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的青草地上,兩匹馬正在吃著青草,它們吃得是那麽的香甜,就仿佛在吃著上等的珍饈美味,這讓蕭綽不知不覺地羨慕起它們來了,人要是也能如它們一樣,隻吃青草就能過活,那樣過省得許多麻煩。


    李煜也走了過來,他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顛箥,一路上真是又渴又餓,一夜的決鬥撕殺,使他提心吊膽,如今放鬆下來,他就像一枝柳枝,隨時要被風吹走了似的。


    可是他有信念在此,有希望在此,他卻不能倒下,那所有的信念和所有的希望,都源於一個人——蕭燕燕。為了她,自然是可以連江山都不要,可是這一點卻不能足以打動她。


    因為蕭綽有她自己的一片領域,有她自己的一片江山,隻是,她現在還沒有占領而已,不過對於她來說,想要江山真是太容易不過了,她要的不僅是這些,她的心錯宗複雜,也可以說人的心都是錯宗複雜的。


    她,蕭綽,現在她的心裏又在想些什麽,如果是她的心願,她真希望做一隻草原上的雄鷹,自由的飛翔,可是,她卻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意任意而為,人有時沒有一隻鷹快活。


    李煜的肚子不住的嘰哩咕嚕,他生平實在是沒有這樣餓過,可以說從來沒有嚐到過餓的滋味,可是他看到蕭綽心裏卻是甜的,他道:“燕燕,你餓不餓?你說我們能不能被餓死?”


    “當然不能了……”蕭綽還沒有說話,離這不遠處的韓德讓已經說話了。他正坐在溪邊不遠處的青草地上,他手裏扶著盤龍棍,在那裏閉目養神。


    折騰了一夜,此時對於韓德讓來說,最需要的不是一頓飽飯,而是,急需要補充體力調節內力,他此時可以說是養精蓄銳,專心致誌。


    雖然是山角下,沒有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但是此時剛剛這了三月,而且在這枝繁葉茂的樹林之中,風一吹,也讓人覺得寒意漸升。


    韓德讓的青色衣衫上沾滿了煙熏火燎過的痕跡,他就那樣閉目坐在那裏,卻穩如一座泰山,風一吹,他依舊衣袂飄飄,依舊尊嚴威猛不可侵犯,就像一隻雄獅,雖然在那裏閉目打盹,可誰敢靠近侵襲?


    李煜自然是不敢招惹他了,可是,此時他卻主動,跟李煜說話,這讓李煜感到驚奇,李煜不由得望向韓德讓,韓德讓也突然睜開眼,他還是坐在那裏,可是,李煜看到他睜開眼的那一刹那,不由得也是一顫。


    韓德讓道:“你才餓了一宿,怎麽會餓死?再說了,正常人都是晚上睡覺,都是不吃飯的。你昨天晚上隻不過是睡得晚了一些而已。”


    李煜道:”可是,我睡得並不舒服,渾身難受死了。再說天到此時,早該吃飯了呀,難能跟你們習武的比,那麽抗寒抗暑,而且還抗餓的。“


    韓德讓卻突然微微一笑,他道:”看樣子你底氣十足,一點也不像馬上就要餓死的人……“韓德讓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站起。


    李煜還要說什麽,可是,蕭綽明顯感覺到韓德讓的神態不對,她推了一下李煜,示意他不要在說話,可就是這麽一推,已讓李煜心神蕩漾。


    蕭綽黛眉一皺,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陣風吹過,韓德讓已來到了兩前麵前,蕭綽甚至這問話還沒有問完,那韓德讓就已經到了。把李煜著實嚇了一跳,從心神蕩漾的飄渺空間中,又移到了現實中來。


    韓德讓輕聲道:”東邊來了一個人。”他的語氣堅定,簡直是毋庸置疑,他說完就把兩人擋在自己的背後,他把盤龍棍往地上一頓,靜觀其變。


    李煜被韓德讓寬大的背影擋住,有些影響他的視線,這一路上,剛剛韓德讓是第一次跟自己說話,而且麵帶嘲諷,好像自己是個吃貨似的,李煜不知怎麽對韓德讓一點好感也沒有,除了有一絲絲的害怕,就隻剩下抵觸了。


    再怎麽說他也算是南唐國主,再怎麽說他也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怎麽說也比這個五大三粗性情莽撞的人強上不知多少倍,他居然敢對自己的妃子居心叵測,這簡直是讓人氣憤。


    還好,這氣憤的情緒隨著一個人的到來李煜瞬間就消失了。


    遠遠走過來一名樵夫,他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他身高八尺左右,身寬能有三尺多寬,就像一座石碑,長得又像是墩墩實實的一座大石墩。


    他光頭沒戴帽子,挽著牛心發髻,他天庭有些發禿,隻有轉圈有頭發,麵如青蟹蓋兒,兩道刷子眉,一對環眼,大鼻子頭,鰱魚嘴,滿嘴的大黃板牙,光著膀子,露著一拃多長的護心毛,胳膊粗的像房頂的椽子,大腿粗得像房梁,穿著多爪麻鞋,打著魚鱗裹腿,大衩蹲襠滾褲,腰裏紮著一巴掌寬的犀牛皮帶。


    使李煜眼前一亮的並不是這樵夫的長像,而是,他挑著重重地一摞柴草上,居然還綁著一隻麋鹿,一隻死了的麋鹿,李煜口水差點都流了出來,他仿佛聞到了烤麋鹿的香味。


    李煜竟然不顧蕭綽和韓德讓的擋攔跑了過去,他來到這樵夫麵前,輕施一禮道:“請問這位樵夫,你這柴上麵的麋鹿賣不賣?”


    樵夫一抬頭,黑紅的臉上更現出一絲驚訝,他又看了看李煜身後的兩人,開口問道:“呀,請問這位先生,您貴姓高名?為何到此處啊?”


    李煜隨口說道:“在下姓李名……”


    李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德讓攔了一下,韓德讓道:“他叫李小六,我們是到河東投親的,請問樵夫,你高姓大名啊?”


    韓德讓說完這話,李煜也是一驚,在這荒山野嶺的偏辟之地,自己怎麽能隨意的就把真實名姓告訴陌生人呢,看來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少了。


    李煜驚奇的是,韓德讓居然說自己名字叫李小六,自己身為江南的一國之主,怎麽讓他隨意給起了這樣一個賤名?真是有辱身份,不過自己確實排行第六,這也就勉強罷了。


    可還令李煜更加驚奇的是,這韓德讓剛才還在離自己十多丈遠的距離,可是,還沒等自己說完話,這韓德讓竟然就來到了自己的麵前,而自己全然不知,他是怎麽來的?飄來的嗎?


    那樵夫臉上一副憨厚的表情,他道:“哎,這位兄弟真會說笑,我一個山野村夫,哪裏有什麽貴姓高名啊,我姓鄭,家住山後的村落,隻因我生下來四斤半,家人給我起了個名,叫鄭四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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