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小姐答曰:四顆。


    李牧繼續往後退了一丈,再次問道,她還能看得清,直到六丈開外她才不能辨識。


    看來她很幸運,自己也很幸運,兩人的近視度數差不太多。


    之所以會頭暈,可能是因為剛開始戴,不習慣而已。


    在李牧的指導下,她看了地上的螻蟻,看了遠處的青山,看了蒼茫的天空,以此來調節,盡快適應眼鏡。


    興奮之後,她又提起筆想要把那首題望仙亭重寫一邊,奈何,寫出的字完全不能看,一個比一個醜,李牧看了一眼她捉筆的手,不停在顫抖,估計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


    字雖然醜,但她卻當做寶貝一樣收了起來,“不識亭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李公子,你是在自貶,而向天下讀書人道歉嗎?”


    他沒有接話,而是點了點頭,形勢逼人,他再自大,也明白一己之力難以跟天下讀書人抗衡,甚至這些讀書人中隨便跳出一個就能把自己捏成齏粉。


    還好,年少是自己最好的屏障,隻要不是生死大敵,一句年幼無知,年少輕狂,就可以避過這些災禍。


    “李公子,你不用擔心,等會了洛陽我就讓人帶工匠過來,在山腳下立碑,將這首題望仙亭刻上去,讓所有的讀書人都看到,想必看到你的致歉,他們都不會太為難你。”


    “但願如此吧。”


    一行人在這裏停留了三日,洛水才開始退卻,過了這座橋就屬於洛陽的近郊,路平整寬闊,旅途順利了很多,隻用了兩日就到了洛陽城。


    相比穀州,這裏無疑繁華了許多,但李牧卻沒有一點反應,這樣的規模甚至連後世南方的鎮子都比不上。


    車子沒有停留,直接往城中心開去,停在一座莊園門口,大門上鎏著一個大大的顏字,想來這就是顏府了。


    此時顏大小姐沒了矜持,像歸巢的雛鳥一般,衝進了府裏,一片叫喊道,“爹爹,娘親,顏兒迴來了。”


    顏刺史正在跟杜功書老夫子下棋,忽聞愛女唿喚,哪還有心思下棋,擱下盛放棋子的缽盂,走出了廳房。


    才出正門就看到女兒朝自己飛奔而來,急忙迎了上去,“顏兒,莫急,莫急,別摔了。”


    老爺子趕緊上去扶住了女兒,才沒說兩句,顏氏從廂房出來,喚道,“顏兒,你何時迴來的,怎得也不叫人迴來通報一聲,娘親到洛橋頭接你。”


    聽了顏氏的話,顏尋梅丟開顏老爺,徑直朝她撲過去。


    見了這一幕,顏正綱老爺子吃驚了,顏兒的眼睛好了???


    追過去一問,顏大小姐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怠慢了貴客,“爹爹,娘親,女兒一時高興,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李牧李公子,就是他治好了我的眼疾。”


    顏正綱看著麵前的李牧,第一感覺是不信,看這年紀應該不到十五,就算生下來就從醫,也不應該有這妙手迴春的醫術。


    畢竟多活了快三十年,李牧也知道顏老頭在懷疑什麽,人之常情嘛,後世到醫院看醫生也都不願意找剛畢業的年輕學生,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是大家評定醫術高低的第一標準。


    麵對顏刺史的審視李牧沒有一點膽怯,搞笑,他原本是京華大學的院長,兼副校長,副部級待遇,而顏正綱是刺史,相當於市長,廳級幹部,這麽說來,李牧的級別還要比他高,當然,李牧是享受待遇,沒有實權。


    見這麽一個落魄書生,江湖遊醫竟然可以跟自己對視,心裏不禁對他高看一分,郎朗一笑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醫術和膽識,少年郎日後必成大器。”


    我暈,自己隻是賣給顏大小姐一副眼鏡,怎麽就成了醫生了?


    “顏城主謬讚了,小子隻是一個窮書生,哪會什麽醫術。”


    “不會醫術如何能醫好顏兒的眼疾?”


    顏正綱還以為李牧是在自謙。


    “小子並沒有醫好顏小姐的眼疾,隻是用一副眼鏡讓她可以視物而已。”


    “你的意思是顏兒的眼睛並沒有痊愈?”


    “是的,一旦取下這副眼鏡,她仍舊看不清東西。”


    “那可有痊愈的可能?”


    李牧無奈地搖了搖頭,以現在的醫療水平來看,想要治好近視是不可能的,食用胡蘿卜和菠菜可以緩解,但這兩種蔬菜還在波斯,況且即使有了這兩種蔬菜,也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小子已經說了,我並不會醫術。”


    “也就是說顏兒以後就離不開這什麽眼鏡了?”


    “顏大人可以這麽認為。”


    “這眼鏡是用什麽製成的,耐用否?”


    “眼鏡是用玻璃製成的,玻璃跟琉璃類似,易碎。”


    李牧心裏有鬼,自然不會說實話,他這副眼鏡是樹脂材料,很難摔碎。


    “玻璃又是何物,老夫怎麽聞所未聞?”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下去了,說玻璃是用石英長石燒製出來的,主要物質是二氧化矽,那老顏估計又要問石英為何物,二氧化矽又是什麽東西。


    “玻璃是一種透徹如水的半固體物質,須用烈火灼燒青石,去除雜質後才可以得到。”


    “比之石灰石如何?”


    聽到這話,李牧眼前一亮,這時候可是文官的天下,士農工商,工匠的地位很低,大部分的文官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說燒石灰這粗鄙的行當了。


    “燒玻璃要比石灰難上許多。”


    這倒是實話,燒石灰的溫度要求在1000度左右,而燒玻璃則在1500度以上,500度的差距可謂一道天塹,1000度木炭火就可達到,而1500度煤炭也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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