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程子介喃喃地說道。


    華中尉等待片刻,見程子介沒有說別的什麽,便繼續說道:“我們集結起來的裝甲部隊當然不怕和這些東西在開闊地帶作戰,所以很輕鬆地搞定了它們。不過,隊伍裏麵有雲慶原來補充進來的人,趁喪屍發動攻擊的時候,在背後搞了破壞。他們衝進了臨時軍部,搗毀了一些器材和重要物資,其中就有為夜嘯小組配製藥品的一種原料。連嚴將軍也被打傷了。”


    “什麽?”程子介這下可吃驚不小:“將軍沒事吧?”


    “輕傷,沒什麽大礙。”華中尉趕緊道:“阿飛和阿木浪費了很多時間,才穿過戰線迴到軍部,正好又遇到軍部的護衛人員和破壞分子交火。他們幫忙清理了叛亂分子,又要等將軍治傷。等將軍情況穩定下來,又因為原料被毀,沒辦法配藥,耽誤了很久。”


    “現在呢?”程子介緊張地看著華中尉:“洪岩安全了吧?”


    “現在暫時安全了。破壞分子也全被擊斃或者抓了起來。長官放心。”華中尉的表情非常輕鬆。


    程子介總算鬆了口氣:“那就好。嚴將軍現在有什麽計劃?”


    華中尉搖著頭:“長官,我不清楚。但是嚴將軍說,如果你迴來了,希望你能馬上去洪岩一趟,他有重要的事務想和你商議。”


    程子介肅然道:“好,我這就過去。”想了想,又問了一句:“現在路上沒有喪屍了吧?”


    “六旺還是不能過渡,長官。得從下遊走。”華中尉答道。


    程子介不再多問:“行,你們休息。阿飛,阿木,你們去醫務室,我媽媽正在找不需要控製藥劑也能讓你們不會癢的辦法,你們去看看她有什麽安排。我走了。”


    三位軍人一起敬禮。程子介大步離開會議室,很快就在校門前坐上了部下準備好的汽車,駛向六旺的方向。


    一路上他都非常震驚。沒想到雲慶安插的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膽,直接趁著部隊遭到喪屍攻擊的時候攻擊了嚴少將的軍部,甚至打傷嚴少將本人。萬一嚴少將運氣不好被打死了,這支孤軍夾在雲慶的叛軍,天昌的極權和荒蕪指揮的喪屍之間,真是命運堪憂。


    無論如何,繼續呆在洪岩恐怕都不是長久之計。別的不說,那麽多部隊的給養都成問題。程子介不由得考慮起邀請嚴少將帶部隊來雙河駐紮的可能性來,但現在這附近沒有橋梁,嚴少將的裝甲部隊是無法通過大淩河的。


    程子介仔細在腦海裏勾勒著附近的地形,不由得想到了平新。那兒或許是嚴少將最合適的退路?


    這件事可以告訴嚴少將。


    荒蕪已經展開攻擊行動了,還是僅僅派那個喪屍集群去洪岩打算占領交通要地?程子介繼續緊張地思索著。如果是前者,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麽了。畢竟他對一個女子作出過承諾。


    想到丁薔薇,程子介長歎了一聲。自己離開天昌已經有一段時日,如何援助她們卻沒有絲毫進展。到底該怎麽把她們從天昌那些匪徒手中救出來呢?程子介緊握雙拳,沒有絲毫頭緒。


    現在,荒蕪的目標無疑就是天昌的幸存者。那些人應該感受到了壓力吧?智囊麵對荒蕪,他的智謀還能發揮嗎?


    而且,荒蕪還表示過,要去找哈雷的同族,讓它們加入自己毀滅人類的使命。哈雷的族群會跟隨它這麽做嗎?


    不知不覺,汽車已經駛入了六旺。現在這兒隻留著一小群人,其他的幸存者都已經搬去了雙河,所以頗有些破敗蕭瑟的氣氛。留守的孫誌堅帶著幾位部下出現,聽到程子介要過河的要求之後,馬上安排了一艘摩托艇。程子介詢問了幾句,得知一切安好,對岸的喪屍也幾乎全部進入了休眠,並沒有異動,放心了不少。又叮囑了他們幾句,便登船離開了渡口。


    摩托艇的引擎聲震碎了河麵的安靜,順水向下遊的渡河點開去。程子介站在船頭,在撲麵而來的強風中看著河岸邊的蘆葦和灘塗,瓜田和樹林,不久,就經過了那一片困著數千頭喪屍的泄洪區。


    從河上看去,那個方向隻有萬頃葦浪,在朝陽下被風一吹,一片片起伏不定,如同無邊的碧波,看不到那些喪屍的蹤跡。


    這兒的喪屍應當是從末日剛開始時就被困在這兒了,也就是說,它們沒有接觸過智慧喪屍。這一點將來可否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曙光那麽輕易地就把連山機場的喪屍都控製住了,別的智慧喪屍應該也可以。


    比如哈雷。


    有沒有必要讓它來試試,看能不能控製住這兒的喪屍?那家夥雖然膽小貪吃,但是,對鍾美馨卻有著異乎尋常的眷戀,一再聲稱要保護她。其實它也的確這麽做了:雖然很抗拒攻擊人類,但程子介和鍾美馨親昵的時候就因為誤解而被它狠狠地咬過。


    哈雷隻靠它自己保護鍾美馨當然是一句笑話。但是,如果它能控製數千頭喪屍,那就成了一直任何人都難以輕視的力量。有這麽一支喪屍軍隊保護鍾美馨的話,程子介倒可以安心不少了。


    不過,這當然隻是想想而已……幾千頭喪屍成日跟在鍾美馨身邊,畫麵也實在太美。但程子介還是向著駕船的部下問道:“你們六旺的喪屍都是引到這兒,放水圍困起來的吧?”


    “是啊,老大。”這位新加入的部下神情輕鬆,笑嘻嘻地迴答道。


    程子介注視著寂靜的蘆葦蕩:“現在還在吧。”


    “在的,老大。”部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每天都派人去看的。”


    “那就好。”程子介看著部下將摩托艇駛向對岸,在一片泥灘上靠岸。於是招唿一聲,遠遠地跳向河岸。


    “老大,我是在這兒等,還是什麽時候來接你?”部下揮著手,大聲喊道。


    程子介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你迴去吧。等會我自己想辦法迴去。”


    “好咧,老大。”摩托艇發動起來,在波濤滾滾的河麵上轉了個彎,向著上遊駛遠了。程子介轉過身去,在原野中朝著洪岩的方向飛奔起來。


    一路上都非常安靜,並沒有遇到什麽特殊的情況。不久,程子介就靠近了通向洪岩的公路,遠遠地,可以看到路邊偶爾有一頭喪屍在茫然地遊蕩。這是以前所沒有的,看來,就是攻擊洪岩的喪屍集群中掉隊的家夥。


    程子介也懶得花時間清理它們,所以和公路保持著距離,繼續向南飛奔。片刻之後,視野中開始出現戰鬥的痕跡。


    足有籃球場般大小的彈坑,坑底已經有了積水。整片燒成烏黑的土地,仿佛連土壤都已經炭化。越來越多的喪屍的殘骸,很少能保持完整的軀體。離洪岩越近,激戰的痕跡就越令人觸目驚心。


    然而,洪岩鎮的建築物出現在視野中後,喪屍的屍體卻越來越少。顯然這五萬頭喪屍根本沒機會突破到重裝機械化部隊的近處。鎮子附近也再沒有大口徑火炮的彈坑,原野上遍布坦克履帶壓出的縱橫交錯的深深痕跡,以及輪式裝甲車花紋醒目的車轍。在這兒之後,才能看到單兵武器的彈殼散落在地上,數量不多,亮晶晶地反射著陽光。


    程子介如今也有了經驗,很容易就判斷出了戰況。這群可憐的喪屍在離鎮子十公裏開外就遭到了大口徑自行火炮的洗地,大部分被炸得支離破碎。剩下的勉強靠近一些,又被坦克和裝甲車組成的鋼鐵之牆阻擋了腳步。隻有極少部分能從裝甲車輛的空隙間繼續前進,卻對正規軍隊組成的防線構不成任何威脅。


    程子介一邊感歎著嚴少將主力部隊的強大,一邊向著鎮口的守衛飛奔而去。老遠就看到鎮口外已經建立了完善的掩體,似乎是拆毀的建築物建起的胸牆後,是一個排左右的士兵,他們身後則是裝甲戰車嚴陣以待。


    那些守衛也終於注意到了原野上程子介孤獨的身影。很快,一位軍官就舉起望遠鏡,辨認出了目標。他馬上示意士兵們放下武器,自己則繞出胸牆外,向著程子介揮舞著手臂:“程上校——”


    這軍官不是別人,正是程子介在陽門的隧道中救出的顧上尉。此時在這兒相見,程子介也是分外開心,加快腳步衝到了他麵前,一邊對著立正敬禮的士兵們迴禮致意,一邊看著他肩上的少校肩章,大笑起來:“升官了啊。”


    “哈哈,托程長官的福。要不是程長官救我,小命早都沒了。”顧少校一邊爽朗地笑著,一邊轉身走向鎮內:“程長官,將軍一直在等你。”


    “抱歉,我有其他事情耽誤了。”程子介跟在他身後,顧少校向著陣地上的一名中尉交代一聲:“陣地你看著。”便帶著程子介走進了鎮子那條已經燒得烏黑的主幹道。


    穿過路邊的坦克,裝甲車,彈藥車和一些正在休整的士兵,兩人來到了鎮子中央。這兒的幾處廠房的大院內停放著自行火炮,炮口都是高高昂起,對準了北方。炮兵們正在它們旁邊整理彈藥,保養戰車,或者休息。


    程子介出神地看著那些長度驚人的炮管,想象著它們噴出烈焰時驚天動地的場麵。穿過鎮子中心,來到沒有被焚燒過的那個部分,顧少校帶著他走進一間製衣廠的大門,走向辦公室:“程長官,將軍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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