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去她額頭的細汗,有些憐惜。她眼中全是幸福。緊緊纏繞不肯鬆開。方一鳴嘆息著擁著她,兩人緊緊依偎似乎想要將虛度的四年時光彌補。直到陶井源的聲音在廳中響起。


    兩人急忙起身,著衣。


    陶井源看著方一鳴,眼睛瞪如銅鈴。


    「嘖嘖,真是悶聲發大財啊。」


    「我和林放秋苦勸你帶她走,沒想到你嘴上一套,暗地裏可沒閑著啊。嘖嘖。」


    鴻影已經羞澀難耐,方一鳴也尷尬不已,卻鐵證如山,辯白不得。


    陶井源見調笑地夠了,才道:「你那小兄弟又來了,我沒讓他進來,你去勸走他吧。」


    方一鳴急道:「你為何不讓他進來?」


    「他是你朋友,林放秋是我朋友。你說我向著誰?」陶井源大言不慚。


    方一鳴無奈,他迴身對鴻影說道:「你去叫雲朵來和孟謙見一見,隻怕他一夜都未眠。」


    鴻影進了雲朵的房間,片刻卻拿著一封信出來。


    方一鳴一驚,暗有不妙的感覺,他打開信,果然。


    舉步維艱


    陶井源坐在那裏,有些發愣。


    當時的驚詫調侃過後,他覺得有些蹊蹺。方一鳴並不是那樣的人。鴻影也不是強留人的性子。如何有了這一夜?他突然想起門開時那一股濃鬱的幽香。


    「若榴,情迷香不是綠濃才有麽?」


    正擺放茶具的若榴直起身,笑得很狡黠。陶井源一愣,立刻追問道:「是不是你在鴻影屋裏點了情迷香?」


    若榴忙笑著擺手:「可不是我。千夢去要的,去點的。我隻不過後來去幫了個忙,將鴻影挪了個床。」


    陶井源大笑起來。這主意很不高明卻很管用。雲朵,她倒是速戰速決的很。就如今日清晨,她默默離開,杳無蹤跡。陶井源親眼見到孟謙的失魂落魄,頗多感慨,想到林放秋,此刻他必定也是一團心事。


    「若榴,你去拿一壇列風酒來。」


    雲朵站在院子裏,看著滿院的花繁葉茂,想起他,又想起他。芭蕉葉濃綠欲滴,她站在那裏,手指撫上樹葉,重重地嘆息,似乎想將心頭的煩憂都唿出去。


    「你這麽嘆氣,連芭蕉都要愁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緩的說道。雲朵手指一僵,迴過身來。林放秋站在院門處,神情又似乎迴到了初見時的清冷。隻是眼神不再犀利,有些悵然。


    雲朵有些手足無措。她竟沒有一句話合適出口。隻有呆呆的望著他。


    林放秋慢慢走進來,道:「我猜你就在這裏。」


    雲朵低頭不語。林放秋的青灰色長衫在她眼前停住。


    「我來說幾句話就走。」他的聲音低沉,有些疲倦。


    「你說要陪著我,直到我厭倦為止。若是你心甘情願,我永遠都不會厭倦。若是你心有不甘,那句話就沒有什麽意義,你可以當做沒有說過。不必再困於其中。」他說完,轉身要離去。


    眼簾下的一片青衫移動,雲朵急忙抬頭,心裏酸澀不已。她有些哽咽:「我說的時候,的確真心誠意。」施莊外的夕陽下,她那一份感動與真誠,並沒有半點虛假。


    林放秋停住腳步,迴眸間有一絲欣慰閃過。


    「今日已不同與當時。他與你的事,方一鳴都對我說了。方一鳴的事你做的很好,你自己的事,想必也能做得很好。」


    雲朵一陣心痛,搖頭道:「我自己的事,我做不好。」


    林放秋想離開,卻被她那軟弱無力的語氣拖住了腳步,他心裏的憐惜又開始泛濫起來。


    不過兩天,雲朵的下頜就尖俏了起來,他又折迴來,柔聲說道:「他父親的事已與你無關。你又何必自苦。」


    雲朵眼中擒著一顆淚珠,心裏百轉千迴,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在阻攔自己,隻知道無論邁向那個方向,心都痛不可抑。


    她突然想問清這一切的起源:「他父親的事,你知道麽?」


    林放秋猶豫了片刻,說道:「這件事的真相,恐怕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春風醉皇上喝了並沒有事,那天隻有我在那裏。他不過是借題發揮,找了一個藉口拿孟光祿開刀而已。」


    「去年秋圍的時候,皇上帶了翼兒,在樹上吊了隻活鴿讓他射。他小小年紀又不常練習,自然沒射中。皇上便藉機訓斥了他一頓。孟光祿在身旁說了一句,皇長子不忍射死活鴿,有堯舜之風,宅心仁厚。」


    「身邊的幾個臣子便也附和起來。當時,皇上握杯的手青筋盡現,我便知道,這孟光祿的好日子到頭了。他自己也好象明白過來,第二日便提出體弱久病要辭官。」


    「沒幾日就有了春風醉的事…….」


    雲朵在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平復,這就是活在旋渦中的人麽,一句話就丟了命,連莫須有的罪名都不必用。


    她看著林放秋竟不禁擔憂起來。


    「你,要小心。」她明知道這句話說了並沒有什麽用,卻情不自禁地出口。


    林放秋淡淡一笑:「我跟著他十幾年,很了解他。你不必擔心。」


    他說完,長長舒一口氣,對雲朵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雲朵呆立半晌,有些失神,院裏花香依舊,一切都靜謐如常,似乎他不曾來過,剛才的一切都是場夢。


    一個上午,她都心神不寧,身子虛軟無力。安氏看她精神懨懨,便讓她去躺著。她躺在床上卻頭昏腦沉無一絲睡意。看著流光逝去,己近黃昏。她終於起身,走到井邊,想用清涼的井水來鎮定下來紛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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