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看著車子揚長而去,留給我滿鼻子的汽車尾氣。


    已經不會流淚了,好像眼淚已經流幹了。


    人生活成我這個樣子,還有什麽盼頭?


    死吧,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脫!


    我渾渾噩噩地來到水濱大橋,這個當初我和王瑛一見鍾情的地方。人來人往,或匆匆趕路,或情侶手牽著手相互依偎。


    我羨慕他們,至少他們是有目的的,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而我呢?我該去哪裏,我能做什麽?


    我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調查老婆,結果讓白沁誤會,害的她慘死。辜負了胡瑟,一心圍著王瑛,結果夫妻分離,連兒子的撫養權都要和我爭奪。父母為了保護我犧牲自己,我卻一直看不起他們……


    林涵啊林涵,你說說,你活在這個世上,到底還有什麽價值?


    我爬上了水濱大橋的鐵欄杆,一步一步,無比的堅定。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絕望過,我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活下去,我隻想跳下去,什麽事情就都跟我沒關係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來圍觀著我,有的好心勸我,年紀輕輕的機會還很多,別做傻事。


    也有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讓我趕緊跳啊,別磨磨唧唧的。


    還有的人拿出手機對著我錄像,甚至他們等的不耐煩了,開始罵我,到底跳不跳啊,浪費時間。


    我迴頭看了那人一眼,是個染著黃毛的年輕小夥子。


    我對他苦笑一聲,小子,等你到了人生灰暗的時候,我看你是不是能比我堅強?


    我仰起頭,深唿吸一口氣,感覺滿滿的空氣湧入鼻腔裏麵,好舒服!


    可能,等我跳下去以後,以後的生活,也就會這般舒服了。


    我縱身一躍,像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兒一樣,在那短短的幾秒鍾時間裏,我的腦海放空了,我的身體劃破空氣,耳邊響起“唿唿”的聲音。


    我從來沒感覺自己跟大自然是這麽的親切過,就仿佛我已經融入了大自然裏麵。


    “撲通”一聲,當冰冷的河水將我包裹起來,冷水從四麵八方湧入我的四肢百骸,除了冷,還是冷……無盡的壓力,讓我感覺到隨時可能窒息。


    我恐懼,我害怕,求生的本能讓我不由得掙紮起來,可是,越掙紮,我的身子就沉的越是厲害。


    漸漸的,我不能唿吸了,一張嘴,冷水就灌進嘴裏,四周是昏暗的。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好痛苦!


    終於,我閉上了虛弱的眼睛。


    我是誰?我在哪裏?這四周一片昏暗,我怎麽什麽也看不清楚?


    那裏有個女人在向我揮手,我拚命地向著她跑過去,終於,我看清了她的樣子,她很美,可是,那張臉卻冷冰冰的,一點表情也沒有。她不是在向我揮手,而是在向我告別。


    很快,那個女人的臉就破碎了,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樣子。這是一個身材很好,皮膚很白,渾身赤裸的女人。


    她不停地說,“涵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說著說著,她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咬了過來。我驚叫著後退一步,身子撞到什麽人身上,軟軟的,迴頭一看,是一個殺馬特造型的女孩子,腹部有個大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林涵,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啊!”我驚叫著,轉身就跑。


    這次,我被一對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女人給攔住了,一個手裏拿著皮鞭,臉上掛著邪魅的笑,一個手裏拿著刀子,說要把我一刀一刀給刮了。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可怕的女人啊,太可怕了,我不要呆在這裏,我要離開!


    “林涵,你醒醒。”迷蒙中,有個聲音在叫我的名字,好像從外太空傳來的聲音一樣,那麽的好聽,那麽的悅耳。


    那道聲音一出現,那些可怖的女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一束亮光照耀下來,將我籠罩在其中,我緩緩睜開雙眼,迷蒙中,看到一張比天使還要美麗的麵孔。


    “林涵,你終於醒了。”天使笑起來真漂亮,太溫暖了,她竟然摟著我的脖子將我扶起來,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天使!”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天使的臉龐,又害怕自己的手太髒,把她的臉弄髒了。


    天使皺著眉頭看著我,“林涵,你、你不記得我了?我是趙雪啊。”


    趙雪,原來天使的名字叫趙雪!真好聽!


    “趙雪天使!”我喃喃地說。


    趙雪轉頭,我這才發現,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位美麗的天使,隻是,那天使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姐夫。姐夫,你、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是冬梅啊,趙冬梅。”


    趙冬梅天使拉著我的手,很激動的樣子,讓我有點害怕。還是趙雪天使更溫柔一點,趙冬梅天使雖然也漂亮,就是有點太著急了。


    這時,我發現還有一位男天使進來,他一進來就抓著我的肩膀,高興的像是中了彩票一樣,“林涵,你丫的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這次挺不過去要掛了呢?誒,你幹嘛這副表情看著我啊?”


    “簡白,他失憶了。”趙雪天使說。


    簡白天使“啊”了一聲,“又失憶?不是吧?”


    趙雪天使點點頭,趙冬梅天使和簡白天使的臉色都變的很難看。


    “天使們,我餓了,能給我點吃的嗎?”


    “你才是天使。我叫簡白,她叫趙雪,她叫趙冬梅,你叫林涵。你丫的給我記住了,別再天使天使的叫了。”簡白天使還真是粗魯,說著話就用手指戳我的腦袋,真是討厭。


    他們給我準備了吃的,我吃了好多好多,肚皮都快撐破了。


    他們告訴我說我是林涵,他們並不是天使,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他們還告訴我,說我失憶了,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林涵,我讓韓博士給你檢查過了,你這是選擇性失憶症,也就是說,你的大腦在受到嚴重刺激的情況下,選擇性地把一些你不想記起來的事情給忘掉了,這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趙雪說。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呢?”


    “你現在已經忘記了很多的事情,智商隻有十幾歲的孩子,這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嚴重影響的。我們有辦法幫你恢複記憶,但這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現在告訴我,你是想恢複記憶,還是不想?”


    我沉思了片刻,說道,“那你們先告訴我,在我失憶之前,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摔了一跤,不小心掉河裏了,腦袋磕到石頭,然後你就失憶了。”簡白騙我說。


    如果真是這麽簡單就好了,我幹嘛要選擇性失憶?


    “你撒謊,既然你們不願意跟我說實話,那我就不恢複記憶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每天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你們伺候我,多舒服。”


    簡白差點踹了我一腳。


    我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心裏並不是這樣想的。一個人對於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感覺自己好像一張白紙一樣,很想往上麵畫點什麽東西上去,可又不知道該從何下筆,該畫什麽,你說痛苦不痛苦?


    其實,我隻是想讓他們先告訴我一點實情,等到真的迴複記憶了,也不至於讓自己受到太大的刺激,而接受不了。


    我也從其他的方麵試圖找過我以前的信息,但都失敗了,什麽也查不到。


    如此渾渾噩噩地過了小半年,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一個女的,拽著我的胳膊叫著我的名字,還問我現在住在哪裏,過的好不好?


    我完全不記得那個女的是誰,可看她的樣子,似乎對我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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