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河的對岸開始,就有不少喪屍在茫然地遊蕩著。雖然剛才這附近的喪屍幾乎都集結起來往基地方向去了,剩下的數量削減了很多,但它們卻占據了工業園周圍的很大一片麵積。密度當然不高,在夜色中的荒野上更是顯得稀稀落落。但直升機想要在這附近降落確實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種情況對程子介來說沒什麽影響,他靈活地在喪屍們的夾縫中穿行著,不久就接近了工業園的外牆,一頭喪屍也沒有驚動。但當他跳上牆頭,卻犯難了起來:這片工業園麵積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至少有十來家工廠集中在此處,廠房,倉庫,以及配套的宿舍之類的建築物都是成片,像一個小鎮般的規模。實際上,這個工業園在病毒爆發以前是有萬餘名工人和其他相應人員在這兒工作生活的。


    那麽,該怎麽在這一大片建築物中找到戴嘯天呢?程子介站在牆頭,舉目遠眺,黑夜中的工業園盡收眼底。但這兒除了宿舍是集中建在一起的以外,多家工廠的車間和倉庫也都集中建在工作區,一眼望去,是數十棟外形完全一樣的寬大建築,而且彼此之間都有一段距離。而在工業園內,喪屍的分布比外麵密集得多,要一間一間地搜索那些車間或者倉庫實在是非常困難,而且效率不高。


    如果找不到他們就麻煩了。程子介伸手摸了摸一直挎在肩頭的衛星電話,躊躇片刻後放開了手。他對戴嘯天他們也算是了解的很多,知道這些精銳的特種兵和自己一樣,經常會在一個特殊的環境下進行隱秘行動。在那種時候,他們需要安靜,一次唿叫很可能就會引起喪屍的注意,從而使他們行動失敗,甚至隊伍也陷入危險。


    不能直接唿叫他們。程子介茫然地沿著牆頭悄悄地前進了一段,腳下的喪屍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但無論程子介怎麽看,以他的眼力都發現不了任何戴嘯天的蹤影,甚至他們存在的蛛絲馬跡。而集中精神在聽覺上時,也隻聽得到小河中河水靜靜流淌的聲音、空中蝙蝠追逐飛蟲的聲音,甚至鼠類在底下打洞的聲音,卻就是聽不到工業園內有任何喪屍或者人類活動的聲音。


    會不會是情報出什麽錯了?但程子介迴頭一望,從海源到軍事基地的那條公路在夜色下灰白而醒目,隻能是這兒沒錯。所以程子介隻能讓自己冷靜地思索起來。馬上他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戴嘯天是在遠處降落,然後徒步摸進這工業園的。那麽,對那些再精銳也畢竟隻是普通人類的特種兵們來說,他們怎麽穿過集結出發之前那些密集得多的喪屍呢?


    程子介一邊在牆頭上緩步前進,一邊環顧著工業園周圍。目光搜索幾遍之後,最終還是落在了那條小河上。不錯,喪屍都怕水,除了極少數的水生變異喪屍,或者那些喪屍化的海豚和虎鯨,其他的喪屍對水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即便是現在,工業園附近的喪屍也都和那條小河保持著距離。


    如果是戴嘯天的話,肯定會利用起這條小河的。程子介的目光看向小河上遊,順著河道從平緩的丘陵地帶向著工業園移動,終於發現了河道的一個急彎離圍牆不過數十米距離。而且從圍牆腳下延伸出一道排水渠,直接通往河裏,而在這周圍幾乎是沒有喪屍的。


    一定就是那兒。程子介心中暗喜,順著牆頭跑向那道排水渠,然後跳下牆頭走向河道邊。果然,遠遠地他就在河岸上,靠近工業園的這一側發現了一些腳印。腳印在潮濕柔軟的泥土上非常清晰,花紋正是軍靴的鞋底,而且方向都是順著排水渠往工業園而去了。


    不是戴嘯天還能是誰。他們必然是直接進入了河道,在水中遊到這兒,所以避開了所有的喪屍,然後順著排水渠進入工業園的。程子介檢查了一下排水渠,這大概是以前工業園用來排放生活汙水和雨水所用的,並沒有工業汙水的痕跡,所以在災難發生這麽久之後已經非常幹淨了。短短的排水渠一直通到工業園的圍牆牆根下,那兒在低於地麵的高度上有一個排水口,排水口的鐵柵欄已經被弄開了。


    那些鐵柵欄的斷口還鋥亮如新。程子介跳上牆頭,看了看工業園內部,卻沒有看到水渠。原來水渠進了工業園以後就被地麵覆蓋,成了暗渠。沒辦法,隻能進去看看了。程子介大致瞭望了一下工作區的方位,然後再次迴到工業園外的地麵上,在暗渠口傾聽了一下裏麵的動靜,然後鑽了進去。


    這暗渠可遠沒有海源市區的下水道寬敞,狹窄低矮,程子介隻能彎腰成九十度,兩腿還要彎曲起來才能費力地通行。但幸好的是裏麵幾乎已經幹了,隻有一些堆積在渠道底部的黏糊糊濕漉漉的惡心垃圾,而且讓程子介確定了戴嘯天就是順著這條路線進入了工業園:這裏的垃圾已經被反複踩過,稀爛的不成樣子。


    在這裏麵遇到喪屍可就大大不妙。程子介端起散彈槍,心中踏實了不少。在這種狹窄空間內,散彈槍可以說威力無窮。隻要有彈藥的話,無論來多少喪屍都不足為懼。所以程子介心中一瞬間掠過一絲後悔:要是把那一箱散彈都帶來就好了。


    但暗渠中並沒有喪屍存在。程子介慢慢地前進了幾十米,迴想了一下方位。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因為暗渠並沒有岔道,而且戴嘯天前進的痕跡還在繼續向前。


    程子介繼續前進,到了深入工業園百米左右時,才遇到第一處分岔。然而程子介馬上就確定了戴嘯天並沒有從岔道離開,而是繼續向前了。因為那道岔道應當是排放雨水之用,比主道更加狹小,隻能容許一人匍匐前進,而岔道底部的那些沉積物完全沒有出現任何痕跡。程子介伸出腳尖輕輕一點,沉積物覆蓋著薄膜一般的表麵上馬上就出現了一顆小坑。


    一個人也沒有往這邊走。程子介放下了心,朝著主道前方繼續深入,片刻之後,頭頂上又出現了一個井蓋。戴嘯天會是從這兒離開了嗎?程子介仔細觀察一番,也否定了這個推測。井蓋和井口幾乎鏽死在了一起,並沒有撬動或者打擊的痕跡。而將耳朵貼到井蓋上一聽時,卻嚇了程子介一跳:一頭喪屍剛好走到井蓋上,在暗渠中造成了沉悶的迴音。


    不是這兒。程子介順著戴嘯天他們前行的痕跡繼續向前,鞋子幾乎已經被沉積的垃圾糊成了一坨。又經過了數條岔道和井蓋,仍然沒有找到戴嘯天的下落。正當他逐漸焦急起來時,突然發現前方的一個井蓋已經被打開了,鐵蓋就被隨手蓋在井口,並沒有關嚴實,露出了一條縫隙。清爽的空氣從縫隙間吹進暗渠,祛除了令人不適的腐臭,而伴隨著新鮮空氣一起傳進暗渠的,還有喪屍的腳步聲和嘈雜聲。


    應該就是這兒了。程子介小心翼翼地來到井蓋下方,果然戴嘯天前行的痕跡就在這兒戛然而止。興奮之中程子介也保持著冷靜,悄無聲息地來到井蓋正下方。雖然看不到上麵的情況,但聽覺在這個時候幫助了他:井蓋上有不知道多少喪屍在緩慢地行動者,卻並沒有統一的方向,而是顯得有些茫然混亂。


    而且,程子介隨即聽到了有智慧喪屍進行交流的次聲波。這簡直是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情景:一個人類躲在喪屍腳下的暗渠中,偷聽著喪屍的談話。然而程子介確實聽到了它們交談的內容:


    “……我餓……我餓……”


    喪屍都是吃貨。程子介不由得啞然失笑,從哈雷到嘟嘟,都是一聽到吃的就兩眼放光。


    “我也餓……”


    “我想進去……吃掉……裏麵的人類……為什麽……還不打……”


    程子介簡直喜出望外。看來戴嘯天就在這附近了。雖然看不到地麵上的環境,剛才拚命記住的方位也因為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許久而完全沒辦法判斷,但很明顯,戴嘯天就在這井蓋附近的一間倉庫裏。隻是喪屍衝進去怎麽辦?戴嘯天他們情況怎麽樣了?還能堅持得住嗎?


    然而另一頭喪屍的迴答馬上讓他放心了下來:“……不可以……很大不同意……那些人類……抓走了……圓的……還有破破……我們打……人類會傷害它們……我們要等很大……想辦法……”


    程子介花了一段時間,才終於理解了“很大”“圓的”“破破”都是喪屍的名字,而且那個所謂的“很大”就是這兒的智慧喪屍的頭子。這個名字讓他多少有些緊張,不知道那家夥哪兒很大?體型?但喪屍的名字毫無規律可循,所以程子介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而讓他高興的是,戴嘯天應該是抓走了兩頭智慧喪屍,才讓這些家夥投鼠忌器,不敢進攻,不然他們恐怕是堅持不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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