因為高度緊張而有些酸麻的手臂, 摘下口罩走出了實驗室,準備去公共休息區放鬆一下,各個研究處的研究員們在休息或是遇到瓶頸時都愛往那裏跑, 偶爾與不同領域的學者聊一聊, 很容易打破自己固有的僵化思維取得突破。在隨手將口罩放到衣服口袋裏時, 夏添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凸起,他一怔,繼而反應過來這是他從葉格爾那裏拿走的礦石, 因為太過匆忙又心緒繁雜, 一時間竟忘了把這個東西拿出去。礦石在掌心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因為是白天又是戶外, 所以粉色的光不是很明顯,幾乎可以忽略,夏添忍不住歎了口氣,葉格爾在礦洞裏笑著流淚的場景仿佛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小狐狸不由得皺了皺了眉,他拿著礦石迴到實驗室,透過玻璃卻望見負責成分分析的研究員正在試驗台邊協助工作,於是打消了叫住對方的念頭,轉而走向了一旁的研究室,準備把礦石放迴去。剛要按下指紋解鎖,從拐角的樓梯處走上來一個人,對方神色匆忙,沒留意夏添就在麵前,隻顧著低頭看手裏的東西,直勾勾地就撞了上來。那人拿著的是一本厚厚的硬皮書,夏添被書殼撞得手肘一痛,握著礦石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那顆小小的礦石便落在了地上,還滴溜溜地打了幾個轉才在那人腳邊停下。“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你!”來人連忙道歉,原來竟是瓦西裏,他衝夏添舉了舉手裏的書,“實在抱歉,教授讓我去取資料,以便進行係統調試。”在星際時代,真正重要的資源都以紙質的方式保存,絕不會被放到光腦或是任何可能被星網破解的數字化載體上,這一點夏添也很清楚,聽到對方說是為了係統調試,倒也沒有生氣,他衝著瓦西裏笑了笑,“沒關係。”瓦西裏彎腰撿起了礦石,拿在手裏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歎神色,“多漂亮的小東西!”知道瓦西裏對於海棠星的礦石非常癡迷,還曾私下研究過礦產,夏添對於他這個表現倒不是很意外,他點了點頭,“是的,很漂亮。”說罷朝瓦西裏伸出了手。瓦西裏似乎頗為不舍,將礦石拿在手裏轉了幾圈,又對著陽光看了看礦石澄澈的晶體,這才把它遞還給了夏添,問道:“這個礦石似乎研究過?我記得這個漂亮的顏色。”“我也覺得這個顏色很漂亮。”夏添朝他溫和一笑,卻是半點不肯多說,打太極似的敷衍了一句,便重新將礦石握在了手裏,順便提醒了瓦西裏一句,“我記得布爾星係的教授們可都是急性子。”“對!”瓦西裏這才迴過神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得趕緊把資料送過去。”說罷朝夏添擺了擺手便大步離開了。這個小插曲並沒有被夏添放在心上,這一日的試驗結束後,他便跑迴了家裏,詢問盛黎今日的審訊情況,因為他實在是很在意葉格爾到底為什麽要做間諜——如果一開始就包藏禍心,葉格爾也不必對他們透露那麽多布爾星係的機甲知識,若說隻是為了迷惑他們降低警戒心,那未免代價太大了些。還是說葉格爾要做的事情,對於海棠星將有無可挽救的損害?他把這個問題告訴了盛黎,又問道:“我們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盛黎摸了摸小狐狸的頭發,耐心地為他解釋道:“葉格爾已經交代了,發射器是他在操縱,他是為了聯係布爾星係的醫療團隊,因為他需要礦石——那可以救治他的戀人。”頓了頓,又道:“那個鐵盒底部有一排加密的信息表,可以與軍用信息器相連通。”那枚藏在鬱金香花田邊的軍用信息發射器已經被士兵取下,切斷了內部能源,作為證據留存。夏添張了張嘴,便有再多的疑問都被這一個答案給蓋住了,他似乎有一點理解葉格爾的做法,因為倘若躺在病床上的是盛黎,那麽他亦會毫不猶豫地為對方找來一切可能有效的藥物;但作為帝國星係的研究員,夏添卻不可避免地對他的行為感到了憤怒,百般心緒交雜,他最終隻歎了口氣,悶悶道:“這就是人的情緒嗎?我……我不是很喜歡。”“別難過。”盛黎沉默片刻,才安慰了一句。他亦曾有到過手下甚至是親信背叛的經曆,隻是當初的盛黎並無常人感情,即便遇上這樣的事情,一顆心仍舊是古井無波,不見半點波瀾,所以旁人才評價他是毫無情感的冰冷機器。此刻他有心安慰夏添,卻又難以“感同身受”,畢竟他對於葉格爾了解寥寥,思忖片刻,才說道:“我們會與機甲處溝通,看葉格爾是否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實驗進展,如果不影響,我們會將他遣返布爾星係。”隻是遣返不是押送,已經是帝國星係所能做出的最善意迴應了。夏添自然明白飼主的寬慰之意,他環抱住盛黎,在他懷裏蹭了蹭,“我有一點難過,但是不會難過很久的。”他仰起頭看向盛黎,目光中是一片澄澈的信任依賴,“因為主人是不會騙我的。”對於夏添而言,這個他親自選中的飼主比什麽都重要,他固然會因為葉格爾的事情感到難過,卻絕不會用這種情緒影響到他和盛黎之間的相處。縱然萬千人都騙他欺他,卻總有那麽一個人,願意坦誠到將心都剖給他。盛黎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眼睛,他順勢將夏添抱起,“明天我會出麵找幾位教授商談,現在先給你洗個澡,今天在礦洞裏打了滾兒,有沒有把毛弄髒?”“才沒有呢。”夏添說著動了動手腳,他跑的時候可是特意觀察了四周環境,選的路途都是幹淨沒有濕泥的地方。盛黎把人放到浴缸裏,又抬手去解夏添的衣扣,一邊解一邊說道:“可我怎麽記得,當初有隻小狐狸隻會在泥地裏打滾,弄得黑乎乎的才敢在我麵前出現。”夏添撓了撓耳朵尖,“是嗎?哪隻小狐狸?我怎麽不知道。”盛黎失笑,故意逗弄道:“夏夏竟然不知道嗎,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隻狐狸……”“是我是我!”不待盛黎說完,夏添就忙不迭地開口了,“我那是為了不嚇到主人,才故意躲起來的。”“是嗎,夏夏原來這麽體貼。”說著,盛黎替他脫下了襯衣,視線落在胸前那枚感應貼上,笑了笑,“辛苦夏夏了,這東西沒什麽用處了,取下來吧。”夏添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盛黎的指尖尚未觸及那枚小小的感應貼,夏添卻忽然覺得心口處微微發燙,幾乎是瞬間,小狐狸睜圓了眼睛,一把握住了盛黎的手,聲音微微顫抖,“主人……它在發熱。”盛黎神情一肅,指尖輕輕按了上去,果然感受到了一股熱源,他眉心微蹙,腦海中飛快地思索著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這枚感應貼並不是隻針對於葉格爾所用的那一個軍用信息發射器,相反,它可以檢測感應到所有隱蔽式的發射器,而此刻它既然在發熱,那就隻能證明還有人在傳遞信息——他們要麽抓錯了,要麽沒抓完。盛黎安撫地捏了捏夏添的掌心,低聲道:“夏夏等我一會兒。”夏添點了點頭,屏住唿吸看著那枚感應貼,“我看著它。”盛黎這才起身,他大步往浴室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飛快地操縱光腦,同時下達了多條最高指令,既有要求各位暗樁立刻迴報監視人動態的,也有要求審訊處軍官再對葉格爾的狀態進行觀察的,更有大麵積排查軍用信息發射器的。下達完指令,盛黎才吐出了一口濁氣,幸而對於布爾星係的研究員他並沒有完全信任,對於葉格爾的證詞也依然持懷疑態度,畢竟一個一直在高等校園裏接受教育的研究員會選擇以這種方式聯係醫療部隊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隻是他不欲夏添再為葉格爾擔心,所以剛才並沒有詳細談起。他大約不算是一個合格的道侶,對於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小狐狸,竟然會有如此狹隘的心胸,倘若他的小狐狸知道了,還會不會再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第115章 星際軍長惹不起盛黎心念百轉, 竟不知不覺在屋內空站了許久, 倘若他還在淩陽宗, 此刻必然已經陷入冥思, 而丹田處的小小元嬰覺察到主人心情變化,卻苦於此處並無靈氣可以引渡,隻能徒勞地抱住膝頭的小小白狐, 一遍遍地撫摸對方精血凝成的柔順皮毛。夏添原本還乖乖坐在浴缸裏等著, 覺察到感應貼變冷以後也不敢鬧出響動,隻怕打擾了盛黎的正事。不過他左等右等, 卻怎麽也等不迴來盛黎,他心中疑惑, 卻忽然感受到盛黎心緒變動,唬得小狐狸以為盛黎出了什麽事, 連忙走出浴室, 赤足走到盛黎身邊,擔憂地仰頭看向他,輕聲詢問道:“主人,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