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顧如玖發髻插上最後一支金簪的不是丫鬟,而是京城的一位全福老太太。老太太已經八十多高齡,手上的皮膚滿是皺紋,但仍舊看得出這是一雙保養良好的手。


    “祝願新娘子與夫君恩愛和美,情比金堅。”老太太手有些顫抖,但是金簪卻緊緊的插好了,她帶著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顧如玖鬢邊微微顫抖的飛鳳步搖,“姑娘眉目清明,日後是個有福氣的。”


    顧如玖抿著嘴笑了笑,察覺到這位老人的善意,她低聲道謝。


    “老生活了這麽大歲數,見過不少人,經過不少事,自認還有些眼力的。”老太太從婢女端著的托盤中拿起金梳,在顧如玖的額前輕輕一碰,“金玉滿堂長命富貴。”


    放下金梳,她拿起繡著囍字的紅底金紋香包,係在了顧如玖腰間:“鴻運加身,百邪不侵。”


    最後她拿了柄如意在顧如玖鞋麵輕輕一敲,笑著道:“瑞氣千條,子孫滿堂。”


    做完這一切,立刻有丫鬟上前扶著老太太在旁邊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奉點心,沒有半點怠慢。


    楊氏上前朝老太太福了福:“讓老太太受累了。”說完,雙手奉上紅封。


    老太太也不推辭,笑著接過紅封:“能為皇後娘娘道福,也是老身的榮幸。不過皇後娘娘是個有潑天福氣的貴人,老生便厚顏沾沾這福氣了。”


    她句句話都很吉利,楊氏非常受用,對她的態度更加熱情起來。


    顧如玖端坐在鏡前,聽著母親與全福老太太交談,扯著嘴角笑了笑。


    突然院子傳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還傳來不少人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她的院門外。


    她抿了抿嘴角,緩緩站起身,走到了楊氏麵前。


    楊氏紅著眼眶,含笑看著如同花朵般的女兒,柔聲道:“今日過後,你便是大豐的皇後,萬民之母。我顧家的家訓,你可記得?”


    “女兒記得,”顧如玖喉頭有些哽,“戒驕戒躁,泯軀而濟國。休存猜忌之心,休聽離間之語。”


    “修身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楊氏走到女兒麵前,笑著道,“我的小女兒,總算長大了。”


    顧如玖眼中的酸澀幾乎要忍不住,她朝楊氏深深一福:“不孝女,向母親拜別。”


    楊氏站著生生受了她這個禮,待她行完禮,才接過全福太太遞來的霞帔,緩緩給她蓋上。


    顧如玖看著眼前的世界變為一片紅,屋外那個即將娶走的男人,正在作著一首催妝詩。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她閉上眼睛,把盈在眼眶的眼淚,生生的逼了迴去。


    房門開,她聽到腳步聲朝自己走近,她知道,這是大哥。


    大哥身後還有其他人,她的手中多了一條紅綾。


    “妹妹,我送你出門。”


    趴在大哥的背上,她想起了小時候大哥二哥背著她玩耍時的熱鬧,想起了二偷偷給自己帶零嘴迴來時的樣子,還有父母寵著她護著她的一幕又一幕。


    她想迴過頭再看一眼身後的父母與二哥,卻聽到身邊充當媒人的胡太太小聲道:“貴人,這會兒可不能迴頭。”


    是了,按照婚嫁習俗,嫁女出門的時候,是不能迴頭的。她喉頭梗得難受,抱著大哥脖子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顧之瑀的腳步微微一晃,繼而小心的背著妹妹,一步步朝停在大門口的三十二抬花轎走去。


    走在拐角處時,原本走在前麵,握著喜球紅綾另一端的晉鞅突然靠近顧如玖,在她耳邊小聲道:“久久別怕,還有我在。”


    顧如玖頭微微一動,握緊了手中的紅綾。


    替顧如玖撐著傘的胡太太差點操碎了一顆心,陛下這是怎麽一迴事,新娘子還沒出娘家門,就跟新娘子說話,這豈不是壞了規矩?


    不過對方是陛下,她也不好說什麽,隻當沒有聽見沒有看見。好在拐過彎以後,陛下又恢複了正常,沒有再往新娘子身邊蹭,不然就太不像樣了。


    新娘與新娘每走出一道門,就會響起熱鬧的鞭炮聲,等出顧家大門的時候,鞭炮響聲震天,相鄰的幾條街都能聽見。不過除了有身份的賓客以外,誰也不能靠近顧家的大門,更別說上街圍觀新郎新娘。


    顧之瑀背著顧如玖上了轎子,退出轎子前,他不舍的迴頭看了眼,才讓胡太太放下了轎簾。


    察覺到大舅子對久久的不舍,晉鞅朝顧之瑀拱手道:“請大舅兄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久久。”


    “陛下一言九鼎,微臣深信不疑。”顧之瑀拱手,迴了一禮。


    晉鞅笑了笑,轉身朝站在大門口的顧長齡、楊氏深深一揖:“小婿拜別嶽父嶽母、兩位舅兄。”


    顧長齡與楊氏沉默著朝他迴了一禮,顧存璟抱拳迴禮,視線卻落在了花轎上。


    花轎中,顧如玖久忍未落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迎鳳歸,起轎。”


    花轎在眾人的目送中緩緩遠行,賓客們齊聲恭送皇上。


    其實在看到陛下親自來迎親的時候,他們幾乎被驚呆了,他們大豐朝哪有帝王親自迎接新娘子的先例,就連太子親迎太子妃,也隻有開國初時才有的,後來也漸漸取消了這一道儀式。


    現在皇上做出這個舉止,是為了表明對顧家的看重麽?


    至於陛下對顧氏女情根深種這一選項,幾乎被眾人下意識的排除在外。這大概是因為前兩位皇帝花心太過的後遺症,讓眾人壓根沒往這處想。


    街麵早已經用清水洗得幹幹淨淨,禁衛軍們肅立在街道兩旁,避免一切意外的發生。住在街邊的百姓們,隻敢把窗戶開一個小縫,偷偷的去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


    待看清陛下容貌時,有些人激動得差點把窗戶推開,這、這麵如冠玉,紅衣勝火的俊美少年,就是被先祖保佑,讓全城百姓躲過


    地龍之禍的陛下?


    與陛下這相貌一比,什麽楊家司馬家李家公子,竟遜色不少。


    於是,在晉鞅不知道的地方,因為他的容貌,又拉高了不少百姓的好感度。


    這會兒的晉鞅哪裏有心思去想百姓怎麽去看他,他的腦子從頭到尾隻有一句話在不停的循環,那就是:終於娶到久久了。


    他人雖在馬背上,心卻已經飛到了花轎中,那時不時迴頭的小模樣,讓身後一幹龍禁衛不忍直視。


    陛下,不要以為這會兒大街上沒有別人,您就如此無所顧忌,要知道那些緊閉的門窗後,肯定躲著一大堆偷看的百姓啊。為了您的光輝形象,咱就不能矜持點嗎?


    龍禁衛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然而晉鞅此刻卻體諒不到他們的心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足以晃花別人的眼睛。


    “都說司馬家疼女兒,恨不得十裏紅妝送女兒出嫁,”一名龍禁小聲的對胡雲旗道,“我看顧家才是恨不得把家底掏給女兒。”


    胡雲旗迴頭朝一眼看不到頭的嫁妝隊伍看去,笑著道:“可不是。”


    他自小就與顧存璟關係不錯,顧家怎麽疼愛兩個女兒,他是知道的,所以對同僚的感慨十分讚同。


    長長的迎親隊伍從皇宮正門穿行而過,正門內肅立著文武百官以及命婦們,見到花轎進了正門後,他們齊齊行禮。


    轎子停下,張仲瀚雙手拿著一道聖旨躬身立在花轎前。


    “天地暢和,陰陽調順,萬物之統也。德隆四年,顧氏年十五,係出名門,儀態端莊,聰慧靜美。朕心儀誠求娶之,冠以皇後之尊,與朕同體,母儀天下,天地同慶。”


    在旁邊聽宣聖旨的眾人,差點沒忍住抽嘴角,什麽叫朕心儀誠求娶之?


    陛下,這立後詔書可是要記入史冊的,您這種抬高皇後,貶低自身的行為,是想流芳千古嗎?


    您的臉呢,不要它了嗎?


    合上這道聖旨,張仲瀚後退三步,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皇上萬歲金安,皇後娘娘千歲鳳安。”


    “皇上萬歲金安,皇後娘娘千歲鳳安。”


    顧如玖坐在花轎中,聽著外麵齊齊的朝拜聲,嘴角動了動。


    “朕心意誠求娶之……”她念叨了一遍,隨即輕聲笑開。


    不管日後如何,至少現在的他,待自己是真心實意的。


    百官朝拜過後,花轎繼續前行,然後在乾坤宮大門口停了下來。


    胡太太上前掀開花轎簾子,然後全福嬤嬤上前,準備把顧如玖背出花轎,哪知道陛下突然走了過來,把她攔在了身後。


    “陛下?”全福嬤嬤不解又驚訝的看著晉鞅。


    “你退下,由朕來。”晉鞅拿過全福嬤嬤手裏的喜球,走進寬大的花轎中。


    全福嬤嬤手足無措的看向旁邊的胡太太,胡太太朝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全福嬤嬤見狀,隻好沉默的退到了一邊。


    “久久,”晉鞅把紅綾放到顧如玖的手裏,柔聲道:“我背你迴家。”


    顧如玖愣住,想起晉鞅不太好的身體,猶豫著朝前伸出了手。


    晉鞅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在她麵前蹲下:“上來吧。”


    顧如玖攀上他的肩膀,然後把全身的重量壓了上去。


    這個肩膀沒有大哥的肩膀寬厚,後背似乎也沒有大哥結實有力,但卻十分的溫柔與暖和。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穩,背著她就像是背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


    顧如玖的心似乎也被他後背的溫度暖化了,然後環住了他的脖頸。


    乾坤宮正殿,太後坐在高位之上,看著兒子背著久久進來,臉上露出了笑意。


    她的麵前擺放著蒲團,禮部的官員見到皇上背著皇後進來,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好在他看到太後滿臉喜色,終於沒把心中的震驚顯露在臉上。


    走到蒲團前,晉鞅把顧如玖放了下來。他握著紅綾的一頭,看著握著另一頭的久久,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


    “拜。”


    一鞠躬。


    “再拜。”


    二鞠躬。


    “再拜。”


    三鞠躬。


    顧如玖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頭頂上的金冠壓彎了,行禮的時候,差點沒往前栽去。幸好在她栽倒的前一刻,有一隻手扶住了她。


    盡管蒙著蓋頭,她仍舊能夠感覺到,這是一隻男人的手。


    太後見晉鞅如此小心的模樣,笑著道:“今日乃是你們的好日子,哀家也不拘這些俗禮,禮節到這也就差不多了。”說完,她看向禮部的官員。


    禮部官員識趣的咽下後麵的話,揚聲道:“送入洞房。”


    這一次晉鞅照舊遣退大力全福嬤嬤,自己背起自家新娘子,吭哧吭哧的往紫宸殿走,這歡快的小腳步,一點也看不出病弱的樣子。


    隻可惜新娘子送進了新房,他卻不能留下來,還要到前朝接受百官賀拜以及到宴席上,與宗室的人喝上兩杯。


    “久久,我很快就迴來,”晉鞅蹲在床沿邊,小聲對顧如玖道,“我會盡量讓禮部減去不必要的禮節,盡快趕迴來的。”


    顧如玖笑了笑,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晉鞅這才站起身朝門外走,走了沒兩步,又折返了迴來:“我讓人送了吃食過來,你若是餓了,別去顧忌那些禮節,隻管用就好。”


    顧如玖再次點頭。


    “那我走了。”晉鞅磨磨蹭蹭的往外走,看到窗戶沒關,又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掩上,“初春正寒,別受涼了。”


    “陛下,您該去接受朝拜了。”何明在外麵小聲提醒。


    “朕知道了。”晉鞅終於一步一磨蹭的出了門,出了門還忍不住迴頭看了好幾眼,才大跨步朝外走。


    何明在他身後心有餘悸的抹了一把臉,剛才陛下看他的那個眼神,簡直嚇得他腿軟。


    屋內終於恢複安靜,寶綠與秋羅作為陪嫁進來的宮女,也不敢隨便說話,隻好小心翼翼的候在顧如玖身邊,以便在顧如玖有需要的時候,她們能立刻反應過來。


    顧如玖挪著屁股往床柱靠去,然後把大半身子靠在床柱上:“寶綠,快給我按按脖子。”


    寶綠忙上前,小心替她按捏著,“娘娘,您可要用些東西?”


    “我這會兒吃不下。”也許是今天意義非凡,影響了她的情緒,折騰了這麽久,她竟一點也不覺得餓。


    在寶綠小心的按捏下,她覺得自己脖頸總算好過了一點。


    “陛下對您真好。”寶綠小聲道,“剛才陛下出門的時候,陛下瞧著特別舍不得的樣子。”


    顧如玖聽到這話,無聲笑了笑。


    皇帝大婚當日,接受百官朝拜已經是大豐慣例。朝臣也都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不過這位陛下顯然比他們還要焦急,接受完朝拜後,多餘的話一句也沒說,轉身都不見了。


    “看來陛下對皇後娘娘甚至敬重,”李光吉站在司馬鴻身邊,微笑著道,“司馬大人您說呢?”


    “帝後和諧乃是我朝幸事,”司馬鴻滿臉是笑的道,“你我隻需祝賀陛下與皇後娘娘便是,何需再多言?”


    “嗬嗬。”李光吉似笑非笑的看著司馬鴻,一臉高深莫測。這幅模樣,若是氣量不夠好的人,定會被他氣得吐血。


    好在司馬鴻是曆經三朝的老臣,李光吉這點計量在他眼中還算不上什麽,所以硬生生把心底那點火氣壓了下來。


    “司馬大人,李大人,陛下在朱雀殿設了喜宴,二位大人請。”張仲瀚上前打斷兩人的言語交鋒,朝天看了一眼,然後突然道,“彩霞滿天,霞光萬丈,此乃好預兆啊。”


    他這話一出,不少大臣都抬頭朝天空望去,天際卻如張仲瀚所說,霞光萬丈,火雲漫天。


    這若是夏季便也正常,也現在是初春,能出現這等盛景,實在是少見。


    “此乃大吉之兆啊!”一位新貴出身的官員驚唿道,“好兆頭,好兆頭!”


    世家出身的官員內心不大瞧不上新貴這種做派,但是他們內心也不得不承認,這霞光萬丈的景致,絢爛得耀眼。


    難不成這真是上天在預示帝後結合乃是大吉之兆?


    暮色漸漸降下,朱雀殿的喜宴也正式開席,能出現在這個喜宴上的,除了皇室中人,就隻有地位較高的官員及其家眷。


    晉鞅心裏掛念著獨自待在新房中的顧如玖,所以麵對族人的敬酒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大家也不敢真的灌他大的酒,意思意思也就放過了。


    誰都知道陛下的身子骨不算好,今天又是他的好日子,若不小心灌出個好歹來,他們還要不要過安生日子了?


    酒過三巡,晉鞅便起身道:“諸卿請隨意,朕便不多陪諸位了。”


    皇室中人為了湊熱鬧,便略取笑了幾句,然後就放了行。


    看著陛下那急匆匆的背影,晉響摸著下巴想,房中佳人等候,若是他,也沒心思待在這的。


    晉鞅迴紫宸殿的速度可比離開紫宸殿時快多了,跟在他後麵的幾個全福嬤嬤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大跨步走進屋內,晉鞅看著燭火下的新娘子,停下腳步,待喘息聲平複了些許後,才繼續上前。


    “久久,我迴來了。”他走到床沿邊,半蹲在顧如玖麵前,伸手就要去揭她頭頂的蓋頭。


    “陛下,”一位全福嬤嬤遞上了喜秤。


    晉鞅看著這支冰涼涼的喜秤,淡淡道:“朕與皇後隻見,並不講究這個。”說完,也不管全福嬤嬤怎麽想,伸出雙手,緩緩揭開了這頂繡著龍鳳金紋的蓋頭。


    “陛下,”顧如玖抬起頭,看著晉鞅的雙眼,淺淺一笑。


    看著她這個笑,晉鞅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晉鞅牽著她的手在桌邊坐下,坐上擺著蓮子花生湯圓等物。原本負責喂皇後娘娘吃這些東西的全福嬤嬤,跟前麵的那兩位全福嬤嬤一樣,被陛下搶走了活幹。


    花生與蓮子都有生子之意,晉鞅看著顧如玖吃下自己親手喂的食物,心裏頗有成就感。最後端起那碗冒著熱氣的湯圓,晉鞅用銀勺舀起一個,低頭吹了吹,才遞到顧如玖嘴邊。


    “燙。”顧如玖咬了一口,然後瞪大眼睛看著晉鞅。


    “還燙嗎?”晉鞅收迴勺子,把剩下半顆湯圓放進自己的嘴裏,然後皺起眉道,“生的。”


    “生嗎?”顧如玖笑眯眯的看著他。


    “嗯,生。”晉鞅放下碗,皺眉道,“禦膳房的人怎麽迴事,連湯圓都做不到了?”


    四位全福嬤嬤差點沒精神崩潰的暈過去,陛下,您這是來搗亂的吧?


    還有皇後娘娘,您怎麽讓陛下把你該說的話說了?


    “你別怪他們,你覺得生就好,”顧如玖笑眯眯的拿過碗,舀起一顆湯圓,吹了吹遞到晉鞅麵前:“來,再吃一個。”


    全福嬤嬤們覺得自己膝蓋有些軟,那是一股想給皇後娘娘跪下的衝動。


    晉鞅看著笑眯眯的顧如玖,乖乖低頭把這顆夾生的湯圓吃到了嘴裏。


    旁邊伺候的寶綠與秋羅用手絹捂著嘴,差點笑了出來。


    顧如玖掏出手絹,給晉鞅擦了擦嘴角,然後自己也吃了一顆湯圓:“我們一起生。”


    聽到顧如玖這話,晉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頓時兩隻耳朵都紅了起來。


    “咳咳,”為首的全福嬤嬤非常識趣的行禮道,“請陛下與皇後娘娘早些歇息,我等告退。”


    “有勞。”晉鞅朝她們點了點頭,白賢與何明去送四位全福嬤嬤。


    “嬤嬤慢走,”白賢與何明躬身把四位嬤嬤送到紫宸殿外,白賢行禮道,“今日有勞四位嬤嬤了。”


    “不敢,不敢。”四位嬤嬤連連迴禮,今日迴去,她們怎麽也不敢把今日之事說出來了。


    屋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隻剩下了顧如玖與晉鞅兩人。


    “外麵放焰火了嗎?”顧如玖聽到外麵有焰火燃放的聲音,隻可惜窗戶管著,她看不見。


    “久久想看?”晉鞅拿起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


    窗外火樹銀花,絢爛了半邊天空。


    顧如玖抬頭看去,笑著道:“真漂亮。”


    晉鞅看著她,手一點點地,一點點地伸出去,然後環住了她的腰。


    “不及你。”


    顧如玖迴頭,臉頰觸及到一片溫軟。


    她微愣,隨即笑開,雙手覆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上。


    晉鞅在她耳邊低聲道:“唯有今日,我最為歡喜。”


    她低頭笑著道:“願陛下永遠記得今日之言。”


    窗戶再度關上,天際的焰火砰砰作響,就像開啟了一首最美妙的樂章。


    隻道是夜深人靜香獸消,隻恨*短。行行重行行,仙洞納金刀,無限快意好,轉眼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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