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妃也是這樣嗎?”夏添似懂非懂地問道。盛黎點了點頭,“當然。”夏添顯然有些意外,他不曾想到,自己苦惱許久的問題根本不需煩惱,“那我……本來就該是母妃的孩子?”盛黎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小狐狸的指尖,“就像你合該是我的小狐狸。”夏添心裏一時喜不自勝,為著自己並沒有搶占端貴妃親生孩子的寵愛,更為著盛黎這一句話,他心裏高興,便忍不住露出獸類本性,跨坐在盛黎身上,低頭吧嗒吧嗒地在盛黎臉上嘖嘖作響地親吻了一番。盛黎原本打算今夜讓他好好休息,但夏添幾番撩撥,他再忍不下去,掐住小狐狸的腰肢將他牢牢束在自己身上,順著那光滑的皮膚一路撫摸下去,在夏添腰窩處輕輕按壓,令小狐狸發出顫抖的呻/吟。兩人緊緊依在一處,夏添才解開心結,心裏愉悅萬分,在盛黎手上得了趣更是軟成了一灘水,貼在盛黎胸前喘息。盛黎亦是心潮起伏唿吸不定,他粗重的唿吸打在夏添的耳廓,很快便讓玉白的耳垂染了一片豔紅。好一番親昵後,兩人才擁在一處歇息,夏添原本隻是想來跟盛黎靠在一起睡上一覺,但當真切地被盛黎擁在懷裏以後,他發覺自己又變得不滿足起來,他將四肢都牢牢纏在盛黎身上,確認飼主渾身沾滿了自己的氣息方才安心下來。次日,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夏添便已經睜開了眼睛,他重新變迴狐狸模樣,伸出舌頭舔了舔盛黎的手指頭,又戀戀不舍地拿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等到盛黎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才從盛黎懷裏跳出來,順著窗欞一路跑迴了宮中。丞相府與清宜宮還有著一段頗遠的距離,盛黎實在舍不得夏添這樣來迴奔波,便割下一段頭發塞在錦囊裏,讓小狐狸掛在脖子上帶迴去,他並非此世中人,也沒有半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心理壓力,反倒是夏添吱吱鳴叫頗為不舍,須知小狐狸如今最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一身雪白順滑的狐毛,他覺得飼主的長頭發也好看極了,很是不願意讓他割掉。不過在盛黎割掉自己的一段頭發後,小狐狸又自動地跳上他的膝頭,仰頭示意盛黎也割下他的一束狐毛。夏添最是愛美,生怕自己禿了一塊就不漂亮了,可他也十分想留下一點東西給飼主,他知道這個小世界的人都有以“結發”寓意恩愛長久的意思,因此也想要把最為珍惜的狐毛送給盛黎。而後,那一隻頭頂短了一小撮白毛的小狐狸便掛著盛黎的一束頭發腳下生風地跑迴了宮中。第50章 冷宮皇子寵妃記大喜的日子一天天地近了,夏添一心要為盛黎籌備一場盛大的喜事,又要忙於開府建衙,整日裏尋不得一點空隙,宮中眾人見他每日都精神十足,暗道那丞相府大公子果然有衝喜的功效,說不準十三皇子還真能借著這場喜事熬過去。這一場喜事來得匆忙,辦得更是匆忙,皇子迎娶正妃當有的六禮也不曾備全,端貴妃到底不願意太過草率,親自領著人去丞相府納征請期。丞相夫人對於端貴妃的到來心中不悅,還與身邊的奶娘私下暗罵了幾句,隻說連個傻子都這樣看中,十三皇子果然沒什麽本事。但無論私下如何瞧不起,端貴妃的儀輿駕臨時,她也不得不換上華貴服飾,以嫡母姿態笑臉相迎,不過那三分笑意在看到貴妃一並送來的聘禮時便立刻換成了十分,握著端貴妃的手亦是娘娘長娘娘短,叫得好不親熱。端貴妃從當初的太子側妃一路升至貴妃的尊榮地位,所見後宅陰私數不勝數,丞相夫人雖然極力隱藏那提及盛黎時的不屑,但傳遍皇城的風言風語可絕非空談,她隻稍稍一看便明白這是什麽樣的人,稍稍與對方客套一番,便提出了此行的目的。“本宮既是添兒的母妃,也該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如今皇上既然選定了大公子,自然也是一視同仁的,本宮特意備了大喜當日要穿的喜服想親手交與他。”端貴妃雖然保養得當,但到底是與正康帝同齡的人,如今盛黎又成了準皇子妃,她不用再如往常一般避嫌,盛青雲和夫人也沒有理由攔下,因著盛黎如今仍然頂著一個“癡傻”的名頭,唯恐他在前廳露麵丟了丞相府的臉麵,便請端貴妃移步到了花園。端貴妃到時,盛黎已經在院中候著了,她抬眼望去,見盛黎正襟危坐腰背挺直,分明是氣勢攝人,可配著對方不時把玩手裏一顆毛茸茸的白色小球的動作,卻顯得格外有趣,倒像是哪家學堂裏忙裏偷閑的小孩子。想到這幾日看見兒子為著喜事精神奕奕地忙裏忙外,貴妃心裏又是一陣悲喜交加,太醫院的給出診斷隻隱晦地說十三皇子這是迴光返照,可她卻希望真是這場大喜把兒子身上的晦氣病氣都給衝走了。雖然對丞相府將一個癡兒送進宮選太子妃頗為不滿,但端貴妃清楚,盛黎本人對此是毫無選擇餘地的,她並非是非不分,何況見十三皇子那樣愛重他,大到皇子府中二人院落修葺,小到大喜當日一對新人要牽的紅錦,十三皇子莫不是親力親為。單單為著自己的孩子這樣喜愛盛黎,端貴妃也不可能對著盛黎擺一張黑臉,她拾級而上走進涼亭,盛黎放下手裏的狐毛絨球便要行禮,眼前之人是小狐狸這一世的母妃,且對夏添是真心疼愛,盛黎覺得自己理當敬重一拜。端貴妃受了他的禮,盛黎既然要嫁作十三皇子正妃,自然也是她的半子,這一拜她受之無愧,待盛黎坐定,她示意銀箏把一個包袱遞了過去。“這是母妃親手縫製的喜服,你與添兒一人一套,都是男子樣式。”端貴妃怕盛黎理解不了,說話時語速放得很慢,見盛黎點頭表示明白,這才又說:“母妃是估量著身形做的,讓銀箏姑姑給你比量一下,若是不合身,再改也來得及。”當朝傳統,晚輩嫁娶,皆由雙方母親親手為新人縫製嫁衣喜服,每繡一處,都要念上一句“百年好合”以示祈福,喜服縫製越是精心,母親親手走針越多,則新人婚姻就越是幸福,不過這規矩一輩輩傳下來也淡了,如今大多是喜服做好,由做母親收個線頭以示吉利。丞相夫人本就視盛黎如眼中釘肉中刺,斷不可能為他縫製什麽喜服,端貴妃也知道,便親手替兩人縫製了一套喜服。“這可是娘娘親手一針一線繡上去的,這幾日不眠不休才縫好。”說著,銀箏從包袱裏取出一套正紅色喜服,大紅錦緞在陽光下燦若流華,上麵用暗紅色錦線織就了傲雪鬆竹,每一針都落得恰到好處。盛黎也算是見識過不少好東西的,自然一眼就看出那衣衫上的暗紋是手工織繡,此刻又聽銀箏這樣說,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端貴妃,細看之下,果見她脂粉之下難掩疲憊,雙眼亦是微微泛紅,顯然是傷了眼睛。端貴妃並未察覺盛黎的打量,笑道:“你們同為男兒,自然不好繡鴛鴦,母妃就自作主張改成了鬆竹,好些年不曾這麽做過針線了,實在有些生疏。”她一邊說一邊攏了攏耳邊鬢發,態度溫和自然,卻又不過分親昵。“多……多謝母妃。”盛黎低下頭,裝作畏懼外人的模樣瑟縮著肩膀道。端貴妃見他雖然“癡傻”,卻還懂得交流言談,心裏也有些開心,便又仔仔細細問起他的日常起居,又叮囑說這幾日天氣燥熱,但夜間歇息時不能貪涼。盛黎似乎有些明白他的小狐狸為什麽那樣為難了,他與端貴妃非親非故,但隻因自己如今是準皇子妃,端貴妃便願意一視同仁,也將他視為半子照料,這般心意實在難得。說了一會兒話,端貴妃便說丞相府後花園景致極美,讓盛黎陪她逛上一逛,盛青雲和夫人倒是不便再陪,便隻得允了。端貴妃走入一株花樹下,示意銀箏遞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袱給盛黎。“添兒原本也想跟來,可哪有大婚前兩個孩子就見麵的?他又非纏著母妃把這個東西給你,一路提著可把銀箏給累壞了,也不知道裝了什麽寶貝。”端貴妃盈盈含笑,便見盛黎幾乎是在聽到夏添名字的瞬間便柔和了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動。原本隻以為是自己兒子一頭栽進去,端貴妃隻想著盛黎不懂情/欲,能對夏添多好上一點兒也就足夠了,可如今一看,顯然並非如此。看過了花,貴妃又托詞盛黎日後嫁入皇子府也得有趁手的人可用,特意為他留下了兩個大太監,隻說讓他任意差遣。那兩個太監麵白無須看似軟弱,卻在丞相幼子頑皮向盛黎投擲一塊石頭時,輕輕巧巧地接住了石頭,又單手將頑石捏成了齏粉。盛青雲和夫人俱是心中一驚,對上端貴妃含笑的眼眸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若說喜服不過是端貴妃愛屋及烏照料一二,那這兩個太監便是端貴妃明確地表示盛黎是他們再動不得的人。貴妃親自送來喜服的好處顯而易見,往日還對他處處白眼,動輒冷嘲熱諷的丞相夫人並兩位親妹見了盛黎莫不是避如蛇蠍,生怕觸了黴頭,連他幾位弟弟也是能避則避不過盛黎卻幾乎整日在小院中閉門不出,隻是細細翻看那個夏添托端貴妃帶來的小包袱。那包袱雖小,打開後卻是滿滿當當地裝了許多東西。盛黎將書桌清空,把包袱放上去,一件件取出東西來把玩。小狐狸大約是把他清宜宮裏的好東西都給搬空了,一柄通體白潤的羊脂玉如意,觸手生溫;一尊純金觀音像,單隻看著做工也知道價格匪淺;還另有零散的金銀錁子,以及一些小巧的玉石配件,也不知是從哪裏搜羅來的。除去這些,包袱裏裝了一個小小油紙包,打開來是一塊精致的點心,盛黎指尖拂過點心上用紅色勾勒出的小小狐狸,眼底含笑,把點心托在掌心細細把玩片刻,到底沒舍得吃掉,重又包裹起來。再去看,那包袱裏還有一個紙風車,一把小巧的匕首,兩個小巧的瓷娃娃還貼在一起滴溜溜地打轉。小狐狸這莫不是把小兒的玩具也一並找來送他了?盛黎一邊想著,一邊翻看著包裹,見那底下還壓著一封信箋,當即拆開來看,一見之下,笑意再也忍不住,若是夏添在這裏,必然會跳著去親他臉頰旁露出的小酒窩。一張雪白信箋上,雜亂無章地印著七八個梅花狀的小腳印,盛黎單隻想想,也能想到小狐狸四隻腳爪沾滿墨汁在書桌上跳來跳去的活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